从白天到晚上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静止了一般,只有南宫翊的内心如海浪般不断拍打的石岩峭壁,声声回浪,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起来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是什么呢?为何内心如此的不能平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要坚强,至少他要让自己的爹看的自己是坚强的,遇到事情,他都可以很理智的分析,然后决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没有定力?
是来林家堡后?不,那是•;•;•;是了,是从见到了漂亮阿姨后开始的,他不明白那一种感觉,他无比的相信她,信任她,依赖她,认为跟着她,自己日后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爹。
对了,他要找他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因为眼前的一点点障碍而阻挡了自己呢。
双眼慢慢有了焦点,眼前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屋内没有灯火,可是他很清晰的看见了眼前所有的景致,包括那个洞口。
南宫翊进了洞口,很坚定,很果决的进了洞口。屋外,渐渐的有了声音,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是放心的声音。
“进去了。”洪老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到。
“嗯,进去了。”徐青山看着茅草屋轻声的附和了一句。
徐梦站在徐青山的旁边一言不发,脸上满满的担心和忧伤。
夜是黑的,向下的台阶也是黑的,只是前方隐约的亮点,是南宫翊此行的目标,轻轻的脚步声坚定没有一丝的迟疑。
渐渐的亮点变成了亮光,一间石室里空荡荡的,可是顶端的墙壁上一株株如碗盘般大小的七明九光芝整齐排列着,把这间石室点缀得温柔了许多。
白衣女子就站在一面墙壁前,她听见南宫翊进来的脚步声,她却没有回头。
南宫翊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半响,听到白衣女子轻柔的声音:“七年前,圣宫发动过一次内乱,我的弟弟在我一次外出历练的时候欲夺我宫主之位,把我逼上了昆仑山上,三天三夜的对质,我因顾及他是我弟弟,我尽量躲着他,让着他,最后躲在珍珠泉里的那次,是我第四天的第八次躲避。我没有带任何人,因为我自信我一个人谁也伤害不了我,包括我的弟弟。可是那次我失算了,我弟弟紧守者那个温泉,不进也不退,我却因为长时间在底下没有氧气供给,就在快要昏厥的时候,我发现我弟弟走了,没有再守在那个地方,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居然躺在珍珠泉旁,昏迷不醒。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突然间我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慢慢的浑身如变得燥热,连空气都不一样了。我拼命的压制,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压制,后果会很严重,可就在那时那原本昏迷的男子居然醒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的不对劲,还问我是不是把他虏来给我练功的妖精。”白衣女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是好像害羞了一般,娇羞的笑了下。
南宫翊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的听着。
白衣女子又继续说:“也许是我太不对劲了吧,那男子终于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把我放进温泉里,用内力混着温泉的热气疏通我的气脉帮我逼毒。在进入温泉的一刹那,我如进入了火海,差点昏了过去,只是慢慢的,我似乎舒服了许多,身体慢慢的不再那般难受,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当我再次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情况却比之前一次来得更加的凶猛,更加的强烈,我终于意识到我中了什么毒,这个情况吓坏了那个男子,他以为是他错误的施救方式害了我,无比的自责,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样貌,他的神情,那样俊美的脸上满满的内疚,虽然年轻不谙世事的样子,可是却一身的正气凛然。越想,心里越是难受,身体越发的不受控制,不得已,我再次进入了温泉里,可是没有他的内力疏通,我身体就像被蒸熟的螃蟹,红得我自己都觉得可怖。终于听见那男子小心的对我说‘姑娘,你中的可是春药?可是我应该可以逼出的,为什么你却中得越来越严重?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解你的毒?’他哪里知道,我弟弟给我下的毒,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春药,那可是来自圣宫之人出手的毒药呀。”|
白衣女子说得愤恨至极,南宫翊清晰的感觉到面前这漂亮阿姨身上散发的浓浓怒火,他不自觉的觉得自己好像也被火烧了一般,心里居然也是怒火一片。
过了良久,白衣女子才恢复了平静,接着说:“我把他拉进了温泉里,轻声的问他‘死,你怕不怕?’那男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坚定的对我说不怕。”
白衣女子回头看着南宫翊,南宫翊猛然一惊,漂亮阿姨不知何时已是满脸的泪水,就那样无声无自的滴落在胸前,湿润了一大片,尽管屋内昏暗,尽管她一身白衣,他还是看见了。
白衣女子把他拉到身边,让出了身后墙壁上的真像。南宫翊抬头看去,心不自主的紧了一下,然后越来越紧,紧到快无法呼吸了。
那面墙上,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一脸温柔含笑的看着他,对,是的看着他,不,不对,不是看着他,是看着他身后的人。
墙上的人,那样熟悉却又陌生,是呀,从他记忆起,自己的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南宫翊小小的身影却是花了全身力气般转过身来看着正在望着自己的漂亮阿姨,就尽管眼睛里已是噙满了泪水,却坚强的没有让它留下来:“这么说来,你是我娘?”南宫翊精亮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泪珠却也遮挡不住眼神里那浓浓的期待。
白衣女子看着他,看着这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一面的儿子,微笑的点了点头。
南宫翊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却硬生生的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白衣女子心疼的看着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翊哭着哭着,全身渐渐颤栗起来,白衣女子吓坏了,她蹲下身试探性的把他纳入怀里,生疏的拍打着他的背,轻轻的说:“是不是吓坏了你?”
南宫翊还是哭出声了,哭得很大声,连在茅草屋外的众人,亦是听得无比的揪心。
“为什么娘没有和爹在一起,为什么娘不去找我和爹,为什么这么年来一点都没有你的消息,为什么娘第一次见我却不跟我说你是我娘?为什么为什么•;•;•;•;”
连续的为什么,让白衣女子的心跟着生疼了起来,可是她只是轻轻的替南宫翊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认真的,温柔的,一下又一下。
渐渐的南宫翊没有再哭泣,红肿的小眼定定的看着白衣女子,没有发一言,只是看着。
白衣女子很是认真的观察了他,见他恢复冷静了些后才接着说:“当年,因为我弟弟的事情,我暂时回不了圣宫,便和你爹回了南宫家族,你爹为人耿直,性情豁达,对于我们的事情,他也丝毫没有隐瞒家族里的长辈,只是众人听说我是从圣宫出来的,他们只是一脸的茫然。当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南宫家族对我亦是展开了各种手段的凌辱和驱赶。先开始你爹并不知道,后来他知道了,义愤填膺的去找家族长辈替我找说法,可是那天,他气冲冲的而出,却是悻悻然的归来。
他回来沉默了半天,后来就问了我一句话:“殇儿,我爷爷说,你是不死之人,这是真的吗?”当时,我观察着他,他亦是观察着我,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是,可是真正有不死之人吗?我知道,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无比的信任着家族,信任着自己的爷爷。我难过的看着他,对他说:“世间各不同,道不同,心不同,既然你心不同于我心,我可以消除你的记忆,然后独自离开,从此以后,你依旧是南宫家族的四少爷,我依旧是圣宫的宫主,从此恩断江湖,再无瓜葛。当我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他却紧紧的抱住了我:“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既然家族不接受你,我就要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你,如果还是接受不了,我就带你走,去到一个只有我们俩个人的地方。”他说得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坚定,我到那时才发现,我爱上他了。一个肯为你去死,又肯为你于家族抗衡的男子,我没办法不爱。于是后来表面的谈判,暗地里的伤害,让你爹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痛。我不愿意看见他那个样子,于是在一天夜里,我悄然的离去了。
不得不离去,因为我发现我怀孕了,我不能再呆在南宫家族里,而且那时的我,还面对着来自圣宫和来自自己弟弟的压力,我没有能力可以保护你爹,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回了圣宫,可是情况变得越发的对我不利。弟弟自那次回宫后,对我的事情大肆宣扬我却无力反驳,因为我不想否认你爹的存在,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我不是有了你爹,有了你们,这个圣主我大可不做,可是我弟弟我是知道的,就算我放弃位置让给了他,不光你爹,就算是我,也是会死无葬身之地。我无法妥协,也不能妥协,因为身后我还有那些多年来支持和爱护我的长辈们,属下们,他们到时候也会和我一样的下场。时间越长,渐渐的我居然显露出了孕态,于是又是一轮的攻击,终于在洪老徐老和其它几个长老的联合商讨中,决定将我看押,然后等待我的生产。如果是女孩,则是直接报去圣宫,由左护法监管教化成为下一任的圣主。如果是男孩则是直接抹杀。”
白衣女子感觉到面前的小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说:“当时,我就被看押在这里,由洪老亲自看押,时限是二十年。因为二十年,圣宫不可无主,可是新任的圣主又太弱小,所以我就在这里,不能出去。当我得知你爹因为我的离开,自己也离开了,在离昆仑山不远的一条支脉上修建了南宫府,从此世人皆知南宫飞卿被逐出家族,永世不得再入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