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翊不知道什么时候退离了白衣女子的怀抱,他轻轻的拽着白衣女子的衣角,眼睛却是重新看着了墙壁上的年轻时候的南宫飞卿。
白衣女子也随着他的眼光看着墙壁上自己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回的在内心深处深深记挂的人。
虽然过去七年,却依旧恍如昨日一般,白衣女子似乎还可以感受来自南宫飞卿的温柔,和那深深的爱意。
“我派了人,暗地里帮忙你爹收纳势力,开展产业,渐渐透露着一些我的消息,以至于让他慢慢了解和接纳。”
“娘亲派去的人是赵修赵伯?”南宫翊不确定的问。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南宫翊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赵修,因为爹身边最得力的就是他,那个看来不起眼,却非常厉害的老伯。至少自己的爹对他恭敬有加,信任有加。
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终于明白,原来娘亲一直都在身边。似乎又些安慰的自己笑了起来。白衣女子发现了他的变化,心里着实安心了不少。
“当年你爹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在江湖上站稳了脚,也渐渐的小有名气起来。记得那年春末夏初,虽然在这独院里,根本分不清春夏秋冬,可是我知道,因为你们就是在季节出生的。”
南宫翊不解,他第二次听到了你们,难道……?
白衣女子把视线重新回到了南宫翊的身上,很严肃的接着说:“当年圣宫派了很多的人来,我每天都害怕你们出来又期待你们出来,暗地里我央求洪老有机会可以救得我刚出生的儿子一命,不求他将来如何了得,只求得他一生平安。那天,独院里日光初升,鲜艳明媚,就那样顺其而然的。先开始,圣宫来的人都在屋外静静的等候,当一声啼哭响彻整个独院时,很多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问是男孩还是女孩?纷乱的人声中,我看不见那刚出生的婴儿的身影,也不知道到底是男是女。过了一会,周围渐渐变得安静,安静得连我自己都听得到我自己的声音,我无比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想要坐起来,可是突然腹中又是一阵疼痛,可是我却没有力气喊出一声来。我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正在挣扎的想要出来,我努力的调整声息,努力的配合腹中的阵痛,我咬着自己的胳膊,让口中的腥甜刺激自己的精神不让自己昏迷。感觉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长得自己已经记不得到底是一个时辰,还是一天。后来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哭声,细细的,软软的,就在我身边,可是我睁不开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南宫翊感觉到自己娘亲身上的颤抖,他搂着白衣女子的脖子,轻轻的靠在她的胸前,就如当初刚出生的那在,在他的身边,细细的软软的叫了一声:“娘亲。”
白衣女子微颤的身子抱着南宫翊剧烈的抖动着,眼泪顺着脸颊滴进了南宫翊头顶上,漫漫的浸入皮肤上。
又是好一会儿,白衣女子拭了拭眼角:“后来我才知道,先开始出生的是个女儿,也就是你的姐姐,一出生就被圣宫的人抱走了,我身边的人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回来的娇娘看见我快昏厥的样子以为我是情绪不稳,急忙来替我输入真气,希望我可以缓缓,也就是在那时,你出生了。”
今天似乎眼泪流得特别多,却是怎么也流不尽,白衣女子看着有些惨白的南宫翊轻声安慰说:“还好当时娇娘的那点真气,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出生,还好有惊无险。”
南宫翊稍好了一点情绪,小小的脸蛋上,亦是一幅后怕的神情,惹得白衣女子一阵轻笑:“可惜当时太累,我都来不及看一眼,便被娇娘带走送到了你爹的身边。当时独院里,只得洪老,徐老和娇娘在,所幸知道你的人不多,不然我真不知道你能不能长得像如今这般好。也是因为你显少在江湖里走动,我基本在这独院里从不外出,所以圣宫里的人渐渐对你爹放松了警惕。”
“娘亲,姐姐现在在宫中,可好?”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对于这个从来不知的姐姐,他心里亦是充满了好奇。
“怎么会好,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好。”白衣女子无比的自责和担忧,从来都不曾得见的孩子,在心里的痛苦思念都不知道要如何排解。“目前只能算是安全,可是将来我都不敢保证。”
“娘亲,那爹现在在哪里呢?爹的事情您可有去调查?”南宫翊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非常担心自己的爹,如果爹还在,那他还有机会找到自己的爹,如果爹不在了,那他岂不是不能期待以后一家人的团聚?
白衣女子平静的说:“你爹的事情我清楚,只能说目前还活着,只是日后就不太清楚了。”她看出南宫翊的不解,继续说道:“你爹正在淬炼不死之身,如果他挺过去了,那就代表我们一家人日后定可以团聚。”
“那他不能呢?”南宫翊还是担心的问。
白衣女子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必须挺过去,这里有他的妻有他的儿,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挺过去。”
南宫翊也坚信自己的爹一定可以挺过去的,一家人团聚的期望就这样在南宫翊的心里深深的扎了根。
“对了娘亲,什么叫不死之身啊?”南宫翊听完自己娘亲的解释,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自己的爹和娘都驱逐出了南宫家族,他也是万分的不解。
“其实也不是不死,只是没有那么快死而已。”
白衣女子看着自己的手,那纤细白嫩的玉手,没有一丝岁月留下的风霜,南宫翊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自言自语的说:“原来也只是比别人多活许多年。”
白衣女子听了他的话,噗嗤笑出了声。南宫翊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
“翊儿,你娘我现在两百一十七岁,外面的洪老五百六十九岁,徐老五百五十一岁,就连你喊的梦姐姐今年也有六十一岁了。”
南宫翊惊诧的“啊?”了一声,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眼前如此美丽年轻的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为何,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内心终于又一次的惊涛骇浪了起来。这是典型的长生不老么,比吃了灵药还要管用,圣宫的人都是这样吗,那他自己将来是不是也是这样,那不成了老妖怪了,额,好像不能这么说,因为自己的娘亲,已经两百多岁了,还有已经五百多岁的,老则老矣,却还没有成为妖怪一说。
“翊儿,你知道谁为你取的名字吗?”“听爹说是赵伯建议的。”南宫翊回忆起当初自己也问过自己爹的这个问题,当是时也就是这么说的,还说取意飞翔在天,希望自己可以不受约束,自由自在,如龙在天一般。
“是我取的,当时知道你被送去了你爹的身边,我便派人送了这个字过去。你姐姐叫麒麟,可惜不是我取的,一个女孩子取这么霸道的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不过她也没办法,当时她不在身边,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到底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也就没有想过起名字的事情,这是她遗憾事情中最大的一件。
“那娘亲叫什么呢?”说了半天,他还不知道自己娘亲叫什么,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白衣女子,对着墙壁临空比划了几下,墙上南宫飞卿的画像下,一个小小的强有劲的娟秀字体出现在了上面,绝殇。
殇?这个字好熟悉。南宫翊思考了半天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前额,突然大声说:“这是殇,是爹教我认字时,第一个教的字。”
白衣女子本来被南宫翊突然而来的举动搞得摸不到头脑,突闻南宫翊如此说道,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原来不止是她在思念他,他亦是如此的思念自己,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能不知道。虽然两人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结识,相爱,却只相守了短短的几个月,却情系了一生。以为他只是为了责任而对自己负责,只是因为江湖道义而对自己承诺,殊不知,在什么时候,一颗心都在为对方默默的付出,守候着。她以为,只有自己思念如麻,只有自己心痛难忍,只有自己傻傻的付出着一切的感情。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错了,她怎么可以去怀疑那样一个无比认真温柔对待自己的男子。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以为,原来他对自己的思念自己的感情从来都不输于她。也许更多,多到她此时压得喘不过气来。
南宫翊不想自己的一句话,尽让自己的娘亲反映如此强烈,他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正无措的看着她,却急得手心慢慢浸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