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的局势终于传递到帝国中心,无数人都被这突来的情况所震撼,自两百前南地起乱之后图皇陆第一场大规模的叛乱,秦轩皇帝当即下达了平叛的命令,招令左右丞相及相关机构商议,沉睡多日的王朝将再一次运作,他将用强大的实力惩戒每一个反叛者。
接着就是寻找在正当在远东就任特使的徐海元茗,这个老人也是王朝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不小心丧命于远东,那对朝廷而言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徐海元茗和祭天的残余部队已经出了圣域,随即进入了开梁城,当他们一身疲惫的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时候,就得到造反的消息。徐海元茗终于明白拜日教会的野心,他们的第一步竟是从远离九商的远东州开始,但他也不明白,为何拜日教会会选择此地,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远东的叛乱部队是绝对挡不住王朝的攻势的。
同样惊讶的还有胡申等人,他们没想到短短这些时日,众多城县包括清河竟全都失陷,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往自家府城走,没准就落入叛军手中了。
王朝的指令开始下达,各地部队纷纷动身,徐海元茗虽然不是武官出身,但普通的军务还是会一套的,了解完局势他发现有一极大的难题,远东由于离腹地较为偏远,通往内地的通道也就那么几条,其中的雾谷和西海道口已被夺走,还剩下一个主要点洪关,如果这里也被叛军拿走,那么远东将与王朝隔离,等于全部落入叛军手中,仅靠远东这点人手全州失陷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洪关直到朝廷的援兵过来。任务终于有了,徐海元茗以最高长官的身份命令现有的部队前往洪关守防,同样的,明白此处要点的叛军也整军朝洪关前往,千年前的铁血时代似乎又回到远东了。
众多鸟儿站在枝头喜鸣,鸣叫声随着水流声飞向溪水下游,渠行如大大的月牙,小溪两岸石岩间长着不少耐水湿的花草,溪水下静静躺着洗刷的干净的石块,有些水流激快了点,受不住水力的小石头跃起翻滚,激起混浊的水沙,水面上时不时飘来一些碎枝枯叶,明明刚刚入秋,叶子却耐不住性子发黄。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也与自然没有多大干系。
东启把整个身子俯下水中,咚咚咚的气泡声就像是最静心的乐器,让他有点发热的脑门平息下来,水面上映着蓝天白云和他的身影相叠,仿佛处于虚空。
人猛地从水里站起来,水珠顺着头发留下,东启擦了擦脸不让他们窜入眼眶,光着身子坐在一旁的石岩上。
山中幽静如画,小溪两岸沿伸慢慢是嶙峋的山峦,顶着上头那蓝天白云。
东启入山已有二日,他在山林中四处转悠,食物也快吃完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走,手中有幅地图也是看不懂,无奈之下只好出了个馊主意,看着画中的场景,哪里的地形长得像就对了,不过事实证明他太异想天开了,仑海山脉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走了两天也还不到山脉外围,这还只是其中之一,食物的来源才是最要命,东启可完全没有狩猎的经验,就他现在十岁的体格,地上跑的有哪种是他狩猎得了的。
好不容易找到条小溪,却连鱼都抓不了,他在这里蹲了半天,用布袋也好,铁刺也罢,鱼鳞就像抹了油似的,总能从手下逃脱。东启终于意识到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想活下去是多么困难。
腹中的胃一阵哀号,“在这样下去,别说去圣域了,恐怕我得先饿死在外头了。”东启斜躺在石岩上轻叹。
他来到岸边走下,擦干水渍,穿上衣服,在包袱里取出那幅地图,他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窍门,这******一个鬼地图还需要破码的吗?
坐在地上扶着饥饿的肚皮,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要去啃树皮了,还剩什么能充饥的么?他翻开包袱,看到一点肉饼碎屑,急忙拿起来吃了,他肯定自己的吃相绝对没这么难看过。
太阳慢慢从山头爬起,一阵流光刺得东启睁不开眼,他转了转眼珠,随手把光源拿起来,那只是个木质的小盒子,用的是最常见的红木,刷漆过的表面能感到低温。东启的眼眶顿时睁大了,他想到自己好像忽略了点重要的东西。
打开开关,东启看到里面的物品,和第一次拿到它的时候一样,带着炫光的润红将红木映得更加润色,那种带有仙气的气感似乎能吸引着人的灵魂。
“我都快忘了我手里是有颗丹药的。”最近发生在身上的事实在太多太烈,以至于让他忘记以前在高城鉴武堂时发生过的事。
他想起来他也是一个贯通了经脉的天师,虽然只是小虾米的那种。
丹药是天师所炼,他的药效非一般的厉害,像你们这样的凡胎要是真吃了,身体是绝对承受不了,运气好的是大病一场,更多人是爆体而亡……
那日,华枰苦心的劝慰在耳边响起。为了保证东启的安全,华枰曾替他把丹药保存起来,说是等东启真成为一名灵师的时候才能用上它。东启出发进山在收拾行装的时候也把华枰的东西一并带走,原来那老人一直保管着这东西。
真的不行了,我倒也可以试试把这玩意吃下去会怎样,东启并不担心吃了会像像华叔所说那样遭,毕竟鉴武堂里那个老人敢把这东西交给他,就不担心他吃下去。现在东启面临着的困难就是:图看不懂、路找不着、饭没得吃、很可能饿死。摸了摸咕咕叫的肚皮。吃了吧,就希望那个老先生不要坑我。东启心里说着,张口把丹药扔嘴里。
草,这到底是补品还是石头,东启下意识地跟吃饭一样咬上一口,下巴顿时就卡住了,那东西就像石头样的硬,他要是咬大力点估计牙都要换了。
难道不是吃,而是吞?捧了点溪水润润喉咙,东启仰起脖子就把丹药吞下去了。
噗嗤!一条小鱼弓着月牙在一处急流口飞出,如流星般的坠入水底,东启吃惊,赶紧拿起铁刺往那赶,那可是救命稻草,这里水质过于清澈,不适合鱼类生存,导致鱼儿都很少。
但是他才走出两步,腹部竟慢慢如针刺般的传来疼痛,东启还不在意,当他双脚跨进水中之时,那股疼痛感开始如同火烧般的要命。“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东启怒骂了一句,
那感觉刺激得他忍不住蹲坐,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丹药搞的鬼。
他踉跄地走上岸边测躺下,汗水哗啦啦的往外冒,他刚刚才洗了个澡把几日积存下的汗臭味褪去,现在又白忙活了。
真是疼死我了,那个老头不会是骗我的吧,没有死在那些杀人如麻的畜生手里,反倒栽在自己的跟头上吗?真是笑死人了。东启艰难的想着,肚子里,那颗丹药开始溶解,原来怎么咬都不裂的石头却像冰化水一样慢慢缩小,挥散出一种带光的如烟的红色物质,它们侵蚀着****,像灵活的水蛇侵进东启的每一条血管,血肉组织像是获得了新生,心脏飞快的跳动,带动血液飞快流淌,东启的外皮顿时变得红烫。
他又伸手捂住双耳,不但身体痛,连他的头部都发热了,耳朵里传来的都是心腔强烈跳动声。
咳咳!东启喉咙一阵发热,他感到喉咙里像堆积了口浓痰,咳了一口,吐出的却是血。
东启的意识开始模糊,两只眼睛看到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好像处于游离状态,这种感觉以前似乎感受过,隐约中有点熟悉感。对了,模模糊糊中他想到了,在他牧牛的最后一天,那天在海岸处,他看到那漫天炫光如同吞噬星夜般的上岸,强大的威压撕裂他可怜的薄装,震得他半死不活,身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异变,只不过他能发现,现在的感觉比那一次相比实在是微弱的很。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常伯,那个没什么胆子的爷爷朝着他微笑,东启睁大眼睛朝他走去,那个面孔太熟悉了,每日他玩晚了归家,别人家都是打骂下调皮的顽童,给了两巴掌要他老实老实,只有东启不会,常伯从来没打过他,他总会这样笑着,好像这样大家都会好,你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没怎么报答你你就这样走了,常伯,你到底怎么死的?
人影如烟般消散,又凝形成华枰的模样,他穿着东启觉得最大气暗红绸袍,扶着胡须闭目思沉,东启咧嘴苦笑,华叔,真是抱歉,你牺牲了自己把我救下,我还可能连最简单的一关都过不去,原来在这世界上少了你们,我竟弱小成这样。
面前的迷雾又再一次挥散,这一次的变化东启就真意想不到,在一团雾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和之前的不一样,东启能感到一股陌生感,冥冥中似有一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将他看透,刺得他背脊发凉,那是什么?
小鬼!你还没死呢!
忽如起来的声响把意识混浊的东启拉回了现实,一切在眼前回放,他从梦境跌落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