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黑子大喊,迎着四人猛然冲上去,全身真气涌动,力道凝聚在铁拳上,双拳打向其中二人,对手也提拳相向。
“砰,”小院里传荡着重物碰撞的沉闷声,双方都弹射落地,伊占尔族人有些惊愕,本来是要空出一人抓捕凤尤的,没想黑子一人对付两个还不落下风,他是屈勇的手下,但他的本事却不输他的上级。
屈勇刘七出手拦下其余两人,七个衣装鲜明的灵师在这一小片地方大打出手。一交锋屈勇便了解到对方大概实力,在场的人除了凤尤都是武师,图皇陆上天师的境界分有五重:元者、武师、大武师、灵长、上王,其中每个境界也分有小成、中期、后期、大成四个阶程,七人皆是武师,但也有强弱之分,对手虽多但屈勇和黑子都是后期武师,真拼命的话伊占尔族是拦不下他们的。
一道剑芒闪耀着屈勇的双瞳,对手见两人相持,于是拔出自己腰上的佩剑,锋利的剑锋闪着微红的炫光,武师可以将自身的元气注流入贴身利器以增强攻击力,屈勇身法很快,躲过划向自己的利刃,红色的剑光仿佛贴着他的身体影子,他屈身一退,原本经大雨淋湿的衣裳都干热了,对手是以强猛出名的火属性元气。
屈勇整理了下衣装,对着持剑者笑说:“功法可以,宝剑锋利,但是明显后气不足,中气不够,花俏动作太多。”他嘲弄的态度似乎并不把对方看入眼里。
那对手是个年青人,听此话眼中闪过怒火,一个在自己攻击下躲来躲去的家伙竟然敢这样嚣张,全身的真气运转,他的皮肤开始变得殷红,这是元气运转到极致的现象,一套剑法与身形耍得如云流水,脚掌重力踏地狠冲向屈勇。
剑尖在眼瞳中放大。好机会!屈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猛地向前跨进一步,脑门一倾避过剑身,左手呈鹰爪咬住敌人的手腕,右掌五指并拢直击其腋下,那剑士没想到屈勇动作这么快,但力已发出一时间也收不回来,被屈勇狠狠地击中腋窝,啪的一声整个人都僵硬,动弹不得。趁这个时间,屈勇收回右手蓄力而发,并不是直击他的面门,沿着剑士的手臂而上,借着惯性将手背直硬地扫击其脖颈,那剑士直接被打飞撞在院墙上。
屈勇接着他掉下的利剑,加入其他战斗,逼开缠在黑子身边的对手。他暗说黑子也是做事不经脑子的,他们一帮灵师怎么可以在民宅搏斗,事情要是闹大了对他们绝无好处。他伸手抓住凤尤对其他二人说:“不要缠斗,我们先回去总部,不可在此地多事。”
刘七和他一人一边抓着凤尤的胳膊,翻墙往外跑。
“别让他们逃了,”缚友的一个手下大喊,黑子的身影瞬间笼罩了他,那人一惊,黑子抬起他粗壮的手臂,他的元气属性是土,土属性的人一般身子强硬的吓人,尽管在黑夜里也依稀能看到他因聚力而浮起的血管,重重的一击打在他防护的双臂,那人如铁柱的双腿直退了几米,溅起了地上一阵水花。
看着他们随即隐没于黑暗中,缚友几个手下无不是恼羞成怒,己方人数占优竟还抓不住人,他们立刻拔脚追击。短暂的打斗声停止,大地又被夜晚的安宁和月色覆盖。
缚友并无出手,清风淡写的模样似乎早就预料的事情的结果。虽然双方都是武师境界,但明显的屈勇和黑子无论功底还是搏斗经历要比他们强的多,缚友暗想就算是五人一起上也是两败俱伤,摸了摸白净下巴,他也有料到如此。
“还好出来前多做了准备。”
优雅的笛音如流水畅涌,小糖堡的夜风忽而骤增。
“应该暂时没事了。”屈勇看了看外头,轻声说道。
他们现在正躲在一处荒废的古屋下,这里是郊外一方荒弃已久的村庄,残房破砖,鸡犬不闻,外面是生的老高的灌木林,黑黝黝的一片,想找到这里来也不容易。
“刘七,凤尤如何了?”之前小队接着夜色与他们身着的黑衣相隐,飞快的逃离,作为见不得光的暗部,他们所练的身法都是上乘,很快便甩开了追捕者,但是凤尤伤势刚刚好转,经此颠簸一些伤口又裂开了,流下猩红的血。只能紧急为她伤口做些处理。
“好多了,只是犯晕而已,并无大碍。”那就好,屈勇是不知道凤尤执行的什么任务,不过上头关注得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寻她一人,他是绝不能让这女人出现差错。
“这下好了,伊占尔那帮人公然和城主大人作对了,他们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呀。还想造反不成?”黑子吃着肉干,想起刚才的事浑身不爽骂骂咧咧:“老大,你干嘛走得那么快,就凭他们那几人能耐我们怎样,早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听着他的唠叨,屈勇默不作声,刘七就对黑子说:“你人想的好轻松,来四个我们就很吃力了,在民居之所与人交打你不怕伤到无辜么。而且我看那个伊占尔的少爷不简单,他要是出手的话胜负未可知。”
黑子想起缚友狠狠地呸了口,道:“死小白脸,毛没长齐就站高的地方低头看我,一想到他我就来气……”
“好了,别说了!”屈勇怒瞪了他一眼令他闭嘴,“说话给我小心点,他们还在找我们呢!”
他们透过窗口眺望郊外,荒野上的杂草在风中一排排有规律的倾摇着腰,风景像高海拔上的草原,沙沙声流入人耳像观赏山水般的舒服。屈勇对刘七道:“有烫伤膏没?”拿来我要用。”他脱下上衣,其他人都诧异的发现,古铜色的肌肉上七七八八浮着几道红肿。之前在躲避剑士的攻击时,他事实上远没有表面那样轻描淡写。
“托大了。那些人比我想象的厉害,”他拿着膏药涂在烫伤处,忍不住皱了皱眉。
“老大的身体带点红看起来很带感呢!”黑子由衷的赞叹,却碰到屈勇凶狠的目光打个寒颤。
“在郊野呆久了我们的行踪很可能暴露,离天明还有好几个时辰,”心里默默估算了下,屈勇拉起衣襟:“立即前往总坛,向李老汇报这件事。”
一直作为倾听者的凤尤静静的听他讲,忽然她心中产生一股陌生的感觉,她惊道:“坏了,他们追开了。”
紧闭的门窗被大力拉开,锈迹斑斑的门环在风压中不住颤抖,几人对望一眼,屈勇快步跑出来,如大海般的草丛像海浪翻腾,空中飘飞着草叶、吹起的尘土和墨色的羽毛。
“这是?”
屈勇震惊的看着空中的异物,它有健壮的四肢,利爪在月光辉亮,展开的双翼布满了刀锋般的羽片,长长的带着骨刺的尾巴像蟒蛇般的舞动,赤红的双瞳在黑夜里发着狰狞的气息。赤云蹄!这等北地兽物怎会出现在远东。更令他在意的是,伊占尔缚友站在飞兽背上,手拿着玉石制的笛子,面带笑容的鸟瞰地上的人们。
屈勇心中越发得不安,咬牙道:“伊占尔!怎么会……”
“壮士不用惊讶。”缚友微笑的说,他沉稳的语气让他的面容看着愈加俊朗神风,“我伊占尔族怎么说也是百年大族,虽说驯养妖兽不是我族擅长,但有几只驯兽也不用奇怪吧。”
“哼!这可是北寒地带少有的猛禽,性情嗜血狂躁,在你族中估计也是一宝,怎么由你这娃子驾驭得来。”屈勇冷笑道。
缚友在自己手背一咬,一丝血液缓缓流下粘在他紧握的玉笛,那玉笛受血后竟产生像人血肉般的红态,屈勇灵光一闪:他是靠那法宝控制赤云蹄。
“以晚辈的实力确实不能对付你们,但我主练的神通并非武功,神魂武技才是我的专长。”
黑子和刘七拿出武器严肃以待,凤尤身子未好,只能躲在他们身后,屈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长枪朗声大笑:“我早听说伊占尔家主的二子有着过人的天赋,悟性极高,实力出众。却没想到平日里不动声色的长老之子也如此厉害,倒让人小瞧你了。”
“多谢赞扬。”缚友收起笑容,眼中疏懒慢慢转变成厉色,他的气质瞬间改变,原来安静的文雅公子变成铁石心肠的武夫,猛指躲在后方的凤尤,他凶横的喝道:“捉住那个女人,其他人也不能跑了!”
吼——,赤云蹄仰天吐吼,随即向下俯冲,这一刻,它是空中的猎食霸主,而底下的人们皆是它的猎物,难逃口腹。
“混蛋!”黑子大骂一声,抱起凤尤纵身一扑,尖长的利爪破开泥土,赤云蹄的前肢直直扎入地面,荡起碎石和滚滚浓烟。好危险!凤尤这才从险境中回神,刚才要是晚个呼吸,他们就落入兽掌中了。同时心中又极度的无力和自责,上回她独自一人逃出圣域,三个人为她而死,如今又要连累别人了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当赤云蹄攻击的时候,刘七也出手了,他一跳跃到与缚友一个高度,拿起手中长棍向人身体挥打,精神修炼的天师一般而言体术都要比同介者差多了,而且当其分心意控驯兽时更是实力颇损,一棍过去非把人抡下来不可。金属的碰撞声响起,一条巨尾与铁棍相撞,拦下了刘七的攻击,刘七皱眉落地立拉开距离,握了握手里的棍棒,左臂上有少许疼痛,衣料粘上红渍,他受伤了,看到那条在空中舞着恐怖弧度的长尾,上面如峰峦的骨刺。
不行,那赤云蹄太迅猛了,才一个照面就伤了一人,连老大屈勇就反应不了。
猩红的眼光直射刘七,赤云蹄伸出前爪,从侧方向他扫打过去,从刘七的角度往稍微倾仰,那直扑而来的攻击真令人逼压得窒息。屈勇身影一闪就落到他面前,提起枪杆接下那巨掌,着力的双腿顿时在地上踩出两个坑,屈勇憋足了一口气差点就吐出来。
“还愣着干嘛?快带人走。”
听他这么一说,刘七明白了,老大这是要用生命拯救他们,他能拒绝吗?缚友看着刘七背对他们跑了,他的眼神依旧寒冷。心道要先抓着那女的才行。
赤云蹄起身作势要去追捕凤尤等人,却有一声大呼阻止了他们,“别小看我。”屈勇不知何时人已到驯兽面前,身上缠绕着丝丝电光,好快!缚友心中一惊。不容他多想,屈勇一枪刺来,之前刘七攻击驯兽师,但驯兽护主心切,击打小目标难度很大,而且还容易让自己成了靶子。所以屈勇不是攻击缚友,而是刺向赤云蹄铁壁般的脸。
泛光的枪头与坚硬的铁皮相触,屈勇穷尽全力可以将岩石崩碎却连它的皮肤都破不开,枪身因力而扭曲,枪头终于在赤云蹄的面上弹划出火花,卸下了几块鳞片。疼感使赤云蹄大吼,作为主人缚友能感觉到它的怒气。
“前辈,被小看的可是我。你以为凭你真能挡住北地一霸吗。”
缚友大喊。身下的赤云蹄愤恨的看着敌人,它从来都是猎食者,岂有被猎物反扑之理,兽性大发。
“黑大哥你去救他吧。”凤尤看着这一幕惊恐说道,黑子和刘七正打算带着她逃走,听她这话满是不耐烦:“废话,我难道不想帮老大?倒来救你这不相识的娘们。要不是老大的命令我早跟伊占尔的小鬼拼命了。”
“你们这样救我毫无意义,我早已连累了几个同伴,不能再害了你们。”她苦叹。
“这有什么,要我丢下女人自己逃命还不如去死。是吧,阿七。”黑子说着底气也足了,似乎这样大丈夫的行为让他激昂,被拉上的刘七只有错愣的说是。
“我的意思你们想错了,你们听我说……”
赤云蹄对向屈勇张口大吼,空气好像都因声波发生扭曲,如水波般扩散,那声道一波强过一波,屈勇感觉鼓膜都快裂,他一手握枪一手捂耳,但几乎无效果,那吼声透过血肉,仿佛连灵魂都被摧残。这种声音攻击是赤云蹄的武器,每当它攻击时都会用这种方法扰乱对方神志从而将其置于死地。屈勇欲想后退,却发现自己连腿都站不稳。
赤云蹄伸起爪蹄,像拍苍蝇把屈勇打了个正着,但还没能杀死他,他正举着长枪硬扛下这一击,而脚下的土地都崩裂开,屈勇身影后退,接连躲开数次攻击,他的速度看得缚友都扬起眉角。
“原来前辈的修行的是雷属性的神通,集快刚于一身,难怪我那族人连你两下都接不了。”
暴雨后的晚风漫步过郊野,水气吹过屈勇略微恍惚的神志,让他安静下来,他的左耳出血,身体有几处划伤,跟赤云蹄这种猛兽相对还是吃了大亏。可他现在却不能逃。
在兽身上观看的缚友拍着双掌乐笑:“这只驯兽是四年前长老去往寒江山庄为庄主拜寿时在路上所遇到的,你要清楚为了抓捕它我们可是废了好几个武师,它的音吼和迅猛的动作让我们苦恼不已。你受它的音吼后思维还能清晰实在不错,有没有兴趣入我伊占尔一门呢,我们优待门客可是出了名。”他不顾现在死斗的场景挖起墙角来。
屈勇:“没长毛的小鬼,说风凉话的劲头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下来跟我单挑啊,我让你双手都行。”
“不答应吗。”缚友单手玩转笛子,“我也知道没有效果,你们这些驴脾气的向来就是软硬不吃,想当英雄?我成全你,会马上结束这一切的。”
赤云蹄缓缓提起前肢,像人一个站立起来,屈勇不得不把头仰得更高,云层间的月亮被其遮着,长着铁皮利爪的生物以人姿站立真叫人胆寒,整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气场。屈勇震撼的感觉到,不,他更像是看到流转的真元。在这一刻他绝望了,元气外放,只有强大的大武师才有的本领,他们的差距太大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吼——郊野上顿时被赤云蹄的嚎叫声震撼,连站在远处的黑子三人都不能幸免,痛苦的捂住耳朵,这回的声势比首次要刚强数倍。赤云蹄所在的中心,大地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