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的夜显得格外阴寒幽深,大批的侍卫在府中来回的巡弋,此时石显的居所却是灯火通明,隐隐可以看到一些身影在府中端坐,整个石府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大人,那沈天简直无法无天,当众就杀了张奥,这是杀鸡儆猴,生生在掌大人您的脸啊!”一中年汉子愤然道,仿佛那沈天做了人神共愤之事,惹得他如此的义愤填膺。
“大人,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啊,不然那沈天定是以为您怕了他,怕是日后更是无法无天。”在坐的另一名满脸胡茬子的汉子说道。若是沈天在此,必会一眼认出,这几人正是那虎贲军的几名都尉,此时竟是皆在石显之处。
石显听着众人言语,也不吭声,只是在那拧着眉头,低头沉思。
“尔等莫要慌乱,这沈天武艺高强,背后又有太子做靠山,若是用阳谋却是极难,为今之计怕是只有用阴谋了。”石显低着头,轻轻说道。
众人一听石显之言,纷纷殷切的看着石显,道:“不知大人的阴谋是指?”
“十天之后便是匈奴单于呼韩邪返回匈奴之时,按照惯例,这公主出嫁必要有送亲之人,这送亲之人嘛当然要一武艺高强之人方可胜任,届时可以此为借口,让那沈天陪着公主远赴匈奴,我等于半道——”石显说完,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怨毒而狠厉。
那其余五人一听,皆是眼睛一亮,纷纷拍手叫道:“大人此计甚妙,哪怕杀不死那沈天,只需杀了和亲的公主,也可治他一个保护不周之罪,到时候怕他也难以再在这虎贲军中任职,届时这虎贲军,还是大人您的虎贲军。”众人又商议良久,方才将这诸多事情一一定下,待得那五名都尉离开,石显方才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沈天悲惨结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十日后未央宫议政大殿
“宣匈奴单于呼韩邪觐见——”
随着一声沉长的尖锐叫唤后,只见一极其威武的匈奴汉子,顺着大殿台阶一步一步的迈上大殿,其步伐稳重有力。
“匈奴单于呼韩邪参见大汉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呼韩邪单手握拳贴于左胸口,躬身一礼道。
“平身。”汉元帝微微一笑,尽显大国气度。
“呼韩邪单于,你如今来我长安已经足有三月,不知你欲娶哪位公主啊?”汉元帝问道。
“若是心中已有人选,不妨说来,朕与你做主。”
呼韩邪一听汉元帝之言,慌忙说道:“启禀大汉皇帝陛下,我确是有一人选,只是此女却非是公主,而是阳阿公主府上的乐师。”呼韩邪刚一说完,那殿下群臣顿时议论纷纷。
“陛下,和亲乃是国之大事,若是派一公主府上的乐师去,却是大大的不妥。”丞相匡衡一听这呼韩邪竟是欲要娶个乐师回去,大力反对道。
“陛下,臣等皆以为此事大为不妥,还望呼韩邪单于慎重,还望陛下三思。”
群臣一见这呼韩邪竟是欲要娶那公主府上的乐师,顿时不乐意了,皆说这是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更是有损大汉的威严。那呼韩邪听着众人言语,渐渐拧起眉头,虽说早已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此时亲眼所见还是心中不快。
呼韩邪见那群臣在下面吵吵个没完,不由偷偷抬头去看那汉元帝,却见他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呼韩邪见此情景不由得心中怀疑,那阳阿公主到底有没有说服汉元帝。
“诸位,若是堂堂匈奴单于来我大汉和亲,迎娶的却是一位乐师,确是极为不妥。”汉元帝看了一眼群臣和呼韩邪,不疾不徐的说道。
群臣一听汉元帝此言,纷纷拜倒在地,高呼万岁,那匡衡更是激动的以头捶地,哭的是稀里哗啦,仿佛看到不世明君一般。呼韩邪却是眉头轻轻一挑,略带忧色,不知这汉元帝搞得什么鬼。
“不过嘛,那乐师却是可以嫁与呼韩邪。”汉元帝兜了一圈的弯,最后竟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群臣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纷纷上前劝谏,场面混乱不堪,更有甚者竟是以头撞柱,欲要来个血谏。
“诸位莫要吵闹,且听朕把话说完。”汉元帝见殿下乱做一团也是坐不住了,将那声音微微提高,欲要让众臣安静下来。可此时大殿之中,人声鼎沸,谁还听得到那高座龙椅的皇帝讲什么,任凭那汉元帝叫唤了五六声,竟是没有人搭理他。
“嘭!”却是那汉元帝见无人搭理自己,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那声音甚大,方才让着众臣尽皆安静下来。汉元帝睁大龙目,怒目而视跪伏在地的群臣,心中愤怒不已,这殿中众人也太不将自己当回事了,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尚未说完,这群臣就开始要血谏,这是当自己是怎样的昏君。
“众位爱卿,那公主府上的乐师名叫王嫱,其颇通音律,能歌善舞乃是我前段时间新收的义女,如今也算是我大汉的公主,怎得就辱没了身份。”汉元帝见众人皆安静下来方才说道,“且呼韩邪单于早已钟情于此女,我等为何不成人之美啊!众卿以为如何啊?”汉元帝说完看了一眼呼韩邪便不再言语。
呼韩邪一听汉元帝此语,立时心领神会,作礼道:“陛下皇恩浩荡,让我等慑服,若是此次和亲事成,我呼韩邪愿起誓匈奴与大汉世代友好,永不侵犯。”呼韩邪说罢,又是一礼,群臣听得此言,哪还不知道这呼韩邪欲要娶王嫱,汉元帝不想嫁亲闺女,也想嫁这王嫱,这两人算得上是一拍即合。且如今这王嫱被收作义女,自然算是公主,于礼于节皆是合情合理,一时也无不合礼法之处。群臣此时若是还不让步,便真是不识时务了,于是纷纷高呼万岁,将这公主人选就此定下。
“陛下,既然和亲的公主已经定下,那这送亲的人选也望陛下早早定夺。”石显见众臣商议完毕,逮住机会出列说道。
“父皇,儿臣也正有此意,儿臣认为,这最佳人选,当属未央卫尉石崇,石大人。”这太子竟是与石显打了一个主意,也欲要让这石显的哥哥石崇前去送亲,届时未央宫的禁军少了石崇统领,自己的人马便可渗透进去一些,到时或可有机会将禁军从石显手中夺过来。
石显一听太子竟是与自己打的一样算盘,不由得对太子高看了两眼。
“石崇怕是不行,卫尉何等要职,身系陛下安危,岂可远赴匈奴,太子莫不是在开玩笑?”石显一见这太子上来就要抽了自己的筋骨,欲让石崇送亲,此时自是慌忙出来辩护。
石显说完便退回原位不再言语,而是给后手的几名官员打着眼色。
“陛下,臣等认为,最佳人选乃是那虎贲校尉沈天,沈天武艺之高强有目共睹,若是由他前去自是稳妥。”那几人一间石显表情,虽说心中不愿,但也只得出列,纷纷提议让沈天前去,太子一看这几人,将他们尽数记在心中,这几人已是与石党画了等号。
汉元帝看着台下众人争执,也不言语,只是在那台上静静看着,待得殿下众人争论之声渐渐小了,方才说道:“就让那沈天前去吧,沈天武艺高强,又通兵法战阵,此去匈奴乃是大事,石崇虽是略有勇武,但是比那沈天却是略显不足。”汉元帝说完便将目光扫向群臣,今日这群臣多有违逆他,此时看向众臣那目光甚是不善。
太子本来还欲争辩,此时一见汉元帝如此神色,自是不会触那眉头,众臣也皆是缩在原地不再出来,毕竟可没谁真的嫌自己活得长,所谓的进谏也是要看时机的。
汉元帝见众人不再言语,呵呵笑道:“如此而来,此事就此定下,速速宣王嫱、沈天进殿,今日这两人就随同呼韩邪单于前往匈奴。”汉元帝说完,便有一侍从匆匆离去,去给那沈天、王嫱下旨去了。
不过片刻,便见殿下走来一人,这人身穿白袍,头戴紫金冠,身高八尺有余,生的是丹眉星目,唇红齿白,看起来当真是一翩翩美少年。
在这少年旁边却是有一女子,这女子身着霓衫羽衣,头戴凤冠,脚踏凰履,碎步娉娉,风姿动人。待得走到近前一见,却是面白若纯玉,嫣红若桃花,嘴若樱桃唇若纸,两点曦子荡微波。众人一见皆是惊叹不已,心中暗暗感叹,便观后宫三千佳人,竟是无一人比的她一二,那呼韩邪真是好福气。
汉元帝此时见到王嫱,已是惊的目瞪口呆,他又何曾见过如此貌美之人,一想到要将她嫁给呼韩邪,心中酸楚,握的王嫱的手道:“今我义女王嫱,甚是贤德,特赐名昭君,就此远嫁匈奴,以结秦晋之好。”
说罢又对着沈天道:“此次远嫁匈奴路途遥远,虎贲校尉沈天一路护送,亦要小心谨慎,莫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沈天与王嫱听罢,尽皆点头应是,而后跟着呼韩邪的人马就此缓缓离去,汉元帝越看王昭君越是伤心,待得送走昭君,竟是怒急攻心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