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大殿内,杜锦长老坐在掌门星河真人旁边,脸色难堪之极。
“你要我怎么说你,你自己接受了一个门派弟子的挑战,反而还输了,只怪你自己不争气,你想让我怎样?”星河真人也是没好气冷哼道。
“并非我不争气,我也是凭着一身修为才挤进钟灵长老之列,难道我的实力就不如一名年轻弟子吗?”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恐怕他与那个魔头有所联系……”
没等杜锦说完,星河真人便打断道:“说话的时候好好想想!”星河真人的脸色阴冷,“我知道你和明阳一向不和,但是如果你想搬弄是非,用门派所忌之事来证实你那些胡思乱想的推测,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杜锦咬了咬牙,看这明阳愠怒的表情,便只得保持沉默。得罪掌门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即使自己得理的时候,何况此时更是无理之谈,杜锦深知这一点,将他所想说的话也只能压了下去。
“其实我招你前来并非为了此事。”星河真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灰色的眉毛挤在了一起,表情及其严肃,他思索了会,开口道:“昨晚钟灵在仓木山的信鸽回来了,仓木一派遭遇不明门派的攻击,你迅速派出弟子召集各位长老速来钟灵殿一谈。”
“发生什么事情了?”杜锦看星河真人的表情不对,便知此事极为重要。
“等诸位长老到齐我们再谈。”
“是。”杜锦说完便疾步踏出了钟灵殿。
星河真人望着这个身边极为信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从杜锦得宠之后便向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骄横跋扈,似乎整个钟灵除了星河真人以外,谁便也不放在眼里,每当星河真人单独召集其他长老时,杜锦便想尽办法穿插到其中,挑拨关系,星河真人何尝不想将杜锦这个人见人恨的角色踢出身边,只是杜锦知道关于星河真人的事情太多了。星河真人阴着脸,想着总有一天要让杜锦消失。
下午时分,众长老才慢慢地赶到钟灵殿内,作为天下第一大派,办事效率却一点与门派名声不符,似乎钟灵之人已经觉得天下太平,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担心的了,做起事情来便也懒懒散散,浑浑噩噩。有一次星河真人有要事召集众长老,到晚夜时分才零零散散地来了几个人,星河真人大怒,派出弟子连夜召集,在议会上将诸位长老大骂一通,众长老这才长了点记性,不过时间久了,自然又回到了“死性不改”之中。
星河真人阴着脸,这似乎成了他一贯特有的表情,众长老刚开始还对此颇为忌惮,但时间久了,便习以为常了,甚至他们私下里讨论星河真人到底是不是面瘫这个问题。
望着最后一个长老入位就坐,星河真人提了提声音,道:“近日召集诸位来,是有关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昨晚半夜时分,仓木山向钟灵发出求救,具体情况信中没道明,如果此事是真,钟灵作为天下大派此事决不能撒手不管。”
众长老脸上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太平盛世久了,他们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显得及不关心,他们甚至不相信会有那个门派会不自量力,搅得整个北方门派鸡犬不宁,就算有他们也是自寻死路,毕竟仓木一派也算是明派之一,实力也算强横,而且在周围各门派中都有建树,没人会愿意去招惹这个一个门派的,但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会证实这一点。
“我觉得我们应该前去支援。”
“信鸽从仓木山回来至少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到现在为止都已经过了两天了,如果真有什么争斗,现在恐怕已经早早结束了吧。”
“我觉得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要是草草地派遣弟子们去支援,有什么作用我们不敢肯定,但是一定会引起众民众的猜疑,引起人心惶惶,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尤其是对事情一无了解。”
“要是山上有埋伏什么之类的,我们这就去增援无疑是去送命。”
“况且其他门派也不一定就会去增援,说不定他们就盼着我们削减实力呢。”
“……”
星河真人觉得一阵心烦,每次面对着这议论纷纷的场面都令他头疼不已,他随即了结道:“我听诸位的意思是不想去增援了。”
众长老也不说话,杨润全见此,便发挥出了他化解冷场的本领:“掌门师兄,并非诸位师兄弟相对此事置之不理,而是我们对现状并不了解,只怕莽撞增援不见得合适,要是真的有什么埋伏之类的,恐怕到时候真的就后悔莫及了。”
“那你想怎样?”
“不如这样。”杨润全脑袋一个灵光闪过,随即道:“不如先派出少数弟子去仓木一探究竟,待他们回来后将情况汇报之后再根据详情定夺。”
星河真人冷哼一声,目光将那些将那些长老们扫了个遍,见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中一阵闷气道:“有哪位长老愿出面负责此事?”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星河真人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所以话一出口,便感到一阵后悔,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是自找没趣。
“我愿意去。”明阳突然站起来,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
杜锦一脸恨意的看了明阳一眼。
“这样,每个长老派出一名弟子,明天一早,山下的古庙中集合,此事已定毋需多言。”星河真人面对明阳道:“明阳师弟,这些弟子的安未就由你负责了。”
“是,掌门师兄。”明阳的眼神复杂。
会议的目的算是好不容易达成了。
青岚峰山,碧落一脸焦燥,显得很是不安,很明显他在等明阳去长安城里吃喝一番,与其说是等明阳,更不如说是在等明阳的雪鹰,要是有一天自己也有一只像明阳一样的雪鹰,估计终日便也不呆在钟灵了,本来他的志向就是游历四方。
一声熟悉的鹰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将脸上的烦躁抹去,对着刚跳下鹰背的明阳道:“我在想我有没有可能等到已经化作一堆白骨。”
明阳看出了碧落的不满,咧嘴一笑道:“方才掌门师兄召集门派诸位长老商议事情。”
“又有哪个门派要攻上钟灵了?”碧落显然没有好气。
“正是为了此事。”明阳道:“不过他们攻上的不是钟灵,而是仓木。”
“仓木山?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好时候。”碧落对次很是不信。
“此事千真万确,明日一早我便要带头前往那里。”明阳将会议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碧落。
“我跟你一起去。”
明阳笑了笑,没有拒绝碧落的请求,他知道以碧落的脾性,要是让他乖乖的待在钟灵,而其他弟子要去“探险”一番,他多半,不,应该是一定也会不请自来的。对于这个好奇心强,无畏危险的爱徒,明阳本来想着让他不必去承担这一切的,尽管他知道事情一定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
第二天一早。当钟灵群山还笼罩在轻纱般的雾气中,天边的破晓之光似乎像是被暗夜的阴影一直压迫着,似乎挣扎欲出,植被上的露珠经过了一夜惬意舒适的“休息”,依依不舍的向它们的“床”做最后的道别,这一道别,便是永别。
钟灵山脚下的古庙不知何人何时所建,也不知为何而建,但总有它存在的理由,每当钟灵弟子外出之时,便都会在此集结。此时这里,已经集结了数十名弟子,他们议论纷纷,对此次外出充满着激动。他们完全忽略了此次旅途可能要面对的危险,可能是在钟灵安逸的太久了。不一会儿,明阳带着碧落悠悠地从山间小路上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一头小马,这个小马便是昨晚喝多之时,明阳送给碧落的礼物,只见此马个头矮小,更是瘦骨嶙峋,全身的骨架透过清晰可见的的棕色毛皮凸显出来,似乎随时都有破皮而出的可能,小马的背上拖着一个巨大的包裹,看看此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小马压得散架,碧落幽怨地瞧了小马一眼,显然是被明阳给忽悠了,他本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接受明阳答应了好几年的世间稀有坐骑,他想着应该是个雪鹰之类或是比起雪鹰也差不多的东西,当他看到小马时,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那头小马也一脸悲哀地望着自己,更令人气愤的是,明阳坚持认为这是一头世间好马,声称是当年游历人间时因有恩于一位散仙,散仙边将此马相赠,一直散放于钟灵山间。但碧落是一点都看不出此马除了跟随时都有可能要骈死之外,实在是找不出它的任何一个优点,每当碧落回头看到此马时便心里一阵生气,有总比没有强吧,至少还能帮着扛东西,碧落总是这样安慰道自己。
“明阳师叔,碧落师弟。”闵永平向迎面走来明阳与碧落行了一礼,面色一如既往的充满微笑,这种微笑绝非刻意作出来的,让人感到一阵暖心。他的目光随后停留在碧落身后的那匹小马身上,一股笑意似是喷薄而出,但是他硬是给压了下来。但周围那些弟子就不如闵永平般克制了,望着小马,哈哈大笑。碧落脸上一热,生气的看了明阳一眼,但明阳却不以为然,笑道:“永平师侄,人都到齐了吧?”
“人已经都齐了,可以出发了。”
“那就出发吧。”明阳一摆手。
踏着晨阳初涉的小路,一行人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前行,一切沐浴在朝阳中的事物都显得那样圣洁与纯净,映射在人的心间,将心底一切的阴霾都赶到九霄云外,世间最美好的景象也不过如此。
碧落则是跟着队伍走在最后面,因为他不想让那匹小马止增笑料。
仓木山。那曾经青翠欲滴,生意盎然,山间林中常有弟子嬉戏打闹,欢笑之声萦绕于林间,有些面色严肃的弟子无意于这种“低趣”的游戏,独自选一个清净的地方自行修炼,在那树荫小道之中,常有男女弟子再此幽会,郎情妾意,忠誓之言,缠绵于此。但凡从这里走出的同门师兄妹姐弟,大家也都只是心照不宣,也有人会再次“无意”间碰见自己的钟情之人身边却有着另外一位,通常咬牙切齿,心碎于此,那里的大树见证了这一切……但是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了。曾经的青郁黯然失色,阵阵尸臭从那些堆积成山的尸体山散发出来,弥漫着整个仓木之山,令人作呕,但似乎没有疲倦之意。林间的小溪之中,河水不在变的清澈甘甜,一丝诡异的暗红色漂浮在河面上,在没有中午时分的鸟语花香,想令人小憩在一个粗壮的树干之上,感受被枝繁叶茂所遮住阴凉,整个仓木俨然成为了一座死山。更诡异的是,从那些平台上流出的血河似乎并没有因为尸体慢慢的腐烂而凝成血迹,反而那些暗红色的血液一直流淌着,从尸体上慢慢的流出,有些尸体因血液流干而变得干枯。血流顺着山间小道流下去,似是收到了某种指引一般,在一个拐角处转变方向,沿着树干一直往下流去,最终流进了一个错综盘根的巨树之下。这棵巨树不像其他大树一样笔直挺立,它比一般的大树高出百丈,数身更是粗出数十倍,数身扭曲歪斜,上面似乎有着千刀万斧砍过的痕迹。
血流便是流进了树根之中,树根似是有灵性一般在扭动,千真万确的在扭动。不知树根之处已经吸收了多少血液,原先的枯黄色已经慢慢变为深灰色,粗狂褶皱丛生的树皮也慢慢的变为细腻如光滑,如同新生婴儿的皮肤一般。
“喔……”似是枝干折断的声音从树身传来。大树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带着周围的树木一起抖动,似是跳舞一般。
“我终于苏醒了……”如树木折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树精开始挪动起来,树中间开始弯曲了起来,似是人类再弯腰注视着自己的腿一般。
“不……愚昧,无知,可恨的人类,竟然砍去我的身体。”树精咆哮着,声音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震的整个仓木山上的树木沙沙作响。
“我一定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补偿他们对我所做之事,我要让他们这群低级地牲畜知道,得罪一个万年的树精是他们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要看着他们被我吸干鲜血时的表情,我要把他们的尸体挂在这里的每棵树上……所有闯入这里的人类,都得死!”树精用它无限延长的手臂抓住附近的一个人类尸体,狠狠地将它捏在如同手指般的的躯干之中,当它松开“手指”时,一团骨头与血肉混合而成的肉酱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一摊令人恐惧的肉泥。
“他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