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木山。位于长安正北约一百多里。自上古之战后,一位散仙寻得此地,发现此山上树木高大,青翠无比,阵风吹来便可感受到灵气波动。于是那位散仙就在此山上成立门派,招收弟子,几百年来也有数千之人。仓木一派虽不比钟灵名声之大,但也算是北方一名派,尤其是仓木弟子所使用的木剑,乃是仓木上上的千年树精所炼化,论起威力丝毫不逊于平常人等是用的铁剑。
一队约有数十人的仓木弟子正在山间巡逻着,最近仓木出现诸多可疑之事,更有数十位弟子频频失踪,门派长老岂能置之不理,于是决定一查究竟,每天派弟子山中巡逻,发现可疑之事立马上报。
“等等。”带头巡视的弟子挥手示意停下,一伙人立马紧张地望着四周,除了一片数十人合抱之粗的参天大树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周围的空气越发的紧张起来,几人甚至已经拔出了木剑,真气流转,各色的剑芒亮了起来。
“我看你们是瞎紧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这周围哪有什么……”那名弟子话还没说完,一枝箭矢从他的口中穿了出来,鲜血顺着后脑勺上洁白的羽毛流了下来,那名弟子随即倒地不起,两只眼睛如同铜铃一般睁着。
剩余几人也纷纷拔出木剑,在手中紧握着,迅速地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又一只箭矢飞来,却被一名弟子用剑砍下,箭矢段成两截,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究竟是何人不知所耻竟然背后放冷箭伤人,若不是懦夫之辈,可敢站出来一战?”领头弟子喊道。
周围的树林中沙沙的响了起来,如同一条巨大的毒蛇在慢慢逼近他的猎物一般。约莫五十几名黑衣人从树林出现,迅速将这十几人包围了起来。
“那就如你所愿。”一名黑衣人冷笑道。他一作攻击的手势,那五十几人纷纷拔出长剑,明晃晃的剑身上闪烁着无比的寒意。仓木弟子眼中纷纷露出恐惧,似是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敢问你是何等人也,为何要与我仓木派结仇?”
“等你们下了阴曹地府就知道了。”
“在仓木山上敢杀仓木弟子,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杀!”黑衣人眼中冷光一闪。
听闻此令,五十几名黑衣人纷纷提起长剑,向数十位仓木弟子冲去。一时间,剑锋交接,异光闪起,数人已惨死于剑下。
带头的那名仓木弟子剑上红芒大盛,他闪过一名黑衣人的攻击,顺手提起剑向那名黑衣人的脖颈砍去,红芒闪过,将那名黑衣人的头颅也带了下来。周围数名黑衣人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杀意更浓了,纷纷向那名砍杀他们同伙的人围攻而去,在接连斩了两个黑衣人后,那名仓木弟子举起长剑,向第三名被他打倒在地的黑衣人砍去时,一柄长剑从他的胸膛前穿出来,长剑忽然退去,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他长剑上的红芒也逐渐退去,露出木头的剑身,他倒在了地上,背后那名黑衣人的头领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数十名仓木弟子已经全部倒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当然还有七八位黑衣人。
“妈的,这些木剑还真他娘的锋利,这把归我了。”一名满脸麻子的黑衣人咒骂道,他正在包扎被划伤的手臂。
“看来仓木一派的木剑果然是名不虚传,连砍了几下就只有几个缺口。”
“嗯……这手感比这刚剑要好得多,这把是我的了。”
“我真想看看这******仓木树精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种骗小孩的传闻你也信,你真是个蠢货。”
众人七嘴八舌。树林中一阵沙沙的声音又传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更多的黑衣人,等他们全部现身后,约摸有七八百人之多。他们在带头的那个黑衣人的带领下,一路浩浩荡荡,向仓木主殿奔去,路上零零散散遇到几名仓木弟子,却也是成为剑下亡魂。
仓木山一处山顶,一个身穿宽大黑袍的人负手而立,面容英俊,神情漠然的望着隐约在树木中浮现的仓木主殿,那个人就是那天晚上重伤碧落之人,也是碧落所一直怀疑的那位明阳的弟子—柳辰轩。一名黑衣裹身的背负长剑的男子走在他的旁边,开口道:“大人,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应该就会攻至仓木主殿。”
“你对我们没有信心吗?”黑衣男子望了他一眼。
“并非是没有信心,而是……”
“你有什么担忧就直说吧。”
“仓木一派也有百年根基了,我只是担心,此时数千名仓木弟子已经聚集在主殿,凭我们数百人恐怕是难以御敌。”
“你怎么不在攻打仓木之前劝阻我?”
“当时我可能被斗志冲昏了头脑吧,一想起待我们攻下仓木以后,我们就掌控了这里,可是事到如今,冷静下来却是有点担心。”
“我看你是不止有点担心吧。”黑衣人笑道:“继续保持你的斗志吧,不过我们不会掌控这里,至少暂时不会.”
“不会掌控这里?大人所言何意?”
“等我们攻下仓木一派,这消息便会传遍这个北方门派,你觉得他们岂能坐视不理,岂能容忍整个北方在多一个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势力?他们肯定会结为一起,除掉我们。”
“大人是何打算?”
“他们既然想要除掉我们,那我们为何要对他们怀有怜悯之心?”
“我还是没有听懂。”
“你听说过树精吗?”
“树精?听说过,只是不曾见过。”
“待这里死尸成山,血流成河之时,原本的灵动之气会变成阴怨煞气,这种气候变化便会引起树精的再次苏醒,而它苏醒之时,也就是那些结盟攻上仓木的门派的末日。到时候我们趁他们倾巢出动的时候,直取他们老巢。”
“要是树精不会苏醒呢?”
“关于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黑衣人脸上有点不耐烦。
“树精真的有大人所描述的那样可怕吗?”
“你还是我们没有信心吗?”
“大人似乎很有信心。”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快,快向主殿集合,快点。”一名仓木年长的弟子喊道。
众仓木弟子纷纷从各个方向的树林中跑了出来,集结于仓木主殿之前的五个个由巨木搭建的平台之上,平日里门派有何之事需要宣布时,千名弟子便纷纷盘坐于此,只是此时,他们纷纷手忙脚乱,眼中尽是恐惧之色,神情紧张地望着通向主殿的那条蜿蜒的主路。
“听说那些黑衣人杀死人之后便喝人血……”
“你难道没看到吗?只剩下我们这些人,剩下的人都跑掉了。”
“那群胆小鬼,懦夫……”
“说不定就是他们把那些黑衣人带上山的。”
“他们一个能打我们十个。”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一时之间,谣言与猜疑在到场的几百人里流传了开,面对着那群在他们所编谣言里狰狞恐怖之极的黑衣人,似乎已是不战自败。
仓木主殿内,掌门真人坐在圆形木桌的主座,他已经年过百岁,脸上皱纹四起,尽是虚弱之色。
“掌门,过不了一会敌人就会攻上来,你看外边那些弟子,他们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他们需要你去鼓舞士气。”一旁的文勇长老急道:“实在不行就由我带领他们冲下山去,那那些人决一死战。”
“文勇,你这是想窃取掌门之位吗?”坐在掌门旁边的刘墉厉声道:“平日里你便对掌门暗中不满,四下乱散谣言,说掌门已经年老体迈,神志糊涂,今出此言,怕是想撕破脸了吧。”
“刘墉,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意挑拨是非,难道你不怕贻误战机,成为仓木罪人。”
“哈哈哈……,仓木罪人,只怕是今晚之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仓木派了吧。”刘墉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极快的刺入掌门真人的胸膛之内,掌门真人瞳孔突然睁大,头渐渐向一边歪去。
众长老也是被刘墉的这一举所惊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统领仓木一派六十余年的掌门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掌门师兄其实早就有意将掌门之位传授与你,只不过你平日里也太过心急,更惹了不该惹之人,我宁愿毁了仓木,也不愿见你成为新一任掌门。”刘墉笑道。
“你!”文勇忽地拔出长剑,欲向刘墉砍去,一道剑芒出现在他的脖子之上,原来是他背后的玉沙长老将长剑“镶”进他的脖子之内,文勇在一脸惊愕中倒在了地上。
对于这两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其余五位长老也是一时惊呆,条件反射般的抽出长剑,剑芒峰转。
“诸位师兄不用紧张,你们应该知道今日之战仓木必败,效忠于我和玉沙长老的两百多名弟子已经混入外边那群弟子之中,若是我一声令下,他们必定原地倒戈,所以,还请诸位想清楚,要么让门下弟子放下武器加入我们,要么死的毫无意义。”
“你这门派之中的败类,勾结其他势力犯下弑门之罪,今日我先杀了你再说。”
“不可理喻。”刘墉冷哼道,他突然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玉瓶,重重的扔在地上,一股淡黄色的青烟从地而起。
“剧毒瘴气,快屏住呼吸。”一位长老喊道。
“你们以为屏住呼吸便可相安无事?这可是传闻中的妖族所用之毒。”刘墉冷笑道。
淡黄色气体弥漫在整个大殿之内,除了刘墉与玉沙之外,他们必定服用了所能抵抗剧毒之物。其余几位长老纷纷倒地,全身糜烂,惨烈之极。
刘墉与玉沙走出大殿,五个平台之上弟子纷纷向他们看过来,眼神中有疑惑,有希望……
“掌门以及其他众长老已死。”刘墉不顾众弟子的震惊,漠然道:“今日也是你们也会为其陪葬。”刘墉忽然抽出长剑,剑指向天。
众弟子之中效忠于刘墉与玉沙的两百余人突然退去衣裳,露出黑色的长袍,拔出长剑便向周围曾经的同门砍去。那些倒在地上的仓木弟子都是死不瞑目,短短时间之内发生了太多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可怕之事,其实就结果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之或许带有一丝遗憾。
刘墉与玉沙并肩而立,冷漠的看着这血肉横飞的一幕。
其中有一部分仓木弟子极快的反应了过来,仇恨充满了他们的头脑,使他们的剑芒向黑衣弟子劈去。毕竟黑衣弟子人数颇少,又被带着怒意的仓木弟子所围攻,慢慢地处于弱势,接二连三的倒下,无数只脚残冷无情的踩踏着他们的尸体。似乎胜利在望。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呼喊,黑衣人如同嗜血的乌鸦一般,与手中惨白的长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剑上寒气逼人,他们的眼中也尽是杀气蒸腾,面对仓木弟子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杀意。
他们冲上平台,原本以为看到了一丝胜利曙光的仓木弟子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他们彻底的陷入了绝望,有些弟子甚至放弃了反抗,只在那怔怔地站着,然后被砍翻再地。暗红色的血从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逐渐汇聚成一条血流,向蜿蜒的道路延溯而下,血液渗入土地中,形成了诡异的颜色,被后继而来的血流覆盖而过。
众身着黑衣的人站在五大平台,发出胜利的呼喊。仓木一派,就此没落。
一名身负重伤的仓木弟子捂住肚子上的伤口,奋力的向林间跑去,血迹顺着他捂住伤口的手指滴了下来,他拼尽全力,穿过层层林间小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山洞之前,洞前散落着各种羽毛,一旁的木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他拿起桌旁的一个木哨,用尽气息吹了一口,一声长长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树林。不一会儿,数十几只鸽子闻着哨声而来,有灰色的,白色的,还有大小嘴部形状各个不同的鸽子,这些鸽子便是北方门派中互相联络往来的信使,一个门派之中,便有着各个门派的信鸽,它们也尽不相同。那名弟子迅速的磨好墨砚,用颤抖的双手提起竹笔,写道:“仓木有难,请速支援。”要是在平常,它可以写的更为详细一些,只是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允许不了他写那么长的东西,他的字也越来越歪扭的厉害。一连写了十几份,将它们绑在信鸽的腿上,望着那些鸽子飞向不同的方向,他苍白的脸上微微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像是完成了最终的使命一般,慢慢地坐了下来,靠着木桌,喘息了几声,便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