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节之后,兰婧媛也没有再回来,只是电话话给主任说学校那边有事,可能要先离开。主任这次倒是很善解人意,鼓励安慰,不着急回来。
而叶一辰见她多日不来,疯了似的在找她,可是除了去她住的地方,他无处可找。
年初二,兰母跟科主任约好过来医院,提及她学校有事情,要先回去学校,至于实习要看时间安排。
主任听完也第一时间会晤,没有再勉强。医院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确实不太积极主动,科里也没有第一时候庇护,也有责任。客气的道歉之余,只求孩子不要有心理阴影,科里这边会如实通知说她学校有安排暂时过不来。
兰母很是感动,出门,被同事追问兰婧媛的情况,兰母一个劲的回答挺好。可看兰母表情就都知道,她受到的心灵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抹消的。
兰婧媛整理完行李,准备过完十五回校,期间系主任也来过几次电话,说实习尚未结束,她还可以继续保研,劝说她,回来吧!父母也尊重她的想法,希望她能尽早忘记,重新来过。
总有一次跌倒,或一回流泪,催促人在瞬间成长,由浮躁趋于安宁,从浑浊转向澄澈。渐渐克制、无争、不怨过往云烟,不记是非得失,在安静中体会生命之花的盛开。
叶一辰又一次来到兰婧媛住处,敲门,依旧没人应,这次旁边的邻居开门,问他找谁,叶一辰见之前他家也是没人,这次好不容易能找个人打听一下,慌忙回答说找兰婧媛,知不知道她父母家的地址。
邻居回答不认识,但是又说道:“她叫兰婧怡,嫁到外地了。”叶一辰管不了那么多,名字既然差不多,住在一起,肯定认识,要来电话,立即拨通。果然是亲戚,自我介绍之后,她堂姐告知兰婧媛父母家的地址。
没有多等,直接开车过去。兰母开门,询问后得知是同事,招呼进来坐下,并且喊兰婧媛出来。
她出来,见到叶一辰,一怔,来不及问他怎么找这里来了,就被他拉她下楼,两人回到车里说话。
叶一辰质问她,为什么不来医院,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能这样消沉下去,遇到困难就想着逃避,而且她本来做的就是好事,这么灰溜溜的走,反倒不光彩。
兰婧媛何尝不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可是一来心里确实憋屈,二来她本就打算离开,不为别的,更加是为了,远离他。
兰婧媛又不能多说,只好解释说学校那边劝说她回去保研,况且2月份的招聘会是最后一场,同学基本上都已经签完,只有她,没有找不到工作,再不定好下一步,才真的成为众人的笑话。
叶一辰,既不是一定回去读研,工作也可,那也可以留在T市找找看,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回去B市,难道是为了那个吴西?
就因为他回去B市吗?一定是,没有捅破她的心思,叶一辰反问,“想找工作,那你就留在T院吧,我主修的是设计,本来就不喜欢当医生,我还去当我的设计师,我去跟院长说让你留下检验科,这样总可以吧?”
兰婧媛知道他是好意,反倒不领情,但很清楚,不能和他争吵,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说出一切的。到时候受伤的就是两个人,她压抑心中的不满,淡淡的说道:“我考虑下。”说完想推门下车。
叶一辰却又拉出她,追问:“考虑什么?这有什么不好?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留在T市?”叶一辰话中带着讥讽,就差说出她是为个男人抛家舍业。
兰婧媛胸口堵得无法呼吸,拳头攥的太近,双手指甲深深的埋进手心,因用力过甚,使得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泛白成紫。有些事,或许已经结束,却久久不能放下。
她终于按捺不住,“我就是不想留在T市,更不想留在T院,我堂堂B医大的学生,为什么留在那个破医院,要什么没什么,即便留在T市也是去总医院。”语气坚定,直接拒绝他的提议不说,更加把他的好意当成施舍去践踏;就是让他看透,不是因为别的而拒绝,而是因为她根本不屑,看不上。
“有志气!”语气浅淡如常,让人听不出他是在赞美还是在讥讽。兰婧媛无言以对,直接甩门上楼,丢叶一辰一个人在车里怔住。
兰婧媛一边上楼,一边忍住不哭,安慰自己说,这样是最好的,疼一时而已,不至于疼一世。
叶一辰没想到,她会说吃这样的话,她就真的如此喜欢那个男人,喜欢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尊严,甚至侮辱他。
他反复回想刚才的对话,有史以来两人第一次撕破脸,针锋相对,竟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想着自己来的真实用意,怎么就扯到那个人身上去了?果然爱情会冲昏人的头脑,她如此,他又何尝不是?
元宵节很快过去,寓意这一年稀里糊涂地就又过完了。转天中午,叶一辰下班,开车再次来到兰婧媛家。上次终归是他先挑起事端,一听到她要离开,以后见面都难,他未尝不觉得伤心难过。他不求她心里有他,但求像以前那样做无话不说的朋友。
叶一辰告诫自己这次决不能再冲动,上楼敲门。兰母开门,一眼认出他,让他进来说话,叶一辰没有拒绝,客气的问道兰婧媛在吗?
兰母说刚走了没一会儿,他爸爸送着去了车站,三点多的火车,回学校。叶一辰一听再也坐不住,离开时转身最后问道:“阿姨,她要回去B市读研,甚至工作,您知道吗?”
兰母闻声欲哭,点头知道,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年前那件事情对孩子打击很大,离开或许能淡忘。
叶一辰这才明白,原来兰婧媛跟家人还在纠结于那件事,纯粹只是借口,丝毫没有提及,是为了初恋才去的B市。她真的是疯了,非但执迷不悟,还当起了骗子。什么受打击?全胡说八道,张口就来!
叶一辰愈加觉得兰婧媛过分自私,只求一人开心,完全弃家人和朋友于不顾。安慰完兰母,开车直奔火车站。
路上,兰父开着车,兰婧媛坐在副驾驶位置,扑入车窗的景色,更加使她生发一种悲凉:远处那灰茫的天,蛮荒的山,被冬雪冻枯的野草,犹豫她的心,没有一丝生机。
曾经以为,不再见,只是离开不爱的人。直到今天,兰婧媛终于发现,有一种不再见,是离开你最爱的人。这种离别,是擦着眼泪,不敢再有一丝回首。
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在正确的时间分开。成长中,走的最急的是最美的风景,伤的最深的是最真挚的感情。
当你真正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用一转身即可离开,可用一辈子也未必能忘记,因为那个人已然刻在心上。
到车站,她让兰父直接回去,一个人进站,找地方坐下等待上车。
兰婧媛定定的呆坐在候车室,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已经风起云涌,难过的想哭只是哭不出来。
爱情可以很简单,就是我想和他在一起,他也一样,两人在一起就好。爱情又可以很复杂,我想和他在一起,他其实想的也是这样,可两个人就是不能在一起。
因为于两人而言,都认定彼此口中的那个‘他’并不是自己。一切都只不过是个人的一厢情愿,值得同情,却不值得祝福。
叶一辰脚踩住油门,一路狂奔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