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说,我这不是来接你来了嘛?
然而向妈一本正经的否定着,胡说!我都出来半天了,你上哪儿接我去了?
向文边抬起手来抓挠着后脑勺上的头发,发出嘿嘿的尴尬笑声,边吐着舌头,边狡辩着,我刚,刚看到你嘛!
向妈像不认识他似的,从上到下对他扫视了一遍,行啦!你现在怎样,还疼不啊?不管怎么说,之所以“在这”的问题就算解释过去了。
向文接受着向妈充满关爱的打量,心中其实是拒绝的,可总觉得自己被逮了个正着,输理在先,便强自忍着向妈的眼光,不,不疼了,好多了!
向妈是推着辆紫色的坤车的,而此时,她叉开腿骑上自行车,挥只手招呼着向文,来,上来!我送你回去!
向文不确定向妈在学校里都了解到什么,内心多少有点忐忑,体现在动作上,就有些迟缓了,可向文还是听话的侧坐在后座上。
向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等他屁股刚沾上后座的铁架子,还在不停的往里一拧一窜的时候,就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啊,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跟老师说,犯不着直接和那样的孩子发生冲突,听见没!你老师实在是解决不了,不还有妈呢嘛!
向文变的敏感起来,边抱住向妈的腰,随着向妈向前蹬骑而左右摇摆着,边好奇的问着,你见着了?
谁啊?可随即向妈就想起来了,啊,你说那个叫安东的啊!见了,那能见不着嘛!
向文预感到向妈的情绪变化,没有发问,果然听见向妈气愤的说道,你说你啊儿子,他也一个鼻子,两只手的,怎么就把你打了呢?我看他还没你高呢吧?!真是的,白长这么高了,完蛋,真是完蛋玩应!他多高?
1,175吧!
你瞅瞅,差那么多呢,你怎么就让人打了呢!反也是,一瞅他那样,就老打架,我儿子文质彬彬的比他可好看多了。
哎呀,行啊,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多注意点吧!离这样人远远的比啥都强了!
向文心理道,一会儿说他能打架,一会儿说我比他好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向妈感叹了一通,说道,还行,多亏他家长还算讲道理吧,一听,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向文着实吃了一惊,他家长也来了?
哼,那还就找你家长啊!
向文被向妈带的有些晕头转向,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快中午了,到附近吃口饭去。吃完了,你是先回家啊,还是去你姥那?晚上在你姥那吃。
向文不假思索的说,先回家,晚上再去呗。
那也行。
你呢?
我,你就不用管了,管好你自己就行啦!
向文像吃饭被噎到样,缄口不言了。向妈也不说了,世界在这一刻出奇的静下来。
直到有那么一阵,向妈才又开口说道,要吃点什么?
向文努力思索着,脑袋里却没有一丝丝的头绪,随便了,吃啥都行。
向妈就像早就做好了决定似的,说道,吃点冷面吧,对付对付,晚上就去你姥家吃饺子啦!
嗯,好啊!
向文跳下自行车,等着向妈一同进入一家名为“西施冷面店”的店,捡了一个靠窗的小餐桌坐下了。
在T市,提起冷面有两家比较著名,其中之一便是这家“西施冷面店”,它的面质筋道,有嚼劲,汤汁酸爽,沁人心扉,配菜多样,色泽诱人,量大,份足,传说中还有许许多多言之不尽的好处。
一般T市的人一提到吃冷面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两家店,而“西施冷面店”更是首当其冲,然而向文却是头一次来(其实也不是头一次来,在他小的时候便来过,只是他没记住罢了。)
向文坐在桌前,不安分的左右打量着,身侧大厅墙上挂着副46寸的彩电,身后墙边放置着长约一米的矩形鱼缸,里面有几对鹦鹉来回游动着,红的黑的,色彩斑斓,美丽异常,再往里的柜台角上,摆着只白色的招财猫,在那里不停的招着手,笑眯眯的样子就像钱稳稳的能来一样。
向文还待再看,一女子穿着如同汉服的侍者服装款款走来,面容娇好,却与身上的服饰有种说不出来的格格不入,向文看在眼里,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您好,两位吃点什么?服务员挤出一丝笑容麻木的问,顺便将菜单递了过来。
两份冷面。
要现磨的嘛?
啊,不用。
还来别的嘛!
来份这个,再来个这个不?向妈先是点着拌狗肉的照片对服务员说,后点着酱牛肉的照片问向文。
都不要了,就冷面就行。向文犹豫着,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那这个不要了,来份戗土豆丝吧。
狗肉要带皮的嘛?服务员问。
你吃不?向妈转而问向文。
别点了,就咱俩,吃口就行呗,点多吃不了啊。
啊,您要是吃不了可以打包的。服务员趁机插嘴道。
那带皮的吧!
哎,好的。一共是66元,我们这里是先付款的。
向文着实吃了一惊,66?开什么玩笑,才四样而已啊,怎么这么贵?他接过向妈手里的菜单,装作点餐的样子翻看着。
向妈看向他,服务员也看向他,而他分明感到服务员不耐烦的态度,他刚查到价钱,便将菜单索性向前一推。现在用一个字形容他的感受,就是贵,两个字就是太贵,他有种被宰而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甚至想起身,可他怕没面子,坐着依旧没有动,然而瞬间对这家店的感观就变了,电视播报的声音成了噪音,招手的招财猫成了一副奸笑的嘴脸,这顿饭看来他是注定要吃不好了。
然而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就当向妈已经拿出钱,要交给服务员的时候,另一个服务员急匆匆的走过来,在先一个服务员边耳语几句,这个服务员先是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随即礼貌的冲着向文娘俩笑了一下。
她说,啊,不用了,已经有人给您买单了,请稍等,您点的东西马上来。说完她便拿起餐桌上的菜单走了。
向妈一愣,站起来,追着问道,服务员你是不是搞错了,谁给我买的单啊?
匆匆赶过来的那位服务员用手一指,满是笑意的说,是那位先生。
向文和向妈都随着她的手指看去,果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结着账,向文不识得,而显然向妈却是认识的。
向妈赶过去,就要把手里的钱塞过去,老张,怎么是你啊?你快收回去,不用你的,真的!
男人不容分说的拒绝着,哎呀,别客气,这是见到了,见不着就讲不了了。也不多,一就手的事嘛,行啦,大妹子,我走了啊!
还不等向妈再说些什么,男人已经出了门,消失在街角了。
向妈刚刚无奈的坐下,就听向文满是好奇的问道,妈,内人谁啊?
向妈显得不愿多说的样子,一个同事。然,她很快就像在掩饰似的说道,老张就是个好面子的人,没办法,妈下回遇到他,再请他就是啦!
向文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嘿,这运气,吃个饭还有人请,早知道就多点点啦,哈哈。
向妈突然严肃的说道,你这想法不好啊,怎么能老想着占别人便宜呢!这人情也是要还的,最终还是要看我们自己兜里有多少的。记住,可千万别贪心!
向文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答应着,心理却道,我也就说着玩的,谁贪心啦?这就贪心啦,真是的!
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了,将两大碗冷面逐一摆在向妈及向文的面前,向文二话不说便将嘴埋在了冷面的汤汁里,一股沁人心扉的液体立刻灌入他的喉咙,凉,真是凉,他的脑子里立时没有其他的杂念,变得异常清醒起来。
咕噜咕噜几大口进了肚,立时在肚中形成一个漩涡,与肚腹中原有的热气交锋着,碰撞着,最终在他喉咙口冒出一个巨大的嗝来。
舒服,真是舒服!
末了,他开口问道,他家长谁来的啊?
向文的问话唤起了向妈的话头,他、妈来的。他、妈这人还不错,挺明理的,当即就跟我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弄的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她说这孩子一早就想换部手机,可她没同意,估计他也是老换手机吧!他、妈就跟我说,他那部手机,也就是你给弄坏的那部,刚买不长时间,还挺新的呢,她就没想给他买。
可不巧,让你给摔了,你说他不讹你讹谁啊?他、妈妈连价地向我道歉啊,说给我添麻烦了,是她没教育好孩子,她愿意承担你的医疗费用。
我一听,人家这么客气,我哪里还好意思说啥啊,何况是你有错在先,把人家手机先弄坏的,我就说哪里哪里,是我儿子有错在先,手机应该我们赔。
向文差点噎到,嘴里叼着冷面,像瀑布样垂到碗里,眼睛不甘的盯着向妈,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向妈似乎没注意他的反应,啼了秃噜的吸着面,末了,喝了口汤汁,继续说道,他、妈就说啊,她这孩子就好调皮捣蛋,一天天也没个正形,她都犯愁,还羡慕我呢,说我有一个听话的孩子,学习还好。
她说坏就坏吧,早晚的事,就说你不整坏他过个一两天也得整坏喽,他就是要换那个爱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趁这机会,直接就给他换了得了,不用你赔。
向文立刻就觉得安东妈一下亲切了不少,心理道,哎呦,不错哦!
可他也越发的对向妈和安东妈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感到好奇,接下来到底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