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骨灰被埋葬了。葬礼结束后,突厥人仿佛判若两人一般。刚才还是愁云密布,转眼似乎雨过天晴。那些青年男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而年龄稍大的突厥人则坐在一起吃着葬礼后的食物。
我明白这是突厥人的风俗。这是我们中原人所不能理解的习俗。突厥人一般在葬礼后会有葬后宴。青年男女会趁此机会结识自己心仪的结婚对象。这个时候男女在一起,长辈是不会说什么的。我想这跟突厥人散居在草原有关吧。因为人口的分散,很难认识其他男女。往往在葬礼时,人们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葬礼,这样就有机会认识其他部落的男子或女子,趁机了解对方,再告知父母。这样就可以结亲了。
这与我们汉族的婚俗完全不同。然而现在我无心研究这些民俗。我眼看着那些汉人被当作祭品斩杀在突厥人的墓前,心中悲愤不已。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死,因为这也是突厥人的风俗。连我们汉族曾经也不是有殉葬的习俗。
为今之计,我能做的只有尽快找到阿朗,避免他也会有这样的命运。
这个时候,我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跟那些奴隶没什么不同。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命运。
葬礼结束后,古丽娜离开了我,她嘱咐我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让我自己回帐篷。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顾不上看守我了。
我顺着古丽娜跑去的方向看去,古丽娜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的袍子,外面罩着一件极薄的纱衣,微风拂过,那衣服轻盈的飘起,犹如一只绚烂的蝴蝶一般在草原上飞过。古丽娜的辫子也飞扬着,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不错。古丽娜跑到突利可汗的身边,她亲热的拉着突利可汗的衣袖。阳光下突利可汗看起来是那么的伟岸,而他的身边围绕着几个年轻的女子说笑着,我看着这一切,也许这些女子心仪的对象就是突利可汗吧。
我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却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男女青年。我却没有丝毫的兴趣去看这些。信步在草原上走着,离人群越来越远。
我走到一个帐篷外,只见一人正在帐外宰羊,那羊似乎死了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宰杀牲畜的,刚才连杀人也看了,看宰羊似乎没有那么恐怖了。
那人长发披肩,那头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了,粘在一起犹如粘片一样。他的头发遮着面目,我连男女也看不出来。
那人也不看我,只是一刀子就捅进了羊的肚子里。鲜血喷薄而出。奇怪的是那羊还是一动也不动, 那人利索的收拾着。我问道:“难道这羊不痛吗?为何不动?”
那人听我说话,骤然抬起头看我,我被骇了一跳,我以为是因为我说了汉话,而不是突厥话,他觉得奇怪才抬头看我的。他抬起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容貌,他是汉人!一个汉人男子。他有黑色的眼仁。
“你是汉人?”他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是汉人。”我回答。
那人不再看我,只是给那羊褪毛。我见到一个汉人,心里自然欢喜无比。
“那羊为何一动不动的任人宰割?”
他冷冷的道:“是醉人草,我给它喝了醉人草。”
“什么是醉人草?”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用拿着刀的手指了指远处,不远处开着一丛丛白色的花,一朵一朵的花像是一个小喇叭一般,很像我见过的夕颜花,也就是牵牛花。但是我见过的夕颜花多是粉色和紫色,白色的还从来没有见过。
“那不是夕颜吗?”我说道。
“那不是夕颜,是醉人草,夕颜有藤蔓,醉人草则没有。”
“醉人草?好奇特的名字。”
“哈哈。”那人冲我笑了笑,露出白色牙齿,因为长期日晒的原因,他的面貌有些黝黑,但是眼睛却是灼灼有神。“它还有个更好听名字叫曼陀罗。”
“曼陀罗!”我的脑海犹如电光火石一般,“曼陀罗不是有麻醉的作用吗?”
那人不再说话,那只羊的毛几乎被剔完了,露出粉红的肉。
“你是怎样将那羊弄昏的?”我焦急的问道。
“只是用白色曼陀罗花的种子,磨成粉给羊服下就会昏迷,这样死也不会痛苦。”他看也不看我接着道,“两个时辰就会清醒,当然吃多了就会中毒。”
“能否给我一些?”
他大约奇怪我的要求,不再处理那只羊。“你要做什么?”
“救人!”
“我凭什么给你?”
“凭我也是汉人。”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不再说话,拖着那只羊进了帐篷。我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来。
过了一会儿,那人从帐篷中走出,他拿起我的手,我只觉得手上被塞了一个小包。我眼露惊喜。“你……”
“我不管你做什么,不要吃多了。我只给你这一包,记住一次用半包,足以使人昏迷,一包就会要人命。”
我点点头。
我离开那个帐篷,向人群走去。天色渐渐暗了,我必须尽快打听出阿朗的下落。
晚上通常是突厥人的狂欢。篝火燃烧着,离老远就能感觉到篝火燃烧的热量。好像篝火周围热情的男女。
我找寻着,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突利可汗。
即使是马奶酒,突厥可汗今天也已经喝了很多了。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清醒,但更多的时候,是让人犯迷糊。
我将我的头发散开,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而风这个时候正好足以让它飘散着,犹如婀娜多姿的人间仙子一般。
我飘然而至。突利可汗的眼神告诉我,这样的装扮是不同于他今天见到的众多突厥女子。这个时候我适时出现,正好让本已有审美疲劳的可汗眼睛一亮。
我笑着拿起突利可汗面前的酒杯,为他倒满一杯酒,“可汗,丽颖敬你一杯。”
突利可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他看着我道,“在这草原上你可过得习惯?”
“唉!”我故意叹息一声,“虽然可汗招待的极其殷勤,但是丽颖却有些思念家人。”我心中的确有思念的人。想到这里,我鼻头一酸,几乎就要落泪。
眼泪永远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尤其是那眼泪还在眼眶中打着转,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怜惜。
果然突利可汗几乎慌了手脚,原来世间男子没有不怕女子流泪的。
“我只是想让你多留些日子。”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不知如何才能让你开心一些?”
我伸手擦干眼泪,“那天在可汗的帐中看到挂着奇怪的琴,不知可汗可会弹奏?”
突利可汗大约以为我要提什么刁钻古怪的难题,听我只是想听他弹奏乐器,顿时面色一松,哈哈大笑起来。
“好!那有何难?我可为姑娘弹奏一曲,一解思乡之情。”
突利可汗起身时脚步踉跄,我上前将他搀扶,向王帐走去。王帐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突厥武士与侍女。我顿住脚步不前。
突利可汗似乎也不想有这么多随从跟从,他摆了摆手,那些人都不在跟随我们。
王帐中,挂着那把奇怪的琴。突利可汗将他取下,我端详那把琴,很像我见过的琵琶,但是却看起来粗糙很多。
“可汗,这琴叫什么名字?”
“用你们中原话名叫火不思。”
他盘腿坐在地上的毡毯上,随手拨弄着琴弦,听起来乐声清丽。
我转身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我不知道他弹得什么曲子,听起来委婉动听,琴声悠扬。我端起酒杯品着那略酸的马奶酒,细细倾听。
不知多久,突利可汗弹完。他将那琴放在一旁。
我端起酒杯,“多谢可汗,为丽颖弹奏此曲。只是……”
突利可汗饮了一口酒道,“只是什么?”
我摇摇头。
突利可汗将酒杯放下,追问道:“阴姑娘但说无妨。”
“只是那乐声听起来悲凉,倒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
“哦?何人?”
我看着可汗手中的酒杯,他笑了笑,一饮而尽。我转而露出笑容。
“在你俘虏的那些人中有我的朋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低头又为突利可汗倒满酒,“可汗可喝过我们中原的酒?”
他将酒杯放在一边,摇摇头道,“阴姑娘,我不能再喝,再喝我就要醉了。”
我含笑将他的酒杯拿起,轻酌一口,报以明媚笑容,“可汗,请!”
突利可汗伸手接过那杯酒,仰头喝下。
他摇摇头,“为何会如此眩晕?”
“可汗!你喝多了呢!”我依然是明眸善睐。
他倒在我怀中,眼神迷离。
“可汗!宋金刚的人在哪里?”
突利可汗抬眼看我一眼,就闭上眼睛,“在北边的绿洲。”
我将他放在毡毯上,转身走出帐篷。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阿朗他们,原来他们根本就不在突厥人的营地。
突厥人最不缺的就是马。我潜出王帐,牵出一匹马。远处大家还在欢歌。我抬头看向夜空,辨别间我看到了北斗七星,在它的勺端不远处有一颗明亮的星星,那是北极星,正北方向。
我策马奔腾,驰向北方。我并不清楚绿洲离这里有多远,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风从我的耳边刮过,我没有想到晚上这里是这样的清冷。我看着远处的北极星,那是我唯一的方向。我想到小时候在乡下,奶奶指着天上的星星给我讲故事。那个北极星,奶奶说,那就是正北方向。要是晚上迷路了,看到那颗星星就知道哪里是北方了。
我将我的衣衫裹紧了些,扬起马鞭抽着那匹马,让它跑的更快些。我给突利可汗喝的那杯酒,只放了半包的曼陀罗粉,我不知道他多久会醒来,多久会被别人发现。脚下是草地渐渐稀疏,慢慢变成了沙土,原来这草地也有边缘,是沙漠。马在沙漠中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是匹训练有素的军马。它轻巧的奔跑着,脚下的沙子并没有将它陷落,它似乎对这片沙漠极其熟悉一般。面前的沙漠在微弱下弦月的光芒下,只是无边的黑暗。这是比草原更加让我觉得恐惧。因为这里没有水,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但我确信,突利可汗说的绿洲一定在这片沙漠之中,因为只有在沙漠里,有水有草的地方才能成为绿洲。
大约奔跑了一个时辰,我终于看到了点点灯光。我看到那灯光,几乎要在马上跳起来。有灯光的地方一定有人。
沙漠的细沙,在马蹄下是寂静无声的。我骑着马悄悄的潜入那片绿洲。我摸了摸怀中的小包,还在。我安了安心,这次必须一举成功。
我将马栓在绿洲边的一棵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它有细细的树干,长的并不伟岸。我奇怪为何草原上很少长树,而只有绿洲中长着树。
我用纱巾挡住自己的面目,我不知道阿朗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我向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夜色下,只有几处地方亮着灯光,但在这黑暗中已经足够了。绿洲中矗立的不是帐篷,而是房子,那是土楼。我潜在墙外仔细听着,他们说得正是突厥话。土楼的窗户,自然没有什么遮挡。透着灯光,我伸着头向里张望,我只看了一眼,便发现那日将我扛在马上的突厥武士也在其中。我心中欢喜,我一定是找对地方了。这名武士在这里,一定是负责看守阿朗他们的。
他们大约有十几号人,而我只有一个人。他们全都是七尺男儿,而我是一个弱女子。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智取。
我离开土楼,打量着周围。忽听不远处有马匹在喷响鼻。我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当日我不就是把宋金刚的马匹放跑了吗?
想到这里,我向栓马的地方走去。那是一个简陋的马厩。我靠近那些马,解开缰绳。将那些马全部牵出来,冲着一匹马的屁股狠狠的用马鞭抽了一下,那马一阵嘶鸣,扬蹄便跑。我则偷偷的潜回到土楼边。
果然,那些突厥人听到马叫声,纷纷跑了出来。大约他们没有想到绿洲还会有别人,全部都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们跑出去,连忙跑到土楼内,在他们的酒中倒入那半包曼陀罗粉。然后再次藏在土楼外。我不知道我此举能否成功。我捂着胸口,感觉我的心似乎也要蹦出来了。
果然没多久,那些人折返回来。我听着他们口中说着什么,他们进了土楼,大约也是口渴,其中一人端起酒杯就要喝。但是另一名突厥人却制止了他。我心里一沉,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了吗?
那名突厥人环视了一下周围,突然向后面走了几步,弯下腰去将地上的一个什么掀起,他魁梧的身材遮挡着,我并不清楚他们在看什么。然后他转过身来,将那酒壶拿起看了看。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我倒入药粉的时候极其小心,并没有撒出。
只听“咚”的一声,那人将酒壶放回桌子。然后倒满酒,一饮而尽。众突厥人又开始欢笑起来。我这才觉得一颗心才又落了回去。
我不在端详里面的情况,只等药力发作。我坐在墙角下,只觉得浑身渗凉。这才觉的冷,我在墙后避风的地方坐着,期待可以躲避刺骨的凉风,难怪他们会不停的喝酒,原来也是为了暖身。
不知多久,只听得屋中杯盏落地的声音。我本来都要在墙角睡着了。那声音将我惊醒,我打了个激灵。连忙站起来,在那土楼的窗口窥视。眼前的情景正是我所盼望的,他们果然都一动不动的或趴在桌上,或倒在地上。
我随手捡起地下的小石子,向里面扔去,那石子掷地有声,他们却没有反应。
我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
我进了那土楼,里面只有丈许之地,我还是没有见到阿朗的踪影。
土楼的上面还有一层,通常那是休息的地方。我沿着楼梯上到顶楼,除了地上铺着毡毯外,再也没有一个人。
阿朗你在哪里?
我在心中呼唤着,我下了楼,看着地上躺的突厥人,在一人的身边,地上有一个发黑的铁环。我突然就想到那些人回来时,似乎就在看什么。我连忙将那铁环拉开。只觉得一股暖风扑面而来,原来这下面是个地下室。
我将桌上的一盏油灯拿起,一步一步的沿着台阶而下。我摸着墙壁,那是粗糙的沙土,地下室的空气并不好闻,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突厥人,在这黑暗中越发的小心翼翼。
底下只有几个木栏做得牢笼,这里果然是关人的地方。黑暗中,我不知道这里面关了多少人。
“阿朗!”我试探的喊道。
只听得里面一阵衣服窸窣之声。
“阿朗……”我继续喊着。
“我……在这里!”
我连忙辩着声音走去,在一个木栏后面,我看到了阿朗。
“阿朗!我是来救你的 ”我看着那木栏,虽然只有碗口粗,但是却被关的死死的。
“阴姑娘!是你?你没有死?”
“我没有死!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出来再说!”我摇了摇那木栏,纹丝不动。
“你等着!我去找钥匙。”
我连忙从地下室出来,在其中一个突厥人身上找到了钥匙。
等我再次到了地下室时,只见一人用手卡在阿朗的脖子上,我一惊,几乎就将钥匙掉在地上。他的脸在黑暗中,我根本看不到他是谁。
那人冷冷道,“快把门打开!要逃我们必须一起出去。”
我看着那人,他手上青筋毕露,似乎再使点劲儿就能掐断阿朗的脖子。
我摆摆手,“你别伤害阿朗,我把你们都放出去。”
我不在说话将手中的钥匙在锁孔中试着,只听“叭”的一声,锁打开了。
那人放开阿朗,率先冲出牢笼,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手已经卡在我的脖子上。我只觉得喉头一紧,连气也上不来。
阿朗见那人擒住我,早不顾一切上前掰开那人的手,“你不能杀她!是她救了我们。”
那人并不说话,一群人拥着我上了土楼。
那人这才松开我的脖子。我这才看清,这人居然是宋金刚。
土楼站了约莫二十多人,他们见那些突厥人倒在地上,早有人上前捡起地上的刀准备宰杀突厥人。
我见此情景喊道:“住手!你们要不要逃命?”
宋金刚一摆手,大家都安静下来。
宋金刚看着我道:“你是什么人?”
我看着宋金刚,我的脸面被纱巾遮挡着,此时我只是将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我是汉人,其他你不用管,外面有马匹,你们要逃就赶快。”
宋金刚看看众人,不再问我。他道:“你跟我们一起。”
我摇摇头,“有我在,可汗不会追你们,我如果跟你们走,可汗会追到底的。”
宋金刚不再劝说,只道,“去外面看有多少马匹,我们到上谷。”
大家蜂拥而出,只留下我和阿朗。
“你跟我走吧。”阿朗道。
“我不走,可汗会追来的。”
“你不走,我也不走!”阿朗倔强的说道。
“阿朗,你必须走。”我一边从一人身上摘下水壶,一边翻看着有没有干粮。
“你会有危险的。”阿朗在一旁说道。
“不会,可汗留着我还有用处,他不会杀我的。”我想了想,将我的那根金钗拿出来,我端详了一下,将它交给阿朗。
“现在我还不能走,你拿这个去找秦王李世民,告诉他我在突厥,他看到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阿朗含泪接过那支金钗放在怀里。“我要到哪里去找他?”
我想了想,“你一直往南走,到并州,秦王他们可能还没有回师,也许你可以遇见他。”
阿朗点点头。
我拉着他,向外走去。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跟阿朗走到马厩,我呆在那里。因为那里居然没有一匹马。
“宋金刚!”我狠狠道,“他们居然将所有的马都牵走了。”
阿朗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还有一匹马!”我喊道,我不是来的时候骑了一匹马吗?
我拉着阿朗向那棵树走去,谢天谢地,那匹马还在。
我解开缰绳递给阿朗,“快走吧,那些人快要醒了,我想突利可汗也正赶来。为了我,你也要不停的跑,我会拖延时间的。”
“你会不会有危险?”
我摇摇头,“不会的。现在只有一匹马……我们两个人是逃不掉的。”
“他们不是好人!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阿朗!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你必须离开,听我的,尽快找到秦王!”
阿朗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接过我给他的包袱,那里面是水和少量的干粮,在沙漠中,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骑上马狠狠的抽着,那马向南方奔去。
马蹄扬起黄沙,在这清晨阳光的照耀下,似烟雾一般飘散。我心中默默祈祷,阿朗能够找到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