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未见胤禛的面,晚上很晚了还有大臣人进出养心殿,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他只是打发高无庸过来说近来事多,不能过来看我,让我照顾好自己。我问高无庸:“有什么事发生了吗?”高无庸说:“没有,只是最近选调了一批地方官员,皇上在一一诏见训话”,我说:“怪不得这两天看见养心殿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
现在我尽量不去理会朝庭里的事,胤禛忙于朝堂上的事,白天下朝后就和大臣们在养心殿议事,通常晚上看折子看的很晚,虽说我住的离养心殿的配殿,现在名义上还是宫女,可以进出养心殿,可是我不愿意再听到朝堂上的任何事情,免得又听到不愿听到的事情惹得心烦,所以也不愿在殿前侍候。八阿哥和九阿哥虽然已离世,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还在,“八爷党”还有残留的余势党羽,不知胤禛又在做如何处置,以胤禛爱憎分明的禀性,只怕不会手软。对十四阿哥我最挂心,但又不能说不能问,我知道即使十四阿哥没有参与“八爷党”逼宫之事,仅因着十四阿哥拿着圣祖皇帝的那道圣旨将我带出紫禁城,胤禛对十四阿哥的忌恨就不会少,何况我去西北二年,十四阿哥知道胤禛因为没有收到信才没有来遵化看我,而我又是因为误会,伤心欲绝才远走西北,他却没有写信将实情告诉我,摆明了是不想让我回到胤禛的身边,其中原因他岂能不猜忌?十四阿哥对我钟情多年,此事胤禛以前也上过心,只是那时我未做他想因此他也对此不了尔尔,可我离开他这两年一直与十四阿哥在一起,以他的心性哪有不耿耿于怀的,他是那种心里越紧张面上显得越淡的人,自我进宫他从不提十四阿哥半个字,可见心中的结有多深,对此我也只能假做不知,只怕越描越黑,反而连累了十四阿哥。
由此种种原因自我入宫以来,白天我很少进出养心殿,只是夜晚只有胤禛一人在批阅奏折时才过去陪陪他,给他送些点心茶水,有时看着御膳房做些可口的霄夜送过去催促他早点休息。其实我说也是白说,胤禛自继位以来一心图治,做事又认真精细,凡事定要事必躬亲,特别是对吏治十分重视,因此自他继位以后县以上的官员任命他都要亲自考察训话,经常接见州县小吏更是一个县一个乡的事情细细询问,全国那么多州县那么多官吏要见,还有那么多大臣要见,晚上又有那么多的折子要看,朝事冗重可想而知,有时到我的房间来躺在床上说不了几句话就睡着了,一国之君自己把自己累成这样我也无可奈何,我能做的就是在他的饮食上多操心,陪着他捡他愿说的事聊聊舒解一下疲劳。
天气渐渐的热起来,我终日闷在屋里看书写字,若不是承欢常来陪伴说些外面的事情,我简直就像在坐牢一样。这天胤禛终于抽出空,过来说要陪着我到御花园去转转,我兴高采烈的跟着他来到御花园。不到一个月,与上次来时初春的景象相比,此时已是春末,园中更上繁花似锦,刚开始还有几分高兴,可走着走着,看着这园子里精致的一花一草都是靠人摆弄出来的,想着大西北无边无际的戈壁草原,高耸入云的雪山翠柏,恣意生长的红柳胡杨,不禁觉得意兴阑珊,了无情趣。转过一片假山,我转身向跟在身后的高无庸摆了摆手示意他带人退后,只有我和胤禛二人时,我拉着胤禛的袖子摇着说:“胤禛,你带上我微服出宫,我们俩到宫外去转一转吧!”胤禛吃了一惊,看着我定了定神,抚着我的头发说:“怎么了?这一段时间朝庭里事多,没时间陪你闷得很了?”
“不是,知道你忙,可这御花园、紫禁城四面都是高墙,总像是个笼子把人拘着,真想一下子飞出去,我要是只鸟就好了”
“若曦,朕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扔下诺大一个朝庭说走就走呢,岂不是拿国家当儿戏,不要胡闹了”
我心里想:可我以前看的电视里康熙、乾隆都经常微服私访想到哪就到哪,虽然我跟着康熙时没见他微服出访过,但也年年出塞。哪有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见大臣看折子的皇帝,闷都要闷死了。
胤禛见我不高兴揽了揽我说:“好,今年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后,我带你到承德行宫去行围可以了吧?”
“真的?太好了”我一听高兴的心花怒放,拽着他的胳膊,踮起脚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听高无庸说过胤禛自登基以来整天忙于朝政,还从未出过塞呢。他见我如此一怔,随后一把搂着我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说:“怎么不说“不许胡来了”,高兴过头了吧?你这可是在对我胡来!”,随后又肃了脸看着我的眼睛说:“以后不许再把这当做笼子,你还想往哪飞?这是你的家,你要到哪去我带着你去,我不许你再想离开我,听到没有”。
看胤禛说的极认真,我知道又碰到了他的敏感处,不想让他多心,就软软的笑着说:“知道了,哪也不去了,就在这一直陪着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前,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心里叹息着“那海阔天空的自由再也不会有了。
绕过假山顶头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在荷花池那边,那群人也看见了这边皇上的仪驾,就迤迤逦逦的走过来了,高无庸低声说:“是皇后娘娘”。
当初我坚决要出宫时,皇后娘娘也劝过我留下,但那时我说的毅然决然没有回头的余地,如今我又以不明不白的身份入宫,这样顶头相见心里虽然不大自在,但即已迎头碰见也没有再回避的道理,反正早晚上都是要见的,就站在胤禛的身边静静的看着皇后走了过来。三年不见,皇后娘娘到是容颜未改,只是多了几分母仪天下的贵气,她上前来给胤禛行了个礼,我也默默地向她行了个礼,她看向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并未和我答话,想必胤禛已告诉她我回宫的事了。她看向胤禛微笑着说:“皇上看着气色好了很多,可见是身体康复了,不过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
胤禛点头笑着说:“皇后挂心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前几日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着了点风寒,现在已无大碍,多谢皇上关心”
“最近朝中事情多有些忙,过几日闲了过去看看你”
“臣妾现在一切都安好,只是小皇子这几日有点不稳当,李贵人着急的很”
“是吗?太医过去看了没有?什么原因?怎么没人过来通报?”胤禛有点着急的问
“也就是有点发热,太医说是着了凉,不是很要紧,皇上不用太担心,本来要打发人去告诉皇上的,但皇上这几日太忙,怕皇上忧心,我就没有让人通报”皇后娘娘看胤禛有点焦急赶紧安慰说。
“知道了,你多操心安慰一下李贵人,我得空会去看看她们”随后他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水面。
我低着头听着他们俩人说话,知道他们说的是皇上新得的那个皇子,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
皇后见皇上不再说话,施了一礼说“告退”,我也向皇后施了一礼。
看着皇后走远,此时我和胤禛已无话可说,我眼睛看着别处说:“我有点累了”。
“那回吧”胤禛淡淡的说,也不看我。
胤禛说还要见几个大臣就径直回了养心殿。我独自回到房中,斜靠在大迎枕上手里拿着本书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心里一直在回想在御花园遇见皇后的的情景:“李贵人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那孩子又是什么样子?皇后娘娘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懂事霸着皇上,要告诉我皇上还有其他妻儿要关心?,还是要提醒胤禛顾念一下父子之情?”。我躲着不想面对这后宫的一切,却怎么也躲不掉,我假装看不见胤禛身后这一群女人,可这些女人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都虎视耽耽的盯着我,我这种假装视而不见的日子还过的下去吗?
可真正让我不安的是胤禛的态度?这是我最猜不透的,他今天知道我肯定会为这件事情吃心,却没有要哄我的意思,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从御花园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难道还是那句话:“你自己不要跟自己过不去”?现在我已经进宫了,他在这件事上不肯退让,是要逼着我就范,俯首帖耳的接受这后宫里的规距吗?可他却不明说,他在同我斗心思,他还是那个说要和我坦诚相待的四爷吗?那我还是不是那个要和他坦诚相待的马尔泰若曦呢?
第二天中午胤禛让高无庸过来招我过去陪他用午膳,席间他神色如常绝口不提御花园的事。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踏实,自进宫以来,他刻意把我和后宫隔开,我也像驼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假装后宫不存在,可自从御花园偶遇皇后以后,我意识到我只是看到胤禛和我在一起时情深意重的一面,可不在我面前时他又是如何呢?我对胤禛的感情真的那么笃信吗?
看着东暧阁的灯还亮着,想着这么晚了应该没有大臣在了,就信步往养心殿走去,才到大门口,高无庸赶紧走过来说:“姑姑要去见皇上吗?”,我一愣,难道皇上这么晚了还在见大臣?否则高无庸早就笑逐颜开的把我迎进去了,不会有这一问的。我停下脚步说:“怎么这么晚了皇上还在见大臣?”高无庸略一尴尬低声陪着笑说:“李贵人在里面陪着皇上说话”。我的心猛的一沉,身上一阵一阵发冷,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脸上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说:“那我就不进去了,不要告诉皇上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