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仔仔细细地给千暖包扎好了脖子,厚厚的一圈白纱布,裹得千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滑稽。千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着脸道:“能不能少缠两圈?”
“不行。”祁昱断然拒绝,然后拿过一旁刚熬好的中药,道,“来,朕喂你喝药。”
千暖捏着鼻子摇头:“不喝。”
“皇上,太后急宣。” 林安在外说道。
祁昱皱了皱眉,搁下了碗:“疏桐,过来服侍你家主子喝药。要是没喝下去,朕拿你治罪。”说罢,祁昱低头在千暖额头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疏桐无奈地端起药碗,可怜巴巴地看着千暖。
千暖无奈,只好端过来,一口闷了。
见此,疏桐才松了口气,笑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千暖扬手佯装要打:“真是越来越嘴贫了。”
“娘娘……”疏桐搁下药碗,转身先去关了房门,然后走上前来,说道,“娘娘,有一句话,奴婢虽知说出来您会不高兴,然而奴婢还是想说。”
“关于沈雪怡的?”千暖垂眸。
疏桐咬牙:“娘娘,奴婢知道沈雪怡做了许多事情,想要害你,天理难容,死不足惜。只是娘娘,奴婢一直认为,做事留一线,您的做法,未免太……”
“太什么?太残忍?还是太不近人情?”千暖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疏桐,你不是我,你不懂的,当一个人顶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欺骗你爱的人,想要将你取而代之,你的恨意足以毁天灭地。”
“什么叫一模一样的脸?”疏桐愣住。
千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也许,你是对的。疏桐,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疏桐不忍心再说什么,当即退了下去。
千暖枕着软枕,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头顶的帐幔仿佛沉重地让她透不过气,无论身体转向哪边,都是那样的不舒服。最后,她索性不睡了,坐起来,从枕头下取出了自己当初从无忧阁偷出来的那条小红鞭子。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红鞭,像是在看一个多年的老友一般。
“不,你没有错。”随着声音落下,寝殿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烛火微微一晃,映出男人略显消瘦的身材。
千暖惊讶地抬头,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今天沈雪怡被杖毙的事情,想来看看你。”来人竟然是叶蒙,他也没有做任何掩饰,看上去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千暖皱紧了眉头:“叶蒙,你身为一个外臣,私自出入后宫是要处以重罪的。趁现在没人知道,你快走吧。”
“娘娘,你现在非常的心烦意乱,不是吗?你也认为自己的做法太过偏激,剑走偏锋,有伤天和是不是?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么滔天的恨意是否是对的,是不是她根本就不应该死?”叶蒙步步走近,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是不是?”
“是!”千暖打开他的手,退后几步,“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明明我还觉得她很该死的。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是我做错了。究竟是为什么!”
叶蒙伸手将她抱住,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没有,没有,你没有做错。”
“皇上驾到,德妃娘娘到——”
千暖愣住,一把推开了叶蒙,下一刻,门被人推开,李德妃陪着祁昱走了进来。千暖惊慌无措地看向祁昱,撞进他惊怒的眼神里。
李德妃掩唇低呼:“臣妾听说有男子鬼鬼祟祟进入储秀宫,不想竟然是叶议郎。”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叶蒙跪了下来,双拳缓缓握紧。
一个时辰前,宫里来人,自称是储秀宫的人,苏嫔今日受了惊吓,想请他进宫一趟。叶蒙不知有诈,只是挂心着她,便匆匆进宫来。却不曾想,这竟然是一招落井下石。
祁昱看了他一眼,道:“来人啊,叶议郎深夜擅闯后宫,违反宫禁,现关押天牢,押后再审。”
“皇上……”千暖还想说话,却被祁昱的冷冽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