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眼很成功,半个月后,柳言絮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看东西了。
“小柳,眼睛有没有不舒服,还有没有哪里痛?”
“逸宁,我已经好了,一点病痛都没有。你可以安心了。”
“啊,小柳,我发现我不能直视你了。”尤宣朗一本正经道。
“为何?”
“我怕被淹死。”
柳言絮更是一脸不解。他觉得有时候真的很难跟上尤宣朗那强大的脑回路。
尤宣朗忽蹲至他跟前,牵起他的手:“小柳,你可知,你清蓝的眼眸世间仅有,美得就像一汪蓝海,多看一眼,就会不知不觉沉溺下去?”
“是明寒的眼睛本就生的漂亮,你该知道。”柳言絮微仰着头,淡淡的回应。
“不,这现在是你的眼睛,是你,赋予了它新生。小柳,它在为你绽放最美的繁华。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明寒拥有它的时候,颜色浅得几不可见。”
“逸宁说得可都是真的?”明知你有可能是在为我宽心,可只要是你的话,我都愿意去相信。
“难道我还会骗小柳不成?”
有,你隐瞒我医治之法,还企图舍身犯险,以你之眼换我光明。
你总是这么温柔,若是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会不习惯的。
“其实,那天我听见了,你对明寒说的话。”你,竟为我下跪代谢。
尤宣朗绚烂一笑,“小柳不必在意,因为是你,我怎样都可以。”绝不是说说而已。
“逸宁,我……”
该说什么呢,谢谢吗?可是你我之间,岂是一个“谢”字就能道尽的?所以,我不说,你也能明白的,对吧?
你一说,我就懂;你不说,我也懂。
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默契。还用多说什么呢。
深秋话别。
“舅父,不再多留几日么?”
“我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该走了。”
“那末儿呢?”
末儿偷偷抬眼看向肖勍,却见肖勍错开了视线,一言不发。
自明寒离去后,肖勍相比以往,变得有些沉默了。
“我随师傅一起走。”末儿回应道。
尤宣朗看着末儿,她神色平和,好像一夕之间就成熟了许多。
“不过如果宣朗哥哥和神仙哥哥,还有师兄要是想我了的话,我会随时回来看你们的。”
“那白雾先生、末儿,就此别过,珍重。”
“珍重。”
待师徒俩离开后,柳言絮单独找了肖勍。
“小勍,末儿喜欢你。”柳言絮开门见山。
“我知道。”
“那为何……你不喜欢她?”柳言絮恍然大悟。
“我……”肖勍看着柳言絮,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前之人,蓝色的眼睛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神采奕奕,若说以前的柳言絮风度翩翩,飘逸宁人,现在则更多了一份气息,很熟悉。是以前尤宣朗身上那种唯我独尊,王者归来的独特气息。
“若是有感觉,就去追回来,应该来得及。”
柳言絮见他不回答,以为是少年羞涩、难以启齿。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我。。喜欢谁。就先这样吧。清风楼还有很多事,我先去忙了。”
“好,去吧。”
“逸宁,你说,小勍到底喜不喜欢末儿?”
原来是在纠结这事,难怪今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小柳,你什么时候也爱管人风月之事了?”
“既然应了他一声哥,我自然要护着他的。末儿是个好姑娘。”
“那我问你,你把肖勍当什么?”
“弟弟,亲人。”
“那我呢?”
“你,”他淡淡扫一眼,“自然是内人。”
“好吧,我不该问的。”
“算了,他们的事就自己解决吧。”
“恩,有时间我找肖勍聊聊,开导开导。”
“罢了,言归正传吧。”
“明寒的事我找小勍了解过了,我怀疑就是之前所说有宫中权贵勾结外敌等人做的。”
“何以见得?”
“第一,在被追击之前,明寒他们追查的正是这件事。第二,你可还记得明寒所中之毒。”
“记得,我舅父还说那毒不属于顷国。”
“不错,我之后有查阅医术,那毒又唤“瘿毒”,只要你短时间内饮过酒水,吃过肉类,再闻到这种毒气便会中毒,它的毒气无色无味。中毒者会立即神志不清,毒素很快进去人体内。最重要的是,这种毒源自于我们的邻国---汨罗。”
“看来我得尽快入宫去见一见皇上了。”
“恩,我正有此意。”
“对了,那肖勍怎么没事?”
“恩?”
“我是说为什么那天他没中毒?”
“他从小就不喜荤食。”
“……”
“那还真是万幸。”
“恩,进宫注意安全。”
“好。”
夜晚,月牙阁地下基地---清风阁金木水火土首领及幽月会一干人等。
“明寒的仇,我一定会报。另外,我要感谢清风楼的兄弟,谢谢你们,不忘初心。也谢谢明寒,使我能看见你们。我们经历过成败,喜悲。今后的日子,为了顷国,我们仍将荣辱与共。”
“愿誓死追随。”
现在的柳言絮,俨然站着,就是他们的信仰。
“现在起,我任命玲珑公子肖勍担任金楼首领,可有异议?”
“绝无异议。”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绝对服从。
“另,东未及原冥月成员函离共同担任总负责人一职。”
“是。”
“但我允许你们保留各自特色,自由发挥最大优势。”
“定不辱使命。”
皇宫。
“好大的本事,连朕的寝宫都进的来。”
“宣朗不请自来,还望皇上恕罪。”
尤宣玏目若寒冰。
尤宣朗客套的打着官腔,眼里却看不出一丝敬重。
他最讨厌这样的他。讨厌,极了。
“你现在不过一介平民,见到朕,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吗?”
尤宣朗没理他,径自坐到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若不是有要事确认和告知,我也不想踏入你这儿半步。”
“最好是这样。”
尤宣朗把最近清风楼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他,当然也省略了一些与他无关的内容。
尤宣玏轻蔑道: “呵,不过是你们招惹的强敌罢了,与朕何关?难道要朕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怨,去挑起两国争端?可笑!”
“哼,皇上怕是太天真!试想想:虽说是邻国,但实际上,两国无论是经济、商贸或文化都往来甚少,若是没有我朝接应之人,他汨罗国人如何在我顷国安身立命;再者,在顷国,何人不晓清风楼,任他是谁,也得忌惮三分,若只是区区外来者,又如何敢与清风楼作对?很明显,有人想借机铲除清风楼,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尤宣玏阴沉了脸。
尤宣朗知他在深思。他这个弟弟虽残暴狠辣,但至少会为了顷国不惜一切。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来找他。
“继续说下去。”沉寂半响,尤宣玏开了口。
“清风楼究竟是怎样的组织,我上次已同你说的很清楚,也正是因此,有人才想要摧毁它。我怀疑,有人藏于宫中,拨弄是非。”
“什么意思?”
“宫中有人同外敌勾结,欲侵顷土。”
“不可能,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尤宣朗不回应,只那么直直冷冷的盯着他,看得他莫名发怵。
“皇上对其他兄弟那么狠心,又何以只对四皇子守望相助?”
尤宣玏脚下不稳,扶靠桌角,语无伦次地嗫嚅起来。
“不可能。”大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皇上。”
立即有一群人冲了进来,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尤宣朗。
“退下,都给我退下。等等,还有今日之事,若让我知道有人泄露了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是。”
其中一个新来的太监临走前偷瞄了皇帝一眼,面目狰狞,鸱视狼顾,果真伴君如伴虎;反观坐下另一人,淡定自若,散发的气息也颇具王者气魄。
有些差距,或许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弥补;可有些,与生俱来,学习不来,模仿不来。
“看来我不宜久留,容易打草惊蛇。”
“他们不会说出去。”
“毕竟人多嘴杂。”
“他们不会说出去。”
尤宣朗看他一眼,也就不再说话。这点威严,他还是有的。
“事关顷国存亡,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
“朕还有一事想问你。”
尤宣朗平静点头。
“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甘愿抛弃荣华富贵?
为了什么,你可以交换多年心血?
为了什么,你不顾危险也要来此?
他看着尤宣朗,等待回答,尤宣朗却突然的笑了,那是一个不属于皇室中人有的纯真的笑容。
他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尤宣朗。以前的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为了顷,也为了他。”
为顷国安危他可以理解,“他是指。。柳言絮?”
“是。”他回应的斩钉截铁,毫无遮掩。
“你对他……”
“好了,我该走了。”一瞬间他又恢复过来,“还有一个问题,五皇子临死前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宣桦?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他死的时候手里的确握了一个东西。”
“在哪里?”
“很重要?”
“在哪里?”
“不知道。”
尤宣朗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本无意一问,不过是想有个东西留作念想罢了,可他的回答却是在试探他。有或没有,到底重要与否,就留给你兀自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