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母又道:“你错了,所谓世事难料,就算没有你,若是命该如此,也会因别的事不称心,人之祸福,乃上天注定,只要是顺天意,尽人事,将来会好的。”
英台点了点头又道:“师父,这些内心的痛苦和欠疚,别人是无法理解与想像的,如果我那梁兄没有死的话,如今,我至少会少一些痛苦和欠疚,虽已经八年了,可我却没有忘记,一点也没有,更忘不了梁兄对我的恩情和那片至死不愉的痴心,你知道吗,就在我要嫁到马家的前一天晚上,梁兄曾托梦与我,说下辈子一定要取我,还要我路过南山时给他上柱清香拜他三拜,如果能倒流岁月,我宁愿等他二十年也甘心,师父,您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请您告诉我,我那梁兄投生到了何处人家,是男是女、我好去看望看望他好不好?”
“梁山伯没有去投胎。” 黎山老母面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英台又是惊诧,又是茫然,急切地问道:“没去投胎,那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了吗?”
“也没有。”黎山老母淡淡地说道。
“那是不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英台继续问道。
“都不是,你那梁兄又没死,怎么可能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黎山老母连说带问的道。
英台更是吃惊,同时又多七八分高兴,心情说不出有多么的复杂,蛮不相信的道:“这怎么可能呢,弟子曾记得当时,我梁兄是二月初十入土为安,而弟子是三月初三嫁去马家,就是从二月初九到三月初三也有二十几天,莫说他早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不吃不喝的躺个二十几天也早就躺死了,怎么会没死呢,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为师没有骗你,你如今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梁山伯不仅没死,而且,也一样好得很呢。” 黎山老母又道。
“那他人在那里呀师父,能告诉弟子吗?” 英台迫不及待地问。
黎山老母没有作答,却反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而梁山伯也为什么没死吗?”
这本是天意,祝英台又是顺应天意的人,又哪里知道这此,便摇了摇头道:“徒儿不知,请师父明示。”
黎山老母叹了口气道:“这一切都是天数,是天意的安排,你本来是上界看护瑶池的雪湚仙子,梁山伯也是灵霄殿前的黑杀神,你二人皆是受天命下凡,说起来,这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只因四十多年前,玉帝把雪湚瑶池仙子和黑杀神赐给了周赵两姓人家做儿女,以了三世之缘,后来你便是赵氏女儿,黑杀神做了周氏儿子,周赵两家晚年得子,便定了姻亲,二十年后,周氏子考上了状元,做了兵马大元帅,周天子要将他招为驸马,下旨解除了周晚生与赵红的婚约,后来,赵红与周晚生相继丧命,蒙太白金星点化,你们二人又再到人间做人,前缘再续,之后的周晚生与赵红就是如今的你和梁山伯了,你们不仅要三世为人,还要经受棒打鸳鸯之苦,完成兴周大业之后方是功行圆满,故尔,你与梁山伯有着这八年的生离死别。
英台顿了顿问道:“那马德方呢,他又是何来由啊?”
黎山老母又道:“马德方前世是扬州马家之子,本定一赵氏女为妻,也就是你的前世,那个被周天子下了免婚圣旨后的赵红,后来,又要与一柳氏结亲,结果,他们三家都没能成好事,只因那马德方前世负了你,所以,注定那马德方今生与你无缘而家道中落,只因这一切都有关天意,才有了那八年前的一切。”
“那梁兄现在身在何处啊,我还能见到他吗?”英台又问。
黎山老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便缓缓地道:“自当日你入墓之后,为师与云中子受太白金星之托救了你和梁山伯,他现在在终南山朝阳洞云中子门下,也应该快下山了,只是,这一切得随天意,随然天意将尽,但你切莫执意去找,以免再生事端,等天意圆满的时候你们自会相见,你明白吗?”
英台又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住了,谢谢师父,告诉弟子这一切,若要不是师父,弟子也活不到今天。”
黎山老母淡淡地叹了口气道:“这都是上天的按排,你要谢就谢上天吧,若不是太白金星有托,为师也救不了你。”
英台那真诚而直白的目光洒向黎山老母,接而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师父,虽说是上天的按排,但师父也对徒儿有恩哪,这八年来,徒儿学也学师父的,穿也穿师父的,吃也吃师父的,师父您老人家对弟子有莫大恩情,难道,一个小小的谢字都受不起吗?”
黎山老母随即说道:“受得起、受得起,你人样真好,为师自得道以来,只收得你这一个凡人做徒弟,只可惜天命不能违,你我也该是缘散的时候了。”
“师父是要徒儿走吗。”英台吃惊地问道。
黎山老母不舍地道:“为师也舍不得你走,只是天命所在,莫说为师不能留你,就是留你,也怕是留不住,你还是下山去随缘得失吧,希望你和梁山伯能早日相逢,完成夙缘。”
英台眼巴巴地道:“能听到师父这番话,徒儿恨不得马上就飞去朝阳洞,可是,徒儿更舍不得师父,舍不得这里的一景一物,就如当初舍不得梁兄一样。”
黎山老母又长长叹息道:“英台呀,俗话说得好,千金易抱,良缘难得,天下间也没有不散的宴席,能遇上你这样重情重义之人,为师也心满意足了,你就下山去吧,若是有缘,你我还能见面的,到那时,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英台撒娇般的道:“师父啊,您就不能多留徒儿几天吗,徒儿真的是舍不得这里呀。”
黎山老母坚定地道:“为师不能再留你了,当年,我受太白金星之托,要叫为师收留你八年,打从收你的那天起,算来此时此刻正好八年零一天,这一天就当是为师给你的人情了,你若舍不得这里,等你找到了梁山伯,做完你们该做的事之后,再来这里找为师叙旧,到那时,为师绝不赶你。”
英台又撒娇般的道:“师父啊,都多留了一天了,就再多留一天吧,你不说、我不说,玉帝也不会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不就是多了一两天吗,我想,玉帝他老人家也不会怎样的,师父,就让徒儿多留几日吧。”
“怎么,为师话你也敢不听么?”黎山老母声音放重,像是在斥责。
英台忙道:“不是啊师父,徒儿只是想跟师父讨个交情好多留个一天半日的也好,没别的意思啊。”
黎山老母又道:“那好,为师现在就给个交情,你要是不听,为师便将你逐下山去,永世不得相见,微顿道,座下弟子祝英台听令。”
祝英台连忙跪下听令。
老母接着道:“祝英台,你拜师期满,为师命你既日下山,赠你乾坤枷一把、包天罗帕一条,回到人间凛持正义,有龙降龙,有虎捉虎,但切不可枉造杀孽,乱惹是非,可要切记切记。”
祝英台一手拿着乾坤枷,一手拿着包天罗帕,不情愿地啊了一声道:“这就是交情啊。”
黎山老母见她仍不肯离去,问道:“怎么,还不够吗,那就再给你玄天宝剑一把,”说话间一柄宝剑已在英台手上,没办法,英台只得谢过师父,那老母随既又招来金睛白毛虎道:“你这一去,路途遥远,加之山路崎岖,不好行走,为师让金睛白毛虎送你一程,它会送你到该去的地方,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英台望着面前的金睛白毛虎,有些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道:“还要我骑它呀,人家都说骑虎难下也,我这一上去能不能下得来呀。”
黎山老母看了一眼她那复杂的表情道:“放心吧,这金睛白毛虎本是我的坐骑,随我修行多年,乖的很呢,保你能上能下,接着又向白毛虎道,金睛白毛虎,乖点啊,送你师妹一程,快去快回不得有误哦,”那金睛白毛虎听得老母吩咐,将四脚微蹲,让英台跨上,驾云而去。
祝英台坐在虎背上,在云里穿行,一开始还有些害怕,见白毛虎温存和善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轻轻抚摸着虎脊问道:“金睛白毛虎,你跟师父多少年了?”
金睛白毛虎像是不曾听见似的不言为语。
英台见它不语,又问:“你说话呀,金睛白毛虎。”
金睛白毛虎仍是不言不语的往前行进。
英台又道:“你入门比我早,你是我师姐,还是我师兄啊?怎么我及没见过你也没听师父说起过你啊?”
金睛白毛虎还是不言不语的。
英台有些奇怪,又道:“你是不是在驾云就不能说话呀?”哪是这般呢,畜生没修得个人形,从何开口说话。
说不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金睛白毛虎已停云于一大路旁,英台见金睛白毛虎突然间没了动静,以为是问得它生气了,便又道:“才问你几句,就生气不走了,也好,师妹我还不想走呢,就带我回去吧。”
白毛虎依然不言,只是把身子往下一蹲,英台这才一看,见得早已到了大路之上,不禁道出一句:“这么快就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也不管,英台从虎背上下来,走到前面,摸着金睛白毛虎的头道,谢谢你呀,我走了,你也回去吧,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来看你,说完说转身既走,忽又回头向白毛虎问道:“你到底是我师兄还是我师姐啊?”
金睛白毛虎没有言语,只呲着牙吼得一声,然后驾云回去了。
看着远去的金睛白毛虎,不仅叹道:“哎,老虎也能腾得云驾得雾,这是做人好、还是做畜生好啊?”
一个人叹了一翻,这才找上大路去了不提。
且不说祝英台走得如何,但看那梁县令一家都投了个什么样的黑店。
要知这一去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公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