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城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双目囧囧有神的看着沈怀信的眼睛。
“蓁蓁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你若不是督军,我是再同意不过。但既然她喜欢,我也只能妥协。只要你肯迎娶蓁蓁,我那50万两的黄金就会立刻打着你的名号送给栾知言,只要东安的门户一开,京陵定会唾手可得。”
沈怀信显然低估了眼前这个已有白发的老人,他居然连自己暗查栾知言的事情都知道,果然不简单。
“晚辈十分感谢宋先生及宋小姐的美意,无奈晚辈福薄,消受不起,怕委屈了令千金,还请宋先生收回这个想法。”
宋连城略微一惊,“我宋某人的想法从来都不会平白而出,我尊你一声‘沈帅’是我看得起你,这可是个天下掉馅饼的交易, 你可不要错失良机。”
沈怀信面不改色,“宋先生,晚辈知道您是个生意人,最会做的就是赚钱的生意。但蓁蓁是你的女儿,您是个有智慧有远见的人,不该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做交易。”
宋连城当下黑了脸,音色骤变,“沈怀信,你的待客之道我宋某人可算是领教了。”
宋连城大怒,抓着宋蓁蓁便要走。宋蓁蓁不肯,只见宋连城随即啐道,“还不赶快跟我走?”
才至门口,那宋连城复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有句话你说的不错,我从不做不赚钱的生意。京陵乃军阀相争之地,想要的人多的是,只是,如果攻进京陵城的是西北军,又或者是西南的王琥成,恐怕你那个什么孔妙灵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宋连城拂袖而去,也不在沈怀信给他安排的住处住下,却带着宋蓁蓁去了自己订的酒店,一连数日,自己不肯去找沈怀信,就连宋蓁蓁也被他看的死死的,不让出酒店半步。宋蓁蓁是早就习惯了沈怀信对自己的无情,那宋连城是何等人物,他哪里受得了。原本,他就不大同意女儿喜欢上沈怀信这样的人,可他又无法控制,他常跟人说,“如果女儿是股票,他的人生就再圆满不过了。”
股票可以随意买卖,他又是老手,只赚不赔。女儿却不是,对于宋连城,女儿是无价之宝。他已经痛失一个,导致白发突增,决不能再让第二个出事。
可宋蓁蓁耐不住啊。
她喜欢沈怀信,就喜欢他所有的一切,他的才华,他的样貌,也包括他的暴脾气和他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宋蓁蓁总想着离开酒店,她迫切的想要见一见沈怀信,她生怕被宋连城这么一威胁,沈怀信就再也不会理她了。
在面对沈怀信这件事情上,宋蓁蓁永远都是输家。
宋蓁蓁在失败了数次之后,终于受不了心底的郁闷冲着宋连城闹起脾气来。
“都是你,要不是你跟来,跟他说了那些胡话,他也不会不理我!”宋连城一向娇惯她,导致她从小就敢对自己出言不逊。
宋连城点燃雪茄,口中吐出一团烟雾。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天下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非他不可?”
宋蓁蓁辩道,“我就是喜欢他,没办法。就像你就是喜欢我娘一样,她走了那么多年,你都没娶。”
这话震动了宋连城,搞得他不由得想起已故的夫人,心中一阵酸涩,不是滋味。
宋蓁蓁见他不再说话,也不抽烟,凑上去便说,“你看,咱们都是一样的,你对娘痴情,我对沈怀信痴情,都是非他不可。”
宋连城叹道,“好一个非他不可。那你可知道,我和你娘是包办婚姻,起初我们也是不合,若非包容二字,她便不会跟着我东奔西跑,风里来雨里去,我也不可能安心经营,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对你娘痴情,那是日子里过出来的真情,而你娘对我的感情,也是其他女人所无法给与的。这样的情感,任岁月流淌,也是无法抹掉的。你和他却不同,先不说他喜不喜欢你,就是他现在的身份,你们俩也无法跟我和你娘同日而语。”
“怎么就不同了?”
“他有妻室了,而且,还十分相爱,你非要硬生生的插进去,将来是要吃苦头的。更何况,你难道愿意做小?”
这话提醒了宋蓁蓁,她果然沉默了。
“如果真能嫁给他,做小,我也认了。”宋蓁蓁咬着牙说。
这话却给宋连城当头一震,他远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对沈怀信竟如此情深。
“胡闹!我宋连城的女儿再不济也得是个秀才的正室,怎能做别人的妾?你既然如此爱他,为父的定然不会让你委屈了。”
宋蓁蓁听这话音,似乎对自己嫁给沈怀信一事很有把握,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爹有法子?”
宋连城吸了一口烟,“当然。”
“那要怎么做?”宋蓁蓁急迫问道。
“就是你要乖乖的待在酒店,不许去找他!”
宋蓁蓁一听,不解了,“我不找他,他就不可能来找我的。”
宋连城闭上双眼,抿嘴一笑,“不见得。”
宋连城的话不得不让沈怀信在辽东按兵不动,只要他宋连城一日不走,他就一日不能安宁。宋连城消失了几天,他就失眠了几个晚上。宋连城的话他不得不细细考量,不能轻率对待。
可不知宫九安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这便上门来做说客,说了一番感天动地的为国为民之词,一席话说了一个上午,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一句话:要他同意和宋连城合作,答应娶宋蓁蓁,随后攻入京陵。
沈怀信听不进去,却不好驳他的面子,便说,“我不能拿婚姻做交易,不能拿别人的幸福做赌注,更不能辜负孔妙灵。”
宫九安早已看透他这点,知道他会拿这个来反驳自己,便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这个简单,就说不分大小名分,都是夫人。”
沈怀信惊诧道,“这…这怎么行,那对妙灵不公平。”
宫九安道,“为今之计,还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算一算,沈夫人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走前也未曾给督军留下一儿半女,所谓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她身为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却因为小小的误会而赌气出走,至今未归,已是有损妇道。如今,她又背负上个与人私奔的名声,且不说此事真假,就是她现在都不肯传个信儿到辽东,你把她休了也是理所应当。”
沈怀信辩不过他, 似有异物梗在喉咙,难受异常。
宫九安见他不语,又道,“你别忘了,你可不是寻常人家的丈夫,你是辽东三省的督军,事关天下,你可不能顾恋儿女私情而坏了大事。”
说巧不巧,初一就在此时回来,气儿还喘着,一看就是着急回来报信儿的。
沈怀信急忙把他迎进来,端给他一杯水。
年初一喘了两下,瞟了眼宫九安。
沈怀信见状,道,“你说便是。”
年初一咽了下口水,道,“清风山确实有个胡风寨,现在势头正盛,才刚换了大当家的,名叫张潜,我去的不巧,他带着压寨夫人去车池了。”
“压寨夫人?”沈怀信反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对,说是叫铃铛。”
“铃铛?”沈怀信越听越迷糊,“你只要告诉我,那铃铛是不是妙灵便罢。”
年初一默默的低下了头,“我佯装成猎户在山里碰到一个胡风寨的人,拿了夫人的照片给他,他立刻说…上面的人就是他们的压寨夫人,铃铛姑娘。”
沈怀信当下心中一凉,像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
“我又追问了一些,那人也说的津津有味,说他们压寨夫人不仅识字还懂洋文,做的一手好菜,特别是醉香鸡。”
沈怀信是什么也听不下去了,一张脸从头黑到底。
“我不信,我不信。”他一声一声的说,神情却极为痛苦,一张脸扭曲着,激烈的气息在他胸膛里来回翻滚。
“少爷,如果真是这样,您也要想开点儿。”
宫九安这时插进话来,“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督军,你还等什么?属下建议,该给她一纸休书,当下了结,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再去费心惦记。”
“够了!”沈怀信几近崩溃,指着门口,“你们都给我出去!”
宫九安还想再劝,被年初一及时制止,硬生生拉了出去。宫九安不解,出了门,狠狠把手一甩,骂道,“她这样的一个女人,督军还有什么不舍的?要是我,早就休了!”
年初一连忙捂住他的嘴,“您就小声点儿吧,个中原由您不清楚,少爷和夫人之间是误会重重,夫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原因的。”
宫九安气道,“哼,你们都被那个女人迷惑了不CD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连你也帮她说话?”
年初一垂头道,“不是我想帮夫人说话,初一说的是事实。”
宫九安不满,“哼,什么事实,我现在就去游说众人,让他们和我一起劝服督军,要他答应和宋家联姻。”
“什么?和宋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