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又摸索着行进了个把钟头,抬头看看天,数不清的繁星闪烁着。
”他奶奶的,看见星星了。”我忍不住兴奋起来:”头上没有瘴气了。”
”没有瘴气,就是说再走一段路,就要离开沼泽了。”琳的语气也带着欣喜。高丽棒子则好像是吓怕了:”只要还在沼泽一步,就不能不小心。”
其实他这话说得十分在理。我带着大家朝湖边走,离开水面,在泥滩上探着泥潭,慢慢的,眼前便能遇到少数的草。此时天空西方还是漆黑一团,东方却有些青蓝,这是黎明之前的征兆。由于没有火把照明,也望不到身后湖水的边界到底延伸到多远,但是根据这出现的草来分析,沼泽确实再走一段便到了头了。
按计划我们穿越了沼泽便是丛林中很小的一段路了,过了这小段丛林,便到了山脚下。但路上遇到如此多波折,现在早乱了方位,而且也没料到会被一个湖隔住,所以现在我们在什么部位,一团糊涂。
再糊涂,走出沼泽仍是首要。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能一直走到现在完全是在强撑着,尤其是Jack齐,现在更是寻了背包中的一袋不明红色液体一顿狂吸喝入腹中。
吸血鬼又吸血了。
这是我们队伍中最弱的一个人,我很奇怪他居然能在一路上活到现在,尤其是经历过种种要命的险况之后。这也算是个奇迹吧。
拖着身体走到东方露白,启明星孤零零的闪着,视线也能及到远处了。杂草一丛丛的乱长着,这里是沼泽的边际。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见着了块空旷干爽的平地,大家忙就地扎营,将最后一丝力气搭起了帐篷,安排下一个人守着,便都拱头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我便望见沼泽之中那巨洞里蹿出一条水桶粗的海肠子来。其实我们都走出沼泽了,所以现在我很清楚的明白,这是我的梦境。
我开始练习控梦术,先搭起一个背景来。闭眼想像着一座高楼,再睁了眼,便有座参天的楼房突兀的立在一片焦土中间。粗大的海肠子一闪,吸住了楼体,楼里就有许多人被它吸入腹中。我明白,这海肠子便是我梦中的魇,是在我潜意识中存在的负面因素产生出来的。就是说,我的潜意识认为它存在,于是,它便存在了。我在想,我二叔齐振江控住我的梦的时候,他搭起来的景便几近真实,我的这个就有些超现实的意思了。
看来我二叔比我的境界还是要高,在他控制的那处景中,便不存在他自己的魇。比较平常的梦中都会存在魇,人的潜意识里都有负面因素存在,所以魇是不可避免的。像高丽棒子梦中,琳便化身为妖魔成了他的魇。
若要完全依照自己的意愿搭个完美的景,则需要破除魇,不然魇存在梦中始终都是个变数,会将梦境改变或破坏。
二叔留给我的本子里没说明如何破除魇,也就是传说中的心魔。看来这个魇,还是要自己去解决。想到这里,我便闭上眼,再睁开,手上便多了把可以发射激光束的剑来。
不费力的轻轻一挥,激光束便将巨型海肠子切做两断。结果落在地上的两断海肠子,又是一吸,化做两条海肠子,仍是继续吸住了楼体,吸食着楼中的人们。
因为明知道这一切是在梦境中,并不是真实的,所以我眼中被吸食的人们都是木然着,也没有声音发出,连走路都是整齐的,机械一般。
将剑甩掉,闭上眼,再睁开,这回我手中多了一把火焰喷射器。因为没见过真实的火焰喷射器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这个版本的火焰喷射器便是身后一个双排的密封罐子,延伸出来一个软管,管的前端有个长长的空心金属杆,扳机就在握手处。
扣下扳机,一条火蛇带着电影中的慢镜头,喷在海肠子身体上,将它烧穿个大洞,却没有整个烧着,那海肠子仍在吸着人。我便一阵晃动金属杆,将海肠子身体烧做虚无,被吸入的人们却被火焰喷个正着,一个一个化做火团,啪啪的往地面掉落着,这时我耳中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一边另一条海肠子见了火,便缩回地面消失。我想着,是不是这便破除了魇,两条海肠子都没有了。试着闭眼再睁开,这回手中多了把消防栓,对着人群喷过一条水龙,火便熄了,那群人就都赤着身体,呆呆相互看着。我望过去,被火烧过,只是衣服烧没了,身体上居然一点烧伤都没有。
这个梦控得太失败了。好多纰漏。正想着给他们身上弄点伤,那些人却一个一个猛的都向地面沉去。
地下出来东西了?我没往地下造什么啊。猛一挥拳,往地面砸去,便将地面砸裂,巨大的裂缝直向高楼钻过去,于是地面之下便露出一堆巨蚌来。
这巨蚌难道也是我的魇?不对啊,潜意识下我应该不会害怕这个东西。正纳闷中,楼中便跑出来个人,我一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高丽棒子!你TM又跑进老子梦里捣乱!我就说,哪来的巨蚌!”
这孙子显然还沉在梦中,一转身发现了我,便拚了命朝我跑:”驴蛋儿,坏了,这里是巨蚌的窝,不能呆。”
被高丽棒子这么一搅,变数就多了,再练习控梦的难度便大了几何倍,我可没有那么多脑神经能同时调动。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恶趣便上来了,我笑笑,闭眼将巨蚌们全都想像出来了六只螃蟹脚。
”哗啦啦!”一阵响动,一群巨蚌便横着爬到地面,蚌壳咔咔响着,奔着高丽棒子就冲过去了。眼见高丽棒子怪叫一声,一回身手中便多了一根大铁棒,边瞎轮着,边冲着我跑。
”跑啊驴蛋儿,傻站着干屁!”高丽棒子与我擦肩而过,接着巨蚌们也与我擦肩而过,高丽棒子眼珠子便圆了:”它们怎么不动你?”
最后高丽棒子到底没跑过巨蚌群,眼见着一只巨蚌追上他,两只蟹脚固定住它,蚌壳对着脑袋一夹:咔!
嗡!我脑中一麻,眼前一阵黑,感觉身体不停的旋转着,向着虚无掉落下去。失重感让我心中狂跳出来,”啊!”的大喊一声,吓醒了,梦境结束。摸摸额头,惊出汗了。转身看看,高丽棒子正两眼直直的瞪着前方发呆。
这孙子刚才在关键时候,临死释放了强度不小的脑波。
我揉揉被他影响得针刺样疼的头,拍拍他:”高丽棒子!”他回了神,摸摸自己脸,再摸摸脖子,长出一口气:”老子刚才好像死了,我看见自己的脑袋没了。清清楚楚看见的。老子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呢,靠。””你刚才跑到我梦里来了。””你梦里?齐驴蛋子!”经我一说,高丽棒子便记清了刚才的梦境。”你弄出来那些东西的?””那是你弄出来的,你心里害怕它,它就出来了。””老子是问它怎么长了脚!””呵呵,应该再加上比你脑袋大一圈的大蟹钳子,就完美了。””你等老子学会控制脑波的!”
提到脑波,我便念头一动,问他:”你是怎么进到我梦里来的?””我哪知道?老子正在自己集团公司总部大楼开员工大会,研究着关于开发月球背面地产的问题,突然大楼就开始晃了。老子想着是不是夹老子那巨蚌又TM来了,刚跑出楼,就望见你了。”
二叔说必须俩人脑波保持在同一频率,便有可能入别人的梦。但是通常情况下两个人的脑波频率一样,是不太可能的。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可以做到这点,但是现在是在自然条件下,高丽棒子居然能将脑波调到和我同一频率。
”高丽棒子,我就感觉,你情绪激动的时候,脑波就不太正常了。你应该多练习练习用情绪来控制脑波。””总激动啊?””那不早晚得心脏病死了?不是总激动,是每次激动的时候,找找脑波的规律。时间长了必然慢慢能摸索出来。””说这些没影的事,这得哪年能弄明白。说点实在的吧,老子饿了。”
经他一说,我肚子也有点不争气,一阵肠鸣响过。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分了,总之觉是没睡沉,便爬起来,钻出了帐篷。
刚一出来,一股热浪便扑到脸上,外面的太阳太毒了。加上丛林地区,挥发在空气中的水蒸气被太阳的热量一催化,感觉像是桑拿一般。草丛中未知的虫鸣烦燥的叫个不停,身后远处沼泽边上的黑泥早晒得干裂开一道道口子。
我抬手遮住眼帘,挨个帐篷探头望望,大家都睡得正香,完全不知时分。守营的兄弟正半闭着眼藏在帐篷阴凉处,头低着,看样子马上就要睡过去。我过去拍拍他,他便一惊,蹦了起来,见是我,又松口气。我接过他手中的枪,让他去睡会,便也坐在帐篷阴凉处,一口一口的啃着压缩饼干。
高丽棒子背着枪拎着刀从帐篷里刚一露头,便又缩回去了,自语着:”这TM什么鬼天气,这要出去还不烤糊了?”说归说,终于他还是跑过来,跟我挤坐在一起,将水壶递给我:”驴蛋儿,咱敢不敢去林子里弄点野味来,你就这么愿意啃这破饼干?”我不答他,伸手在他上衣口袋里掏掏,便找出还剩下的几个蟹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