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有一份资料,一份地图,五个手机,三支带着枪套和消音器的手枪,六个弹夹,三个红外线夜视仪,一个方方正正的布包,还有两把带着皮套的狗腿子弯刀。
满天星见了刀,似乎感觉亲切起来,便将刀拽出来,甩了甩:”太轻,不趁手。”
高丽棒子则对布包来了兴趣,三下两下拆开来,里面是码得整齐紧凑的十摞欧元,五百一张的。”我TM一猜这就是钱。”他眼睛都放出光彩来了。
琳和丁晓红则研究着枪。那是典型的沙漠之鹰,百米以上的有效射程,几乎就等于是长枪了。只是枪份量不轻,要想打得稳,得双手握紧。平时带在身上,得带枪套,不然挂不住。
”硬家伙啊,军队的装备。”我赞叹着,华叔是下了本钱的,看来有着必须一次解决掉对手的决心。
”抓紧时间熟悉环境。”满天星拿过地图研究起来,边说:”一会儿大家出门四下转转,把地形大概看看。”高丽棒子点点头:”嗯,要杀人先摸清退路要紧。”琳正摆弄着沙漠之鹰,听他说完,一枪把子砸到他屁股上:”傻X。你去杀人吧。”
”不杀人?”说得高丽棒子一愣。我就看不得这孙子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层次,便懒懒的说:”谁说,咱来了法国,就得给人当枪使?””驴蛋儿,那咱不是又得罪了另一个势力了?华叔不能和咱们罢休了吧。””你那脑子真让猪拱过?他在这势力要是够强,躲大溪地干屁?琳姐,星哥,我想着,要不然咱也跟当地两仪会接触接触,让华叔和他的对头俩狗咬狗,咱就悄悄闪人吧。”满天星点点头,将那份资料扔给我:”你和高丽棒子看看这个。你脑瓜子活,带着他去找人探探口风。””星哥,要我带着这个傻X?””别废话。”满天星不再跟我多说,转头看看琳和小桔子:”我和红姐出门找个交通工具。琳小姐,你带着桔子呆在这里不要乱走。驴蛋儿,你和高丽棒子把资料看透了再去办事,好好商量商量。”
这样安排过后,满天星将装钱的纸包放进背包,藏好了刀,招呼丁晓红出门。我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心中竟莫名慌乱起来,不安感从脚底涌到头顶,不禁情绪也跟着浮躁了。
偏高丽棒子这个时候不知好歹和我搭话:”驴蛋儿,你说咱就直接说华叔派人来杀他了,到时候这人是不是直接能杀到大溪地去。””要是问你你从哪知道的呢?””就说华叔就是派咱来杀他的呗。当然咱知道了。””那再问你,为什么不杀他要告诉他这个事?””啊,这样啊。那就说这事跟咱没关系,咱跟他井水河水两不相干。”
我相当无语,是气得话都没有了,便扭头不答他。琳听得终于忍不住笑了:”啊哈哈,高丽棒子,你说得对。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凭什么我去?星哥不是说让驴蛋儿去吗?””你都打算好了,话都研究明白怎么说了,还用驴蛋儿去?他去都浪费了。呵呵。””我听出来了。琳姐你是在逗我呢。”
琳脸色一紧:”高丽棒子,你都不如一头驴。驴好歹能当个苦力,你除了添堵能干点什么?你都怎么想的,直接去告诉人家咱就是华叔派过来杀他的,现在想脱身不干了,来通知他的?”高丽棒子挠挠头:”好像是不太对劲哈。”
小桔子这阵子吵着饿,我便安抚她,顺便想着,出门弄些吃喝。但现在钱都让满天星带出门用了,如果就这样出门直接花美金,明摆着告诉当地人我们有问题,不是外来的,便是钱的来路不好。
高丽棒子也喊着饿,说要不就近找个银行换点钱得了。琳建议我们能低调就低调,还是等等满天星。
于是我们慢慢看起那份资料,边等着满天星和丁晓红回来。
巴黎华人街区两仪会是几个小组织共同结盟成立的,当初华叔和他的人也是其中一小股力量。排挤他离开巴黎的这股势是由一个叫林觉远的人发起的。这个林觉远,资料上说心思缜密,善谋定而后动,不好对付。尤其此人刚过四十,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详细看过了林觉远的照片,活动范围,身边常跟随的人等资料,之后便将资料烧毁了。
满天星还不见回来,此时已近黄昏。说实话,我们几个都有些饿了,我觉得有点失力。高丽棒子等得不耐烦,又怕琳训斥她,也不敢提去找银行换钱的事,便想着说些不相关的话来转移自己对饿的注意力,借以打发时间。
”琳姐,这个林觉远是不是少林寺的。”我觉得他的冷幽默一点也没有层次。叫觉远的必须是和尚吗?琳则理都没理他,搞得高丽棒子一阵尴尬。
日头都落了,满天星还不见人影。琳说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么久不见回来,也不符合满天星的行事做风,如果他因为什么事回不来,也应该让丁晓红回来知会一声。看样子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脱不了身。高丽棒子说满天星那样的人,办什么事不靠谱?能有什么麻烦?只不过找个交通工具,不至于。我则相信琳的预感,建议干脆这里也不要呆了,假如满天星真有麻烦,接下来我们的处境必然不会太妙。
琳想了想,也不是拖拉的人,当即做了决定,写了张字条,说十二月二十四日,有苹果吃,压在桌上,便收拾了武器背包,我们匆忙出门离开。
高丽棒子问她:”琳姐,你那字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明白,说得糊里糊涂的。”我告诉他,琳的意思是留言给满天星,示意我们平安。
走在街中,入眼的一切完全是陌生的,高丽棒子简直就跟个乡下人进了城一般,呆张着个嘴四下看着,边指点边说些没营养的评论,琳便让他闭嘴。没走完一条街呢,小桔子的手里就多了俩苹果,正啃着。高丽棒子便问她哪来的苹果?小桔子说就在摊子上拿的。
偷苹果。我拍拍脑袋,感觉头痛欲裂了。
这两个货,再不找个地方坐下,必然就不知道闯下什么祸事。路过一个小银行,我居然在门边的ATM看到个熟悉的标志:银联。
感谢天朝人民啊!我终于松了口气,从裤袋里摸出了银行卡。在琳的帮助下,终于取了三次,一次三百欧元,再取的时候便取不出来了,超过额度。但想着这些钱吃点饭是不成问题的,便只好做罢。
我们都是华人,还是低调的找了个做中餐的餐馆。说是中餐,和大溪地差不多,都有着异国风情的风格,吃着也不是本土正宗的口味。这样边吃着,琳便注意到了吧台中老板手上的报纸,就试着跟人家将报纸借了过来看。
”琳姐,是不是报纸上有什么消息?”琳指着报纸正面的一张图片说:”这个油画,你们见过吗?”我听她说到油画,便认真的看了看,那油画一边配的文字我们都看不懂,但这个画确实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高丽棒子挠挠头:”琳姐,你见过这画啊。”小桔子边吞着菜边说:”不就是在岛上吃饭那个地方见过嘛,墙上挂着的。”
是啊,张铁的翠柳坡,墙上有不少装饰画,其中一幅就是这个。这么一提,我倒真的记了起来。
琳开始跟我们细说这个画的由来。作者是高更,是个很出名的画家。自己一个人流浪到大溪地躲避所谓的文明世界,这个画就是当时在大溪地创作的。画的名字是《沙滩上的两个女人》,又说些什么画的风格什么什么的一堆,这个我和高丽棒子就听不太懂了。但她要我们看这幅画,不仅仅是因为在张铁的店里见过这么简单吧。
终于等到琳将画介绍完,高丽棒子耐不住的问:”琳姐,这画有什么问题?””画本身没什么问题,那天在张铁店里我倒是怀疑过一次,但也只看过一眼便认为是个巧合,可能性太低就忽略了。现在又重新看到这幅画,我才又记起这事,便仔细看看,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琳说半天也没说出来哪不对劲,倒是把我们说糊涂了。她也不跟我们解释,问老板讨过这张带着油画图片的报纸,吩咐我结账。
我们寻了个人少僻静处,琳才悄声说:”驴蛋儿,这画的左边女人头发的发际线歪曲的轨迹有问题。你说这么出名的画,我看着这女人的头发,这么眼熟呢?””啊,确实啊。”我也注意到了,但也纳着闷。琳笑笑,让我把我那镏金铜片子拿出来。
我将铜片子递给她,她便指着铜片子歪曲的边,又指指那画上歪曲的发际线。顿时我的眼睛便瞪大了:我这个铜片子边上的线条,跟那个歪曲的发际线的一小部分,完全吻合。
这不是相似,是完全吻合。
高更大师见过我的这个东西?这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啊。都是秘不示人的,而且高更大师是法国人,后来在大溪地活到死的,可能见过吗?
这是个诡异的事情。我看看琳,琳摇摇头表示她也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