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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齐家秘辛篇

我做了个梦。这是我醒过来后,最自然的直觉。眼睛一阵刺痛,忙闭上,又慢慢打开眼皮,头顶是惨白惨白的白炽灯,刺得眼皮依然微痛。我记得我是被挟持到公园来着。这是TM哪?试着动了动身体,酸,胀,痛,麻。眼皮终于适应了光感,我慢慢侧过头,睁开了眼睛。

这里像个医院吧,看周围的设备,我能认出来的有几样。什么心电监测仪,吸氧机,什么什么叫不上名的也有几样。我身上倒是粘着几个电极,脑袋上尤其的多。我是遇到不测被救了?我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的事,但也只能想到在车上沉沉睡去。我怎么睡过去了?我那阵不是明明心存戒心来着的?居然睡过去了。难道,酒里下了药?我喝完第一杯的时候他早就动作完了?一定是这样的。现在老子大难不死,被人救了。不知道那几个人是不是被抓住了?喊人联系三彪子叔吧,我现在乏得一点力量也没有了,好在感觉喉间还能顺畅呼吸,便扯着嗓子喊了句:”有人吗?”

闻声进来的是个护士,看面相是过了三十的,但面孔相当严肃:”醒了?别喊,你身体状况不好,节省点体力。””呵呵,还是老护士好,知道关心患者。”我的声音略带斯哑,说完一句话就感觉嗓子要脱一层皮。”大姐,有水吗。””刚才已经帮你进过水了,你不能太快的进水,容易在肺部积液。忍忍吧。感觉怎么样?””很糟糕。谁送我来的?我这是怎么了?””你被上公园散步的路人救来的,当时昏在路边,呼吸都很弱。你这体质啊,弱成这样,太容易中暑了。”你才中暑,你全家都中暑!我心说,原来那几个人没被抓住。那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心中郁闷着,想着心事,她就过来问我:”你刚才昏迷的时候,眼球乱转,身体乱动,是在做梦?””嗯。””那都梦见什么了?””梦见什么了?我想想。”我开始回忆我做的梦,在脑中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想,然后拼成一整幅画面。

那是个灰暗无边的世界,不见一点色彩,满眼的颓废,荒芜,到处是灰色的残败的建筑,只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其中穿行。突然的就见到了一抹色彩,我敢保证,这是我今生见过的最最美丽的场景:一个五彩透亮的硕大月亮,像陶瓷一样就突兀的闪在半空。这月亮,占了一半的天空,于是灰色的残败的建筑被之反衬得越发残败。我被这壮丽景象惊得呆住,探手要去摸那月亮,却觉得它就近在眼前,明明伸手就可以够到,却总差半臂的距离让我无能为力。心中感叹着,自己这是实在无缘哪,但能看到这样的景像,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心中想着,如此美景,就是仅有月亮,有些凄惨。正这样想着,转过一片断壁,就看到一扇门楣。我想着,这是个庙宇?抬头一看,果然是个庙宇。信步就走了进去,里面依然灰暗一片,只正对着门,摆着尊金身佛像。佛前有个老僧,正闭了眼入定,浑身被月光映得微微闪着白芒。这莫不是我要遇到高人了吧?我心说,急忙趋步向前:”大师。”

”施主面色晦暗,步伐沉重,可是染了什么业果?””大师真是高人,我今天确实遇到个不可思议的事,差点就没命了。”这老僧就叹了口气:”唉!想是施主近日染了恶因,方有恶果。可曾记起近日有何突发变故?”突发变故?我记得我活得挺本分来着,该上班上班,该睡觉睡觉,哪有什么恶因?”大师可否点醒一二。””此恶因或是为财,或是为利,或是为名,或是为欲。施主可记起了?””大师,我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安分守己。您说的这几个方面,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犯了哪条。””如此,老衲也不便多说,施主请自便。”

既然人家如此说了,必然是我犯了哪条吧,可是我实在想不出犯的是哪条。要说最近最大的变故,就是三彪子叔传了我那个不知道哪朝哪代的破镏金铜片子吧。虽说这玩意儿许是个古董,但再值钱,一个镏金铜片子,又不是个器物,能值几个子儿?难道就是这个东西?”大师,我最近得到了件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施主竟也略通慧根,悟到问题所出之处了。””这东西就是祸根?””然。施主,可曾记得,这东西上是否有何字迹或记号?””没有,我敢肯定没有,光溜溜的一个铜片子。””哦?”老僧皱起了眉,”你且出门,回首门柱,可能识得柱上之字?”

柱上有字?我进来的时候确实没发现。赶紧的出去,果然门楣两边立着高大的撑梁柱,柱上确实有字,像是一幅对联。可是上面的字实在有些年头了,斑驳得厉害,我瞅得头都疼了,就仅在右边柱上,瞅出一个”引”字。无奈,还是回了老僧那里。”大师,在下十分惭愧,仅认出个引字。””此联即是施主余生命引。若字字在心,施主此生,大道任行。若有一字不清,步步难行。今施主仅识得一引字,老衲实在无为,请施主就此去罢。”完了。这是说我今后这几十年里,要遭着罪过了。那玩意儿就两行字,就决定老子一生了?开什么玩笑,老子偏不信邪。于是我不加思索的又转回柱子前,瞪大了眼去看那字,结果那字与我刚才看的又不同了,居然变成了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仍只有那个”引”字依稀能看得出大概。”妈的。”我恨恨的骂一句,回身,却只看到一面墙,庙门,消失了。墙顶的天空,依然是那个大得占满了一半空幕的五彩月亮,只是此刻这月亮越发的透亮了。”这TM全是封建迷信。都什么年代了。”我自语着,依然要转过墙,找找庙门。谁料仅转过一个墙角,面前却是黑黑的一片虚无,我一时没停住步子,脚下便一空,心中突突的一跳,惊醒过来,然后便是当下的情形了。

这护士听我慢慢讲完,笑着问我:”真的没看清那上面什么字?””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就看到个引字。但是这个梦,确实怪异吧。””也许是个老神仙来指引你呢。””屁神仙,你信?我衣服呢,我得找我三彪子叔。””我们帮你联系过他了,在你手机里找到的号码。现在你手机也没电了,你这身体状态,也不能乱动了,还没过危险期。他说他会来的,只是当下有点事情耽误了。””那谢谢了哈。”我松了口气,精神跟着也放松下来。然后,不禁浮想起这个十分怪异的梦。

其实这个梦最怪异的地方,就是从头到尾,每个小小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我记得以前的梦,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有能清晰到这种程度的。就在我刚才回想的时候,那画面简直就像在看电影。那是十分真实的感觉,很真实,我在梦里该有的五感与现实中丝毫不差。要不是最后惊醒,我绝对不能想到自己仅仅是在做梦。这就值得推敲了: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真实的世界,或者,我现在才是在做梦?不对啊,一些情况也只能在梦里出现,像那么大的月亮,都是灰色的世界,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庙宇,等等。真实世界哪有这样的。但是,那时候我还是觉得无比自然,觉得它们出现的都很正常,不很突然。

身体状态果然是极差啊,就这一阵,又是突然的极端疲乏了,微合着眼皮,忍不住就想眯一会。我三彪子叔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连现在这个状态的我都没空搭理呢?冷不防的,一个念头在我心里闪过:老子TM存三彪子叔的名字是齐振连!刚才这护士说,他们联系过他了?他们知道电话本里那百多个名字,哪个是我三彪子叔?没可能他们把那百多个人挨个联系一遍问的吧?这,莫不是老子被耍了?心中有股极其不详的预感一直在闪烁着,我开始回想起这护士从进来之后的表现。她进来似乎什么都没做,通常会检查一下机器,查看一下老子的生命体症,起码看看血压吧?居然就直接问我做的是什么梦。他们的目的是想知道我的梦?坏了,这么说老子现在还没脱险,这护士TM的有问题!她也没提老子存了草稿那个未发短信。不行,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必须!

我睁眼环顾四下,那护士就站在我身侧,仍是笑着看我:”不再睡会了?人体自我修复的过程中,睡眠会有很大好处的。””我衣服放哪了?我包里还有份很重要的合同。可以拿给我吗?””啊,什么重要的合同,比命都重要。””我们公司这一年的效益,全指着这份合同了。大姐,找给我吧。”她就”扑”的轻笑出来:”好好好,我去给你找找,你别乱动哈。”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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