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总觉得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轻而易举,却不料倒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只不过,这丫头再怎么挣扎,也终究挣扎不过这对于成人来说亦算得上酷刑的刑罚了:好自为之、不过就是官府对于死亡的另一种说法。
直到三个人觉得小女孩放弃了挣扎,这才罢手。顺便将那女孩从钉板上拔出来,也将拶子从她手上取走。眼中带着轻蔑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厅,三个人告辞也没有就转身离去。
是刘韬和林伯看到了官府的人离开,这才去叫来了李含茹一起将那昏死、满身是血的丫头搬到了柴房去。
见着浑身是血的五小姐,刘韬面露不忍,只好小心抱起来五小姐,口中念着得罪便跟随李含茹将小姐搬到了小姐的住处。一路上下人们议论纷纷,于是很快老爷夫人也就知道了行刑结束。
这过程可真是漫长。泽南想到,于是赶紧拉了母亲过去。
见着二哥竟然这般急切地要去看望那人,锦湘心底莫名的难过,却在看到大哥露出狡黠的笑容时忽略了这一抹忧伤,走向大哥去:“哥哥,五妹她……”
“五妹?”林光东带着些许诧异的口吻看向锦湘,似乎以前并不曾三妹叫过那人什么五妹,“你的五妹是谁?”
林萧芸那等样子,父亲母亲都不喜欢,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而平日三妹你也并不把所谓的五小姐当做妹妹看待,今日不过是看在父亲在场而且你十分喜爱的二哥又急匆匆地去看望那个小丫头你才叫了她五妹。但是,这一刻的假装有什么用呢,父亲难道不明白那丫头并非真正的五小姐?
林书豪只是看向林光东,眼神中带了一份复杂:尽管林锦湘在自己面前所扮演的姐姐角色并不那么完美,却依旧注意到不能露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而林光东,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林家长子,却似乎并不懂得这一点,自己的几个儿子,老四去到外面求学自不必说,老二年纪虽小但最是沉稳也十分得自己的心,老大嘛,他是林家长子,不及泽南优秀所以自己必须要多费心。
所以今天见着自己想要栽培的广东树立威望的机会被那丫头搅黄林书豪满心不悦。那丫头,终于不用再惹夫人生气了。林书豪这么想着,也便没去在乎林光东的这点失误了。孩子还小,慢慢教总会好的。
刘韬小心放下小姐在李含茹精心铺好的草上,只扫了一眼这房间,真心同情五小姐的遭遇——这间屋子,其实也就是柴房而已,在林府,就连下人也根本就不会去住在柴房中,而这里,却有着一席被褥!李婶婶,的确是心疼这丫头,也时常在这里陪伴。只可惜,原本应由主子庇护的下人,现下却是来用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来帮助自己的主子了。奈何,李婶婶家里也有老有小,想必也帮不到小姐多少。
刘韬回去的路上也没心情看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府中的牡丹,更加不愿去看那一池春水,直感叹小姐可怜。
当小女孩身上满是鲜血,只有李含茹还在为她处理伤口时,终于来到了柴房门外的泽南满面的不解:“娘,你不是说,她会是我的填房丫头,官府的人却可以这样对她!”泽南满面义愤,所谓的兄友弟恭此刻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只觉得现在这丫头的模样一点也不能做服侍自己的人了。
许刻秋满面笑容,并不对满口兄友弟恭的泽南现在的转变有丝毫责难:“你且看现在,你还要她吗?”
曾经,泽南问过母亲:“五妹是不是很好看?”许刻秋当即灰了脸色,任是她年纪这样小也掩不住天生的丽质,可是这样一个丫头怎么能够配得上她林府的五小姐的位置呢!
“泽南,其实你的五妹并非父母亲生。”
泽南当即愣住了。
“但是为了她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父母也不得不每日忍受她这丫头。”说起来这丫头不讨人喜欢其实是她自己的错呢,“但若是泽南你喜欢,等再过几年,便还给她真正的身份,并且给你做填房丫头。”
“母亲!”其实泽南当时的心情十分混乱,先是知道了这个妹妹并非自己的亲妹妹,于是十分佩服父母亲能够收养她,后又听到母亲要将这个人给自己,自己又的确十分欣赏这丫头的那一份美——不仅仅是即使是瘦弱却也丝毫掩不住的美丽。
于是泽南对这丫头十分友好,每天盼着过不久这丫头就不是自己的妹妹了,可是父母并未将这一天到来的日子告诉给自己反而,现在,官府的人这么对待这丫头,这丫头要是死了呢!
微微睁开眼,小女孩眼中最后一点亮光却是熄灭了,她红肿的脸看不出来什么变化,眼神却瞬间变得冷漠起来。
门打开,那黑暗中略微明亮的月光透进,照在那片柴堆上。李含茹急忙对着夫人和少爷行礼,心内恐惧极了——再怎么不得宠五小姐也依旧是五小姐啊,老爷夫人难道真的不顾惜自己的骨肉!
泽南闻不惯这血腥和柴的味道,一下子皱了眉头,想不到自己的妹妹每天就生活在这里:“好妹妹,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愿意。”冷冷的给出了泽南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他们一家真是卑鄙残忍,竟然要自己的哥哥去做自己的丈夫。满口诗书礼仪的林泽南,难道果真不知道兄妹的界限吗,还是林书豪和许刻秋故意教导了来侮辱自己?
见着她痛苦着神色,许刻秋心底一阵畅快,五小姐?我的亲骨肉?你现在当知道成为我的亲骨肉意味着什么了吧。
女孩儿眼神中带着痛苦,看向许刻秋,这个名义上、按理说自己该依靠她的人,为何对自己这么残忍。呵呵,原来所谓的亲人,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