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宋天明正在找各种理由接近我,借机带我走进他眼花撩乱的世界:出行有豪华舒适的座驾、吃饭在金碧辉煌的殿堂、喝杯茶小憩也要伴着幽幽迷荡的萨克斯乐曲,奢华雅致的服装、精美晶莹的餐具、形态如艺术品般精致优美的食物,令我恍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为什么我如此地痴迷沉醉?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吗?
但我每天却像灰姑娘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变回原样,回到我们和别人合租的破旧得快倒塌的公寓楼里。那里显而易见是个贫民窟,空气中飘荡着下水道腐臭气,小区里处处是破败肮脏的景象。唯一强烈吸引我们的是房租便宜,1100元/每月,比别处便宜300—600元。
和我们合租的也是一对男女,只不过女主人经常换人,我一般是通过每晚女主叫床的声音来判别是否换人了。男主自称是一个摄影师,搞艺术的,头发比我的还长,不知是烫成大弯,还是自来卷,总是蓬乱扭曲地散开,在我看来没见艺术家的气质,倒有些地痞流氓的神情。
那天晚上,我一进门洞,就听见三层传来男女吵骂声,“艺术家”的怒吼格外响亮,对这种吵架我已司空见惯,所以依旧悄然上楼,刚推开大门,艺术家的房间里就传来厮打声,接着一声女人犀利的惨叫,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光着脚跑出来,一只高跟皮鞋随着就飞出来,不偏不倚,正打在我头上,我痛得正想喊叫,“艺术家”高叫着“不要脸的骚货”冲出来,一下把我撞倒在地,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叫骂声,我挣扎地爬起来,打开我的房门,倒在床上痛哭。
等到大宇下晚班回家,本来已止住泪水的我,突然又备感伤心委屈,倒在他怀里痛哭不止:“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再也不想住在这个贫民窟里了。”
大宇一边心疼地轻柔我头上的大包,一边搂紧我伤心地叹气。
“我当然记得,怎么?大宇为此事找你了吗?”我收回思绪。
“是,他提到你痛哭的事眼里也是点点泪光,我们在学校朝夕相处五年,我从没见他如此痛苦难过,他是一个没有物欲的人,只要能睡觉、有碗大米饭吃,他便很满足。他找我是让我帮他介绍一家周末兼职,他说他一定要拼命赚钱,早点为你买套房,早点离开这个贫民窟。”
实际上,痛哭的事发生一周后,我们就搬离了那个贫民窟,大宇新租了一室一厅的住房,为此我们损失了两个月的房租,让我心疼半天,大宇劝我说老婆开心最重要,损失的房租他给我补上,大宇的话总会让我破涕为笑。
一年后,大宇就贷款买房了。
痛哭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实际上,这件事是我和大宇生活的转折点,它加快了我投入宋天明怀抱的脚步,同样它也促使大宇做了一个致命的决定,这个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汪仁明临走时留下3000块钱,我知道他们也是工薪一族,贷款买房,钱也很紧张,所以一直推辞不要,推来让去汪仁明有点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先救人要紧,如果需要钱就给我打电话。”
我只好收下他们的情谊,汪仁明出了门还叮咛我:“一定要坚信大宇是无辜的,一定要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