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自己无意识中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没有在意,甚至是忘了,可那个人却记住了,并且在自己赶他走的情况下,送来,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他在意自己说的话?可他漠然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变化。这杯水又意味着什么?是一时兴趣使然吗?或许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的漠然。
林冰霞伸手拿起水杯,双手合握,盯着冉冉升起的水雾,心里感觉奇怪极了。
无论是生气,还是开心,笛影仿佛都没有,除了空洞和漠然,寻不见其他,行事也是这么古怪,摸不着头脑。
不过林冰霞怎么也不愿去相信,笛影是为了和自己搞好关系才送来这杯水。为了之前行为而道歉也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给他打招呼,他都没理会,没必要单独针对她一人。至于感情什么的,林冰霞想都没想,根本没可能。两人认识不过一天,而感情是需要时间的,世间根本不可能有一见钟情之类的事,况且她之前对他的不喜是真的,谁会在意一个冷冰冰的人呢?他对她漠然也是真的,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他心绪变化的。
一切真的只能用一时兴起来解释了?
在脑中有着模糊的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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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笛影来说,内心也觉得不可思议,早已习惯漠然对待一切了,不想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可这次的行为再多余不过了。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总会不经意就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多余之事!
与林冰霞不同,笛影很快就不再顾及这件事,有一些东西,无能无力,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他的一贯漠然也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
笛影离开了医务室,表情和进入医务室时没有丝毫区别。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上午已然过去,所有人都已经在食堂吃饭休息,食堂和医务室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听不到嘈杂的声音。
不过笛影没有想到,刚出医务室,就和某一些人迎面撞上。
是迟烨、杜羽、还有张莉莉!
趁着午饭时间,她们特意来看看林冰霞,有说有笑的,差点撞到正巧走来的笛影。
笛影一如往常,对三人视而不见,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在她们身上,直接绕开。
走在最前面的迟烨吓了一跳,还好笛影退后一步,不然两人就要来个“亲密接触”。
“怎么回事?笛影怎么会在这里?”迟烨看着远离的笛影,心里疑惑。
“这里貌似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上午的军训就没看见他归队,谁知道他居然在这里陪着林冰霞。”张莉莉说到。
三人相互看了看,觉得很古怪,两人在军训时的“相互拒绝”可是出了名的,现在班上正“闹绯闻”呢,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不就要变天吗?
“算了,我们还是去问问林冰霞吧!”杜羽带头,走进医务室。
林冰霞还是躺在床上,房间中还是非常安静,输液管中无色的液体像是凝固一般,看不出正在流动。
手握着笛影留下的杯子,半晌不见移动一下,眼前早已没有水雾升腾,杯中的水也已冷却,她忘记了喝下。
和笛影进入房中相似,林冰霞没有注意到闲聊着的三人靠近,推门而入后,她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迟烨笑着走近,坐在床边的一个凳子上看着林冰霞。“身体怎么样了?”
林冰霞摆头,表示已经没什么问题。
“刚才怎么回事?”张莉莉也走过来,八卦的问。
“什么?”
“你还装,我们都看到了,快说你和笛影间发生了什么?”张莉莉像是挖到宝一样,不依不饶的追问。
“没发生什么呀?我们才认识多久啊?这么点时间能干什么呀?再说他那个性格,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冰霞刻意的忽略了笛影递来水的这件事,不愿多解释,而且她自己也没弄明白。
“这倒是,不过总觉得很奇怪。”杜羽看了看捧着水杯的林冰霞,又看了看笛影走远的方向。
“你怎么老是拿着这杯水,早就凉了。”迟烨发现林冰霞异常。“水杯给我,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迟烨伸过手掌,准备拿走杯子。
“没事儿,不用那么麻烦。”林冰霞本能缩回握住水杯的手,不顾迟烨反对,一口喝下所有水。
“哎呀,你都病得在输液了,怎么还喝凉水?”迟烨拿到杯子时,为时已晚,杯中水尽。
突然间,
林冰霞像是被触动某根心弦,突然一把从迟烨手中抢回杯子,然后一愣一愣。
“怎么了?”迟烨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出言询问。
“没……真的没什么!”
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抢回水杯的动作几乎是条件反射,没有理由,没有目的,但却很自然,杯子离开手的那一刻,她心中一阵冲动,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分开一样。
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
——这种感觉!
好像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昔日经历过这一幕。
林冰霞大脑一嗡,像是有一颗炸雷响起,轰隆一声,响彻整个脑海。耳朵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眼睛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皮肤再也感受不到其他触感。
整个人被封闭起来,与外界完全隔绝,什么都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就是胸腔起伏越发剧烈,还有心脏跳动越发频繁。
这一瞬间,大脑中翻江倒海,林冰霞吃痛不以。
隐约的……
模糊的……
虚幻的……
脑中竟是出现了残影,有一个画面呈现出来。正中央是两个人,其他都是陪衬,似乎在发生着什么,但是林冰霞她看不清,那些似乎很远,怎么也抓不住,但又似乎很重要,她无数的向它伸出手,可最终什么也没触碰到。
残影伴着剧痛出现。
林冰霞立即用双手抱住头,头不断晃动,似想要把疼痛甩出去,但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碰到了手背上扎着的针头,给这疼痛更填上几分。头痛的太厉害,林冰霞的手用的力量也越大,连身躯也开始轻微抽搐起来。
牙死死咬紧,眉头皱成一团,脸部表情狰狞。真的非常痛,但是她却没有叫出声,就仿佛是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
“怎……你怎么了?”林冰霞的异常让在场的三个人措手不及,迟烨最先反应过来,当即靠过来询问。但是林冰霞紧咬着牙齿,没有回答,否则稍有放松,口中就会嚷出声音。
“医……医生!医生!快来!林冰霞她……”杜羽又惊又忧,头脑转了半天,结果只翻出这句话。她紧张的看了一眼林冰霞,随后便喊着这句话离开房间,去寻找医生了。
“没事吧!?”张莉莉也走到林冰霞床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都太突然了,她没有一丝准备。自己完全不能帮到林冰霞,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担忧。
“小心手!”张莉莉大叫,眼前突兀出现的红色吓了她一大跳。
那是鲜血的颜色。
林冰霞痛得胡乱动作,没有顾及到扎着针头的手背,粘着的胶带脱落,针头移动,将她的手刺出一个深深的伤口。
“别乱动。”迟烨闻声立即按住林冰霞的手,不让其乱动,免得进一步让伤口恶化。
刺眼夺目的鲜红混着输液瓶中的液体一起流出来,沿着手背,落到被单上,纯白的被子变为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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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旭的医务室说大也不大,虽然有很多房间,但都由一条笔直的走廊连接,从一端到另一端用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走廊中就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快!就在这里!”杜羽的声音远远传来。
医生和杜羽在声音到达之后不久也来到了这白色空间中。
世界上的事总是伴随着无数巧合出现的,就像现在。
医生赶到的瞬间,林冰霞的牙口松开了,眉头也不再皱起。
头脑的疼痛一瞬间消失了,如它来临时那么突兀。让迟烨她们又一阵惊愕!
“我只是个陌生人。”
林冰霞口中缓缓吐出这句话。悠长遥远,像是跨越了时空而降临。
脑中的残影消失了,即便想要去触碰,但到头来记忆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只是隐约感觉那是很沉重的东西。虽然没有缺失什么东西,却多出来了这极端不协调的话。
“什么?”迟烨给医生让开一个位置,以便医生查看林冰霞。她口中轻语时,声音很低,医生没有听清,便低下头,轻言轻语的询问。
“啊?”林冰霞一怔。半响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自己也不明所以。“没什么,没什么。”
“哦!你快躺下。”医生说。她现在没有心思去追究林冰霞那句话是什么含义,查看林冰霞的身体才是重要的事。
“没事儿的。”林冰霞挡开医生的手,用一个轻快的笑容回应医生满是担忧的脸。“我的头已经不痛了……哎哟……”
正说着头已经不痛了,可是手背上真真切切的伤口处突然传来痛觉,林冰霞急忙用另一只手按住手背。
医生自然是不信,坚持要让林冰霞躺下去。
“我真的没事儿。以前我动过一次手术,不过我忘了是得了什么病,手术过后就有了这个头痛的毛病,时不时就要犯一下,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林冰霞解释。
医生脸上忧色未减,不过却是没有再坚持让林冰霞躺下了。
“真的!现在我真的没事了。从上次搬家算起,我好长时间没头痛过了,不过是这次有点突然。”林冰霞轻笑。
“搬家?”迟烨疑惑的问,虽然是无意识间问的,但是林冰霞却不打算忽视。
林冰霞说:“对呀,以前动了手术后,就总是头痛,走到哪儿就头痛到哪儿,非常频繁,我还因为这个留了一级,不然我现在就该念高二了。不过因为父母要换工作的原因,我们就搬家了,凑巧的是,搬了个家后,头痛的毛病就消失了,这还是搬家后第一次头痛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中见到残影的这个细节被她有意隐瞒了。
尽管林冰霞这么说,医生还是不肯放心,依然是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不过没发现毛病,这才作罢。随后又给她的手背包扎了一下,再交待一些事,过了大半天才离开。
紧接着,没过多久,迟烨她们也跟着离开了,下午还有军训,她们三个没有请假,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经过这一番闹腾,时间差不多快要到了,三人不得已就告别林冰霞,离开了。
偌大的白色空间内只剩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