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门一点一点的打开,推门之人越来越清楚,林冰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瞬间,开门的人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她只是不想再感受那股害怕了。
门打开的速度很慢很慢,她几乎忍不住要跑过去帮忙打开。
模糊可以看到白色的人影站在门外,半边脸进入林冰霞的瞳孔。
是个女性。
非常陌生,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但看着那半张脸时,她觉得非常亲切。
门完全打开时,林冰霞终于完全看清了那个人。
是医务室的医生!
刚才林冰霞叫的三声有作用了,医生闻声而来。
“你醒了呀!不用担心,昏倒可能是你身体太虚弱了,输完液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了。”医生温和的说着。
“嗯,谢谢您!”林冰霞笑着道谢。
“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对了,你叫我有什么事吗?”医生走到她的床边,看了一眼输液瓶,没发现异常,宽慰一笑。
“没……没什么!”林冰霞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医生查看完输液瓶又准备离开,她急忙说:“那个……您能不能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刚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到。“免得等一会儿输完液,找不到您。”
“可……”医生有些为难。“这里还有其他的病人,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呀!不用担心,到时候像刚才那样叫我一声,我马上就会赶来。”
医生注意到林冰霞失望的神情,心里突然有些不忍心。“我明白的,你和我的女儿差不多,想法很相似。你可以让他来陪你呀!”
“他?是谁?”林冰霞问。
“就是刚才背着你来的那个男同学呀!怎么?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背着?男朋友?
这些字眼冲击着林冰霞的耳膜,她有一些慌乱,不知为何,心里对他有一些抵触。
“吵架了?”医生发现林冰霞神色变了,遂问。
“没有……不对!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就是吵了一次架吗?会和好的,他不是还送你来这里了吗?”医生认准两人是那种关系,死咬不放。
不远处的走廊上坐着的笛影没有理会医生言语,手里拿着一本书,盯着它看个不停,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又把它忽略了。
“好了……您快去忙吧!”林冰霞别过脸,用没有扎上针头的手捂住耳朵。
医生轻笑。“那好,我走了,要是有事,你就让他来找我。”
林冰霞没有理会,任医生走开。
房间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但这一次她心中没有被空洞包裹。
捂着耳朵的手慢慢放下,已经听不到医生的声音了。但心底总会有医生方才的话语回荡,非常烦闷。
甚至大脑不受控制的去想象刚才笛影背着自己的画面。
她摇晃着自己的大脑,想把这种想法清空,但却挥之不去,懊恼急了。林冰霞翻了个身,身体一阵躁动。
不慎触动扎入血管的针头,手背立即感觉到一股疼痛,疼得她龇牙咧嘴。身体右翻,想让手背轻松一些,但没有注意到已经躺在床沿,一翻身就直接掉下床。
“哎呀!好疼!”林冰霞吃痛的大叫,幸好没有压到手背上的针头。
心神全被疼痛吸引,她没留意到门外有一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门把手在悄悄转动,可林冰霞没有凝视着那个方向。
白色的门没有声音的打开了,门外的凉风撕破白色空间,汹涌的冲了进来。这个被撕裂了一条缝的白色空间是寂静的,虽有风,但无声,虽有人,但无音。连叫喊着疼痛的林冰霞夜也悄悄的合上了嘴巴。
有人来了!就站在门口。
僵持着身躯!
不动作,也不言语。
直到林冰霞突然被背后吹来凉风惊醒,那近乎凝固的一幕才出现变化。
脖子轻微扭动,回头望去。
“你怎么来了?”林冰霞停下所有动作,静静看着门边站着的一个瘦高人影。
没有回答,只有注视,瘦高人影看着她,如她看着自己一样,不过林冰霞视线中多了一份惊讶。
林冰霞挣扎着爬到床上,躺下,视线依然停在门口。
许久后,高瘦人影口中才吐出一句话。“清静!”
还是这样言简意赅,但含义清晰,即便是林冰霞少一根筋的头脑也能明白。
清静?借着送我来医务室的时间躲避军训的辛苦?或许如他所言的那样,他真的是来清静的,不想与其他人一起行动,这里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在自己摔下床时,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仅仅是一时兴起?还是……
“我们的班长也会趁机偷懒吗?”林冰霞注意到他左手边拿着一本书,正是他往日一直看个不停的书。
笛影漠然的看着她,既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林冰霞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她觉得自己早已把对方看透。“不知道班主任看到了,会有什么反应?一个口中称道的好学生,借助班长的名号,以陪女同学看病为理由,躲避军训。你猜我会不会头脑发热,告诉给班主任?”
笛影还是那么漠然的看着她,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空洞的瞳孔没有任何涟漪,林冰霞几乎要以为他是一个聋子,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好一会儿,笛影淡淡回答:“随便!”
“你说话总是这么吝啬吗?似乎永远只有两个字,要么就是沉默。”
……
没有回答。
但在无声中,两人的心绪都在悄然变化。
林冰霞哑然失语。她惊诧。
不知不觉,自己竟对他说了许多话,也看了他许久,心里也多了一份莫名的烦闷。回过神来时,她下意识别过脸,不愿再面对着他,或者说不愿面对他的漠然。言语突转:“不要老是站在门口,我要休息了,你快离开。”
笛影漠然相对,像是声音传递的速度很慢,又像是从林冰霞到笛影有着很长很长的距离,即便以声速,也不能轻易跨过,许久之后笛影才接收到驱赶自己的言语,手脚先后动作。
但出乎意料的,笛影没有离开,而是靠近林冰霞。
她心里突然一慌,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你……你……”
除了三个“你”,她什么也没有说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慌乱中又触动手背的针头,但却没有叫痛,或许来不及感受疼痛。
笛影脸上漠然,无视林冰霞惊讶的反应,像在做一件平常事情。
走近,驻足,凝视。
然后林冰霞一直没有关注到的右手突然抬起,手心有一个杯子。
淡淡的热气升腾,见他手掌握住杯子的模样便知,水已是不烫了。
笛影默默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脸漠然的转身,然后离开,没留给林冰霞说任何话语的时间。
碰……
笛影带上房门,离开房间,朝走廊的一边走去,至于尽头是什么地方,林冰霞不会知道,她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他留在房间中的最后一丝痕迹逐渐淡去。
这一刻,她愣住了,脑中回荡着昏倒前,自己说的最后一个字。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