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安婳派了人前去请钱嗣忠,那头,安姩就已经从寒隐那里收到了消息,“安妃的意思大约是想要和主子冰释前嫌,想要合作将方家和甄家一网打尽。”
“然后呢?好调转枪头,来对付我吗?”安姩手中正拿着一叠的拜帖,都是来自于朝中一些年轻官员的拜帖,足足有差不多四十封,安姩只是随手翻了一下,就交给了寒南。
自从安姩恢复官位以来,也算是一战成名,京中不少年轻寒门官员以及一些在家族中不受重视的世家子弟也都纷纷有了结交之意,安府每日收下的拜帖都不少,只是安姩也都来不及接见。
“看来是咱们之前给她的教训还不够,还想要来打我的主意呢!”安姩对着寒隐微微一笑,“这次还知道找上钱家来给我施压,寒隐,你说我是该和她虚与委蛇呢?还是彻底和她撕破脸呢?”
寒隐微微一笑,“其实主子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来问属下?”
安姩摇摇头,“决断?我心里可是一点决断都没有。虽然我如今和钱府也算是分道扬镳了,但那点面子还不至于说都不给。安婳还当真是有点拿住了我的七寸呢!”
寒隐笑道,“那么主子的意思是,还是去一趟?”
“自然。”安姩的手指轻轻擦过嘴唇,“只是这一次,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安姩也是个有傲骨的,知道安婳想要利用自己,还想让自己乖乖被利用?
那安婳就想得太好了点。
安姩想了想,对寒南道,“这些人你挑几个你觉得有些前途的告诉我,重阳节的时候寻个由头,大家见个面就是了。回帖一律你来写,寒水近日总是不在,你也去问问,可是那边的事情出了什么岔子。若是这几日钱府有来人,也不必通报我了,有什么请求都先应下就是了。”
寒南称是,“今早寒半来了消息,说文娘病了,想和主子告假,回去照顾文娘几日。”
文娘是寒半的妻子,从前在晋地的时候也是安姩身边伺候的人,二人后来成的婚。只是文娘一直身子不大好,也一直没能有孕,这也算做是二人的遗憾了。
安姩想了想,近些日子也不太会用得着寒半出手,便应允了,“你让他不必挂心这边,什么时候文娘身子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寒南点头。
次日,安姩步行前往礼部,她近日来也按着寒水的建议,尽量不再坐马车,而是多散步,的确也有益于她身子的状态恢复。从安府到礼部官邸,中间还需要穿过东市,安姩也顺道见见这京中的风土人情,有时候还会一些欺压良民的事情,安姩都让寒隐一一查清,并让寒南记录下来,有些上报到京兆尹处去,有些则留着,将来这些可说不定都是她交易的筹码。
东市一向开得比西市要早一些,因此白日里也比西市要热闹一些,这几天,她每日都从这里经过,有时候还能遇上几个想要拜见的年轻官员,安姩也会和他们客气地交谈几句,心中也多了几个人选。
安姩经过一件成衣铺子,那掌柜的姓张,原来也是安随的人,后来安随离开京中,那些人得了银两都纷纷自己做生意去了,张掌柜就是其中之一。
“姑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上次寒南姑娘来说要做的衣裳已经做好了,姑娘要不要试试?”张掌柜笑着招呼安姩。
安姩看了看时辰,还早,便走了进去,“也好,这身衣服早上穿的 时候还觉得有些大了,还要麻烦掌柜再做两件合身的衣裳才是。”
“姑娘可真是客气了。”张掌柜笑得得体,“还要多谢姑娘光顾本铺的生意才是。”
张掌柜亲自引着安姩到里头去,借着递衣服的机会,压低声音道,“姑娘上次说的事情查到了,那甄家可是胆子真不小,沿着姑娘给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兵部可是丢了不少的兵器。有些说是剿贼的时候丢的,有些说是耗损的,总之各样的理由都有,只是这丢掉的兵器也太多了,和留下来的几乎成半半之分。”
果然有蹊跷!
安姩微微眯起眼睛,“张旗这事儿做得不错,但还得继续查下去,你让他小心一些,甄家的眼目可不少,这可是他们的地盘。若查不到也罢了,不必勉强,他的性命和前程最要紧。”
张旗是张掌柜的儿子,如今也在兵部担任从六品兵部主簿,因为做事麻利,也得到了甄恒元的赏识,偶尔也能接触到一些重要的机密。因着沉默寡言,所以也更得甄恒元的重用。
甄家的不对劲一开始也是张旗给安姩透出的一点消息,安姩这才着手查探甄家的勾当。
张旗本就是安府出来的人,从前也得了安随一些时日的教导,因此在官场当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为人圆滑,因此也没有人发现其实他并不是同流合污之人。
安姩也甚是佩服此人。
安姩从成衣铺子里出来,便将衣服交给了寒南,这衣服里缝了不少甄家的证据,可要好好保护才是。也亏得张掌柜聪明,用了这办法将证据给留了下来。
“你的眼光甚好,回去让华娘在袖口上绣上我的字便是了。”这也是安姩多年来留下来的规矩,但凡自己的衣服,多在袖口处都有一个标志。
安姩话音刚落,一个力道在肩上拍了拍,安姩下意识回头,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却看见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怎么?不认识了?”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浅碧色武袍,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安姩连忙退后一步,拱手道,“见过梁校尉。”这便是梁公台了,当日在北林围场的时候见过的。
梁公台是精武校尉,属于杂号校尉,官职在六品到八品不等,论起来,安姩的官职还在梁公台之上。
梁公台是平国侯梁文的后人,因此在身份上,也算是和安姩旗鼓相当。梁公台少年成名,十六岁就上阵杀敌,立了军功,因此安姩对她还是有几分敬佩的。
“欸,这么客气做什么。”梁公台的性子甚是洒脱,战场上出来的人也不太注重礼节,“远远地看见你从成衣铺子出来,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安姩不明所以,她虽然认识梁公台,可是和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接触,论起来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而已,对方倒是热情。
“你这是要去礼部官邸吧!”梁公台的左手按在他的佩剑上,“走,我送你去就是了。”
安姩更是奇怪,“梁校尉,这里离礼部官邸还挺远的,你确定要送我?难道不耽误你?”
梁公台诧异道,“宗政哥没告诉你吗?他有事要离开京城,托我保护你一段时间,军营那边我告了假,没什么的。”
宗政誉燊要离开的事情安姩是知道的,也从姬乐礼那里知道了为什么,山西大营里出现了动乱,姬乐礼不放心别人,只好让宗政誉燊带着圣旨亲去,但实则是去了云南。
宗政走的时候,也留了几句话,也说到会派人来保护她,却没想到会是梁公台。
寒南上下打量着梁公台,心里还在嘀咕,看起来为什么这么不靠谱,比宗政将军还要不靠谱?
安姩却道,“多谢,其实我没有什么麻烦,不必你这样大费周章的。”
梁公台大约是没听出安姩的拒绝,反觉得安姩客气了,“我这不也是在军营里呆烦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跑出来跟你玩玩。再说了,你有没有什么麻烦有什么打紧的,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梁公台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宗政誉燊对谁这么上心了,好不容易让宗政誉燊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一个,他看得真看好了。
安姩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是觉得梁公台大约心性未定,也不去计较,倒是梁公台很是高兴,“从前安家和我们梁家也有几分来往,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上次若不是宗政哥把你引来,我还不知道你呢!”
“安家和梁家有往来应该也不过是这四五年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在晋地了,所以你没见过我是正常的。”安姩也不热络,但想了想还是回答了梁公台。
梁公台点点头,“是这样啊!那安大人看起来应该和我年纪相仿吧!我今年二十二。”
“小你一岁!”
梁公台上下打量着安姩,“你比我还小,居然就能当上礼部的女官?”梁公台没等安姩的回答,自顾自地感慨,“我爹总以我为豪,说我十六岁就上阵,如今看来,你也不差啊!”
安姩笑了,“我和你不一样,运气的成分居多。”
二人又絮絮聊了许多,也就到礼部官邸了。
安姩准备要和梁公台告辞了,却冷不丁听见姜敏的声音,“大人,你总算来了,官邸里出事儿了!”
“是谁?”
“江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