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大夫府被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吴魁全身披挂,上马提刀,如临大敌。
其实不怪吴魁大动干戈,两个多时辰前,儿子还是欢蹦活跳的,现在身上多了个血窟窿,成了一冰冷的具体,换了谁也受不了,何况吴魁本就不是个省油灯!
他越想越恨,越恨越急,此时的他在府门口也是度时如年,比程咬金的心情可焦燥多了。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出来?莫非他们在做什么手脚不成?要那样,今天本史就杀进去,连刺客带这个老东西全家一起抓!”吴魁捉拿凶手心切,望着这座府门,眼中喷火,心似油烹。
就在吴魁快要丧失耐心的时候,府门开了,还是刚才那个管家裴成出来了,见面先作揖施礼:“大人请稍等,我家老爷正在更衣,马上就到。”
吴魁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又等了半天,一身官服的裴仁基和妇人带着几个奴仆才缓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二位都是朝中大员,皆是有身份的人,不管平日里再不和,内心怎么想,但表面上那一套还是有的。裴仁基在夫人的陪伴下紧走两步不笑装笑:“不知吴大人驾到,裴某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啊,裴大人和夫人客气,岂敢岂敢。”吴魁赶紧把大刀挂好,翻身下马,强颜欢笑着还礼道,“裴大人,犬子被贼人诛杀,下官为了捉拿凶手,不得不讨扰了,失礼之数还望大人担待一二。”
“啊好说好说。只是吴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令公子一身本事,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在街头遇难了,老夫愿闻其详?”裴仁基心里有几分幸灾乐祸,暗道,这个畜牲早就该死!
吴魁一听,心中暗骂:“老东西,本史现在急着捉拿凶手,哪有心跟你闲磨牙话详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街上发生的事也许你还不知道,但刚才吴某的手下已经跟你的管家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是已经跟你禀报过了,现在你又问,分明是有意搪塞和拖延,难道这凶手真正的跟你有关?要是那样,可别怪本史翻脸无情,本史早就忍了老匹夫很久了!眼前本史还是先礼后兵为上。”
想到这里,吴魁强压怒火把事情的经过又简单说了一遍,当然里面免不了添油加醋式的杜撰,把儿子说得侠肝义胆,把凶手说得天理难容。
最后吴魁道:“大人,下官的几个仆从亲眼所见,凶手从胡同里翻墙而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容下官进府搜捕凶犯,为民除害,为犬子报仇,以正视听。”
裴仁基听了眼珠转了转道:“令公子不幸遇害,裴某深感痛心,自当通力协助,捉拿凶犯。只是府上多有女眷,军兵进去搜捕,多有不便。这样吧,如果大人信得过裴某,裴某组织人手全力搜捕,决不放过一砖一瓦,只要凶犯还没逃走,他就插翅难飞,待捉了凶犯,裴某双手奉送,若何?”
“这……”吴魁犹豫了一下,暗道,老东西,你在跟本史玩心眼吧?你自己搜,本史还真信不过,本史越看你们越像是一伙的,但是又值得怀疑。如果说是你派的凶手可能冤枉了你,你是何等的勇武,手下少不了精兵强将,至少你不会派一个连翻墙都困难的草包。但你包庇凶犯就不无可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是你们家,我们俩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反正凶手也跑不了。一千名御林军把这座宅院围得连鸟也飞不过去,更别说是一个翻墙都困难的大活人!
想到这里,吴魁假装感激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既然凶犯逃到裴某府上了,裴某捉拿凶犯,义不容辞,大人不必客气。”裴仁基客气着,充身后喊了一声,“来人!”
“老爷,小的在。”他的卫队长王猛和管家裴成赶紧过来答应着施礼。
“立刻组织卫队全力搜拿凶手!裴成,你也不要闲着,带着武教师和男仆从等所有男丁也帮着搜查,一定要仔细,不要放过一草一木!”
“是。”两个人答应一声,急匆匆走了。
“吴大人,请到客厅稍坐。”裴仁基向吴魁做了个请的动作。
吴魁眼珠转了转了,婉言谢绝了裴仁基的盛情。裴仁基也没再让,只好在府门口陪着。夫人命仆从搬过来几把椅子,然后告退。这时有人捧来香茗,两个人接茶在手,坐在那里,各揣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一个时辰之后,王猛和裴成来到裴仁基近前,双双施礼道:“老爷,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凶犯。”
“搜查得仔细吗?”
“回老爷的话,全都搜过了,的确没有。”二人拱手回答。
裴仁基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希望看到了结果,否则,真要从他家里搜出杀人凶犯,就算吴魁什么话不说,他这个光禄大夫也觉得颜面无光。
因为京师这么大,大户人家这么多,凶犯谁家不跑偏偏跑到他家躲起来了,而且正好是两家不睦,不用怎么渲染,别人也会胡乱猜疑。倘若别有用心的人再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进行杜撰加工,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没搜着。
裴仁基想到此,如释重负地对卫队长和管家道:“既然没有凶犯,说明他跑了,你们以后都给老夫精神点,我这堂堂的光禄府也不让什么人想进来就进来!”
王猛和裴成唯唯诺诺退在身后了。裴仁基说着看向吴魁,不无遗憾道:“吴大人,府上已经仔细搜过了,没有所谓的杀人凶犯。你们的仆从是不是弄错了,凶犯根本就没逃进来,或者说,逃进来后又乘机逃跑了。”
“不可能!”吴魁火的压不住了,把眼一瞪道,“裴大人,一个人看错,两个人看错,他们五六个呢,不可能都看错。凶手就是逃到府上了,千真万确。而且他们一直在这里盯着,我的属下及时赶到,把这里围得鸟都飞不出去,凶手根本没及机逃走,肯定就在府上!”
裴仁基一听这话也火了,把茶碗狠狠地一推,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吴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魁软中带硬道:“裴大人,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下官要亲自搜查,还请裴大人赏几分薄面!犬子不能白死,凶手不能逍遥法外,就是到了万岁爷那里,下官也要申诉!”
“哼,这么说,吴大人是不相信裴某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吴大人亲自出马搜吧,不过,吴大人搜的结果要是和裴某自己的搜查的结果一致,那这事咱们可得到万岁爷那里说道说道。裴某活了这几十年,从不蒙受不白之冤!”裴仁基暗道,你想拿万岁压我,老夫不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今天你要搜不出凶手来,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裴某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吴魁也不示弱,“裴大人,如此说来,这场官司吴某打定了,搜不出凶手,吴某甘愿领罪。但要搜出凶手,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真相?什么真相?姓吴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裴仁基怒不可遏,用手扶了扶了佩剑,眼眉就立起来了。
“裴仁基,等吴某搜出凶手,再与你理论。”说着他提刀上马,吩咐一声,“来呀,进去五百军兵,给我好好搜,外面的五百军兵也给我精神点,跑了凶手,提头来见!”
“是。”御林军将士答应一声,披坚执锐,如狼似虎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