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裴仁基自己组织搜查的那一次,吴魁共搜了三次光禄府,两次共动用了一千五百名御林军,最终还是没有抓到诛杀儿子的凶手程咬金,不要说抓,连程咬金的影子也没见到,最后吴魁还和裴仁基撕破脸了。
回到府内,吴魁越想越气,传令今天凡是跟着少爷上街的仆从打手们,一律重责二百鞭子,然后不管死活,统统埋了。
这些人可倒霉了,连哭带喊,跪地求饶,家将们就得听主子的,不容分说,将这些人剥光衣服,绑到院子里的柱上,一顿皮鞭抽得他们几个直学鬼叫唤。
正在折腾的时候,有人来报,太仆少卿宇文化及到府门口了。正在痛哭儿子的吴魁,立马止住眼泪,换上笑脸,穿戴得整整齐齐,小跑到府门前,像迎接老祖宗一样将宇文化及接入府中待为上宾。
宇文化及对吴魁的表现非常满意,但一看这府上气氛不对,包括吴魁在内,对自己乐都是装出来的,隐约还有鬼哭狼嚎之声,宇文化及再仔细一看吴魁等人那笑容比哭都难看,便问及详细。
吴魁不敢隐瞒,跪倒在地就嚎上了,哭的痛劲儿如丧考妣,边哭边把事情经过讲了遍,宇文化及听了眼前一亮,便有了主意。让吴魁将那些被抽得遍体鳞伤的仆从和打手带到他近前,宇文化及又详细问了一遍,将这些人放了。
然后宇文化及告诉吴魁:“吴大人,不要泄气嘛,凶手肯定没有离开京城,别看搜不出来,说不定不搜的时候他自己就出跑来了。先将京城四门紧闭,任何人不经核准身份不得自由出入。程咬金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京城,你只管布下天罗地罗等着他就行了,只要把姓程的拿住了,不管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你就一口咬定他是从裴仁基府里出来的,这样,你也为儿子报仇了,也踢开了这块绊脚石。懂吗?”
吴魁一听大喜,恭维道:“高,实在是高!宇文大人神机妙算,真是我们吴家的恩人,犬子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大人的恩德。”说着,跪下来又磕头。
宇文化及让吴魁起来,不必客气,赶紧去做准备。
吴魁叫来手下叮嘱了几句,手下人唯唯诺诺一番走了,吴魁再次施礼道:“宇文大人陪王伴驾,日理万机,今日光临寒舍,想必定有大事示下。”
宇文化及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品了一口香茗道:“啊,也没什么大事,就闲来无事,到街上溜脚路过,顺便进来府看看,没想到遇上这等逆事,吴府真是家门不幸啊。”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宇文化及见目的达到了,便起身告辞,吴魁不敢多留,又毕恭毕敬地把宇文化及送出了府门。
离开长史府,宇文化及找越王杨素去了。路上,宇文化及心中高兴,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正愁没地方下手呢,遇上吴家父子这种事,太巧了,吴亮真是会死,死得其所!裴仁基,这次不把你踢出京城,也得让你退一层皮,敢跟我们宇文家作对,真是作死!
原来,宇文化及并没有对吴魁说实话,他今天到长史府来就是想让吴魁暗中盯紧裴仁基,抓他一朝之错,到金殿奏本,然后他和越王再联手出击,将裴仁基搬倒。
原来,宇文化及和越王杨素早就恨透了裴仁基。原因是裴仁基武艺高强,战功显赫,在老主面前就很吃香,宇文化及和杨素嫉妒之心已久。而且更重要的是,裴仁基生性耿直,性如烈火,最看不惯玩弄权术之人。先帝废长立幼,向先帝进谏并一针见血地指出有人要蓄意陷害前太子杨勇的就是裴仁基。
当然,大隋的官员中,敢于跟宇文家和杨素作对的不乏其人,如靠山王杨林,唐国公李渊,忠孝王伍建章,大司马丁延平等,因此,宇文化及和杨素都视这些人为眼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这些人都是位高权重,不是“兴隋九老”,就是皇亲国戚,宇文家和杨素轻易撼不动,因此他们只有暂时忍着等待时机。
后来文帝驾崩,炀帝继位,杨广的死党宇文家和越王杨素在朝中势力上升,特别是宇文述父子四人,因战功显赫,加上谋划太子夺嫡、杨广登基,功不可没,一步登天。宇文述官升左卫大将军,封为许国公,长子宇文化及也成了太仆少卿,次长宇文智及官至少监,三次宇文士及官至少卿,不久被招为驸马,杨广将女儿南阳公主许之为妻。至此,宇文一家权倾朝野。
杨素当然也不示弱,官升司徒,被杨广告封为越王。这一下,整个朝纲便被宇文家和越王两股势力把持了。
杨广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商议迁都之事,结果杨广刚一提出来,便被靠山王给否了,接着唐公李渊、忠孝王伍建章、大马丁延平和光禄大夫裴仁基等纷纷摇头,附和杨林,只有宇文一家和越王杨素等人赞同。
杨广早就想兴建洛阳,然后迁都东都了,但由于杨林极力反对,因为靠山王杨林乃杨广的叔父,先帝的亲弟弟,整个大隋朝,论功劳数杨林最大,位居“兴隋九老”之首,论武艺,杨林最高,一根囚龙棒天下无敌,论辈份,杨坚不在了,杨林辈份最高,堪比一国的太上皇。因此杨林的话,刚刚继位的杨广不敢不听,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因此,杨广权衡轻重后只得暂时作罢,只是暗中派宇文述先兴建东都,为将来迁都作准备。
后来,杨广又和文武百官商议开凿大运河之事,又是靠山王反对,伍建章和裴仁基跟着反对,又是宇文家和杨素赞成,双方各执一词,悬而未决。
这两事下来,杨广心中不悦,但心中最为不悦的却是宇文化及和杨素,他们俩觉得皇上最宠幸的不是他们两家,他们必须搬家杨林、李渊、伍建章、丁延平、裴仁基这几块绊脚石,否则,他们在大隋朝永无出头之日。
二人暗中密谋之后,决定拿相比之下势力最弱的裴仁基先开刀,这也叫杀鸡骇猴,敲山震虎。因为他们二人不便直接出手,得找个枪手,目标自然就选中了他们的心腹——御林军的长史吴魁。
现在,吴魁跟裴仁基因为程咬金的事闹翻了,宇文化及当然高兴。正在无孔生蛆的宇文化及让吴魁安排妥当之后,兴冲冲地到越王府商议对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