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不顾父母的阻拦,拖着空心的躯体坐上开往北京的列车。
安庆到北京后立刻和吴仙子见了面。
“找不到。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吴仙子无奈地说。
安庆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小黑点在飘飞着。
安庆和吴仙子分手后,一个人忧伤地开着车,漫无目的一直向前开。
一股水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入脾入肺,冲刷着积垢在心头的思念。
安庆将车停靠在水库旁,一个人静静地漫步在河岸,放飞着心事。
碧蓝的天空很安静,和煦的微风暖暖的轻抚着脸庞,干黄的小草恢复了青春的绿,章子涵在水库附近刚刚选好新的家。章子涵心情惬意地倚在水库的围护墙上,水库里波光鳞鳞,给人以仙境般意念,章子涵暇想中自己化身成一位成仙得道的仙子,飘飘然然地行走在空中。
“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女人撕心的惊叫声击飞了章子涵的暇想。
有人开始向喊叫的女人身边跑去。
章子涵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人们跑向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跳着脚指着水库的水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掉到水里了,快救救我的孩子!”
“嘭!”一个身影快速地扑进冰冷的水里。
在场的人雅雀无声,目光全部锁定在平静的水面上。
“动了,动了。”上面的人呼喊着。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跳进水中的人双手举过头顶游到岸边。
岸上的年轻男人一个拉着一个在斜斜的坡岸上接成一条人体链绳,最前面的人双手接过孩子立即施救。
“掉进去了,掉进去了,快救那个人!”岸上的人焦急地跳着朝下面喊。
接过孩子的人一心倒控孩子呛进的水,以为救孩子的人已经上来了,直到听见岸上人们的喊叫声才发现救孩子的那个人不见了踪影。
接孩子的人把孩子交给下一个人,转身一头扎进水里很快就把落水的人拖到岸边,落水的男子已失去知觉。
被救的小女孩咳嗽起来。
岸上的人们一片欢呼,章子涵跟着孩子的妈妈哭起来。
“安庆!那是安庆。安庆——”两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人群中惊呼着喊。
浑身湿透、毫无知觉的安庆被赶来的工作人员迅速插上氧气袋。
女孩被确定毫无损伤。
“快送往市里医院,有同伴的赶紧上车。”工作人员急促地说。章子涵以妹妹的身份义不容辞地和两个军人跳上急救车。
在两个军人的要求下,安庆被送往军区医院。
安庆被诊断为神经痉挛性休克。发病原因是安庆长期处在焦虑不安中,有神经痉挛的历史,这次在寒气较重的冷水中曾经痉挛的神经受到强烈刺激而诱发了休克。
“不会危及生命。打几针,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医生很肯定地说。
章子涵吃了定心丸,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医生对安庆采取了保暖措施。
安庆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边输着氧气,一边打着点滴,章子涵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疼爱。
“我从浩翰的宇宙星空中奔驰而来尘埃落定在你的生命里,你生我生,我只为你。”章子涵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安庆没有感觉冰冷的脸庞。
“你是我的,这是前世的誓言今生的承诺。我怎样才能放弃对你的爱!不要,我的人生只有你才会精彩,我不要放弃你!”章子涵的泪花点点滴滴地撒落在安庆的病床上。
“我深深地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不会再放手,我注定只会是你的女人。我不再流浪,我要回归你的怀抱。我今生只做你的女人!你听见了吗?”章子涵俯在安庆的耳旁语无伦次地说。
护士进来把一支体温计放在安庆紧紧闭着的嘴里。
医生进来后,护士把体温计拿下来看完之后递给医生。“体温已经回升,恢复挺快的。”医生说。
“把脚一定要盖严,防止热量散出去。看好点滴。”医生叮嘱章子涵说。
医生和护士同时走出病房。
章子涵把手伸进被子里,安庆的手依然像冰块。
“脚是人体之根,只有脚底热乎了,热量才能上升全身肢体。”章子涵想起舅妈活着时泡脚总爱说的那句话,章子涵很悲壮地把安庆一双冰凉的大脚揣进自己温暖的怀里。
章子涵顶住寒气侵袭的颤抖。
安庆脚底的凉气慢慢地扩散开,麻木了章子涵的知觉。
安庆脚底的温度在章子涵的怀里零星地回升。
“就这里。”离开的那两个军人拿着一些日用品、带着很多军人回到病房。
章子涵在全场人的注视下窘迫地将安庆的双脚放回被子里站到一边。
吴仙子哥哥进屋后几步跨到安庆的床边,俯身喊“安庆,安庆!”安庆仍没有反应。
“子涵,医生说情况怎么样?”吴仙子哥哥回身问。
“医生说不太严重。”章子涵简洁地答。
“安庆不论什么时候醒来,请你一定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你们俩个留下来护理。”吴仙子哥哥吩咐说。
“医生说没有危险,我自己可以的。”章子涵婉言谢绝了吴仙子哥哥的安排。
吴仙子哥哥一行人走后,天色已渐渐灰暗下来。
章子涵一手托着安庆的双脚,一手托着腮,怀揣着安庆的双脚渐渐地进入梦乡。
中途,护士悄悄进来换走了点滴。
床上的人在极力地挣扎着要醒来,床下的人极度地贪婪着要进入梦乡。
病房里空寂得如灯光般冷漠。
深夜,安庆的体温慢慢地恢复正常,药物作用下痉挛的神经也回归原样,功能正常。
安庆慢慢地睁开眼睛,飘走的意识重新定位,视线里的一片白色判断出医院的标志。
一双女人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脚跟,脚底却紧紧地贴在女人的柔软的肌肤上,很舒服,一种来自心底的兴奋从脚下向上延伸开,梦境般的飘渺。
一个年轻的、面目清秀的女人手托着腮正甜美地怀揣自己的双脚酣睡着。
安庆一动不敢动,害怕惊扰了女人甜美的梦乡,更害怕脚一抽惊飞了可爱的女人。
安庆想起水库的事,记起自己落水的那一幕。
安庆静静地注视着熟睡的女子面孔,心里充满了感动。
“子涵,我何德何能啊,今生有幸得到了你的爱恋!”安庆感觉被子里的热气已将身体打湿,粘粘地粘在被子上真想动一动身体。
安庆目光柔柔地代替手轻抚熟睡的章子涵嫩致的脸。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春风?是明月?还是浩翰夜空中繁星簇拥着你而来?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我身边?是下了怎样的决心、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把我冰冻的双脚放进你温暖的肌肤上?难道真是前世有缘?可爱的女人,让我如何不爱你?”伊仁庆眼眶发红呜咽着。
章子涵的头有点下滑,动了动,睡梦中本能地把头重新托起。
“欢欢啊,你母亲承诺二十年后会送你回到我身边,可我却苦等了你二十四年,你也囚困我二十四年,你终究还是没有出现。欢欢,你锁上了我今生的人生,操控着我的永生。为了你,我顽强地固守着我们的爱情阵地,伤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心。现在,不是我背信弃义抛弃你,是我深深爱上了为我暖脚的这个女人。我的心事从此不再是你,而是眼前熟睡的女人。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了。”安庆闭着眼睛对着自己空寂的心说。
章子涵托腮的手似乎酸麻了,动手的时候醒了。
章子涵用手按着伊仁庆的脚重新紧贴在自己的胸前,试探安庆脚底的温度。伊仁庆脚底的温度已和章子涵的体温融合一致,感觉不到区别。
章之涵把安庆的脚拿出来贴在自己的脸上,“是温暖的!”章子涵高兴地小声说。
安庆眼角静静地流出了泪水。
章子涵把安庆的双脚放回被子里,托着腮继续回到梦里。
安庆眼里的泪水汩汩地流下来。
“老天爷,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那只千年白狐?化身女人爱我千年的白狐?如果不是,那也一定是爱我百年的仙女。”安庆梦幻般地想。
凌晨,章子涵默默地看着熟睡的安庆。
“英俊的男人,我灵魂依托的人,我有多爱你。我是个孤儿,本就是不应该活在世上的人,如果没有舅舅就是社会一个多余的小包袱,街上乞讨的一个小脏孩,福利院自生自灭的讨人闲。人世间,不论什么原因,不论多远的距离,总会有一男一女心心相印交融的爱情。你就是我心心相印的那个人,你是我的全部心事儿。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手中牵着线的风筝,无论把我放飞到哪儿里,你牵着线总会把我召回来。我的根在你那里,你就是我的家。可是,你又能把我放在哪里?而我却宁愿你选择母亲的安康。”章之涵悲从心来,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
章子涵的泪水滴湿了睡梦中安庆的心。
黎明在病房外的嘈杂声中早早地降临。
安庆从睡梦中惊醒,屋内空荡着,只有自己躺在床上呼吸着。
“子涵——”安庆的身体坠入更深的寒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