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雨打量着自己已经洗得无比干净的手,突然皱了皱鼻子,连忙从腰间摸出瓶碘酒片对着自己的双手使劲擦拭,连指甲的缝隙都不出楼下。
碘酒是什么颜色大家都知道,擦完以后,单看她的双手都得怀疑她是不是黄种人。(虽然李忆雨的肤色本来就白的让人有这种怀疑。)
然后等手稍稍晾了会儿,有从衣袖里取出一壶烈酒来冲洗自己的手。
看得众人觉得很神奇,恨不得把李忆雨摁在地上扒光了来好好看看,她那小小衣袖是如何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唯独宁雪十分淡定,看着李忆雨长大的那些年里,已经让她对出现在李忆雨身上,任何奇怪的事都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再一次理解,为什么每一次提起李忆雨爱洁的这件事上,师傅都会抽搐着嘴角,发出无奈至极的叹息。
果然就算是师妹这样的人,也会有龟毛的一面。
直到第三次用烈酒擦拭完自己的双手以后,李忆雨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是强行弄干了自己的手,又弄出了副类似于塑胶的半透明手套出来,戴好以后才蹲下身子,仔细清理地上的各种工具。
只不过那模样,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在骑鹤弄琴的优雅之感。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李忆雨才轻声解释:“我讨厌血腥味,非常讨厌。”那让她觉得很肮脏,会让她想起很多不好的事,那些事可是她一直致力忘记的。
不过对于法明法善,这句解释可是堪比年度最强的冷笑话。
两人不禁回想起李忆雨那杀人如切菜、挑筋如缝衣的模样,直接呆愣在原地,然后变成碎渣,一点点往下掉。
讨厌血腥?
您那把“断水”得有多少杀戮才能有那等煞气?
您得有多狠才能收服它?
就这样您还讨厌血腥,您要是不讨厌那得是什么样啊?
可是再看看宁雪那一脸的疼惜,叶云峰那满眼的自责,再次无语凝噎。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是哪位高人,一语成谶。
嘴角抽搐了许久,法善才代替还虚弱的躺在地上的法明向李忆雨道谢,并询问法明的伤势。
李忆雨仔细想了想,递了一瓶伤药给法善,“这药一日上两回,注意不要使重力,想来月余就能恢复了。”
法善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断手她也能医治到这等境界;还想再问些什么,可也知道每个门派都有自己不外传的秘方,只好深深拜谢:“这次多亏李师妹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恩此德,我是师兄弟二人铭记于心。以后若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二人绝无二话。”
李忆雨三人心中冷笑,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却还不忘把菩提院摘得一干二净。
他们还真能携恩图报?
宁雪连忙挡在李忆雨身前,回礼笑道:“师弟严重了,青云菩提世代交好,守望相助,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也不过就是忆雨恰好懂得些岐黄之术罢了。师弟要说铭谢,也该是感谢上天冥冥之间的安排。”
这时法明勉强撑起身子,勉力道:“如果不是李师妹,小僧已是残废。大恩不言谢,小僧也只有每日三柱清香,在佛前为师妹祈福。”
李忆雨微微福身,“师兄严重了。小妹当时只是以医者的身份为师兄医治,当是分内之事。若师兄要在佛前祈福,便为世人祈福。”
“小僧谨记。”
……
待几人重新出发后,宁雪才拉住李忆雨走在最后,悄声道:“你怎么直接就把药给他们!要是传了出去,你以后什么都不要做,专门炼药就够了。”
李忆雨握了握宁雪的手,低声安慰:“那药我已经稀释过了,而且也是刚刚够用。没有实物,就算传得天花乱坠也可一口否认。别担心了。”
“我没法不担心,你这回出来表现得实在是太优秀了,再加上你的年纪……我实在担心其他门派会趁你还没成长起来,就先行将你绞杀。历史上的无数天才就是这样陨落的,甚至有很多,明明是天纵之才,却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李忆雨是事独关己,高高挂起的典型,还一脸无所谓的安慰着为她担忧不已的师姐:“不招人妒是庸才。我们现在连能不能安全走出这里都不清楚,还谈什么以后?每天担忧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是;人生若是如此,岂不是太悲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回去以后,我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了。那些人总不能杀到师傅跟前来吧。”
再说,当年夺嫡之时,她和皇兄身边的陷阱几乎是一步一个,每一句话里都可能暗藏杀机。
还有那高墙之间的幽禁,那种滋味,不仅是几乎要把人逼疯的孤寂;还好像有把刀悬在头上,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
刚开始还会怕,后来却巴不得它早点落下,这样就解脱了。
现在想想,实在是不清楚当时的她是如何一日日熬过那般的岁月。
至于现在?
仅以她自己而言,无论如何都不会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