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雨的深思有些恍然,那时候皇兄像疯了一样以倾国之力寻找火魄。
在得知自己有了气力可以去巡视陵寝时,欣喜的以为自己的身体在疗养下有所恢复,兴冲冲的跑来探视。
却只看见举府的悲寂。
“最后那火魄随我一同葬入王陵,一直被封印到了今天。”
叶云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雨儿,你的意思是,刚在让你奋不顾身、几近疯狂的火魄,是当年与……与‘你’一同葬入王陵的那一个?”
李忆雨嘴角抽搐,但还是点了点头,“别问我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我的陵墓应该是在长安。”
那个地方,大多历经过王朝制度的人,都有些许莫名微妙的感觉。
长安,咸阳。
念着这些瞬间穿越千古的地名,想着那灿烂宽广的王朝,俯瞰群山巍峨,便压抑不住的心血喷张。
那八百里秦川黄土,左边,掩埋着周秦兵戈,右边,担当下汉唐风华。
连绵延伸的秦岭山脉下,数不清的千古君臣,不世出的将相宗族,一砖一瓦,都承载了数千年的风霜雨雪。
而最奇妙的是,守土的百姓,严整而规矩,他们或富有、或贫穷、或显达、或卑贱,即便脸上再多的骄傲自豪,却是活生生的人。
任何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历史气息的文人墨客,只能看到一张张酷似兵马俑的刚毅面容,和那上面憨厚和善的表情。他们似乎象征着历史,却又永远不能成为历史,他们只是人,只是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个父亲,和一个个的儿子,当差纳粮,生儿育女。
当时皇兄将万年吉地定在长安,他们站在那儿,双手交握,相视而笑,并肩而立,黄帝之松柏,武王之斧钺,尽在脚下。
“翔儿,你虽然不能再争战疆场,但你还可以做商鞅。
以一身之力,更革千年旧习,强秦于一代,定鼎于一国,极心无二虑,尽公不顾私,与秦公生死相托,千古君臣。”
在皇兄登基后,那是她第一次有驳君臣之礼,直视皇兄的双眼,毅然道:“终翔一生,弼君社稷!”
皇兄笑得很开怀,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共汝江山!”
李忆雨摇了摇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宸亲王;不该再沉溺于过去的那段回忆。
否则,皇兄会失望的。
他亲自教养的云翔,不会是个放不下的人。
宁雪抚着李忆雨的头,柔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们还是去找法明、法善吧,要不然会有人说我们杀人灭口的。”
话还没说完,三人就一起笑出声来。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
又相互调笑了两句,李忆雨才顺着草木的气机像前方走去。
距离越近,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也愈加明显。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脸色一变;同时举步向前方疾行,如风驰雷擎一般。
“师弟,师弟……”
法善焦急的呼喊,还夹着法明压抑的痛哼。
原来法明的右手已经掉落,断口平整,像是被利刃切下的。
李忆雨连忙上前,用鲛绢将法明断手处的血渍擦去,然后快速准确地下针,封住了他的穴道,几息的时间,法明便觉得自己的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
李忆雨又袖里取出了一系列让几人云里雾绕的东西。
此时的李忆雨显然没有什么解释的心情,快速地将不知从哪找来的熟羊筋分成四股,然后用镊子拉出断腕处的青筋,用针慢慢地缝起来。
叶云峰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能缝?
“拭汗。”
李忆雨沉声吩咐,语气里说不出的沉重。
宁雪连忙过来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拭去。
一排排的止血钳、一团团的药棉,她用得很娴熟,就好像做了很多次。
看着忙着缝制的李忆雨,法善陷入了沉思,按照她手法的熟练程度,那是得经过千万次练习才能得来的。
但是这次明明就是她第一次离开青云,哪有这样练习的机会?还有这些奇怪的工具,闻所未闻,但是她用得却如此娴熟。
李忆雨这身本领到底是怎么来的?
“好了。”
李忆雨在法明的断腕处倒上了自己特质的金疮药,站直了。心想:没有人帮助的手术做起来还是很累人的。
本想锤下自己的腰,可看见满手的鲜血,不由十分嫌弃。
那郁闷的表情,看得宁雪十分欢快。左右打量了许久,才取出水来,帮这个爱洁到发指的师妹,细细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