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法庭舌战
果不出席家壮所料，潘家三口被押进地牢后的第五天，潘小宝就被押送进县衙大牢。潘小宝被押走以后，潘老大女人悲愤交集，当天晚上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命身亡。潘老大妇死儿亡，悲愤至极，当即昏了过去，身上伤病恶化，又熬了半月，也一命呜呼了。
潘老大夫妇双双毙命，韩家有恃无恐，现在是民国了，还有些忌惮，让人偷偷处理，消尸灭迹。如在前朝，死两个人，随便拉出去，扔在乱坟岗上喂狼喂狗了事。
席勇为多方奔走，终于在海东青的帮助下，佟崇扬大律师答应为潘小宝免费辩护。
开庭那天，辰州城法院内外，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三名法官正襟危坐。公诉人，记录人，辩护人，原告人等各就各位。旁听席上三三两两坐了一些旁听人员。佟崇扬大律师坐在辩护人席上，翻看有关文档。主审官敲了一下法锤喊：
“开庭！”
全体起立，开庭仪式完毕，主审官高喊：
“带人犯！”
潘小宝被带上被告席；原告人韩幼发坐在原告席上洋洋得意。公诉人开始起诉。
“被告潘小宝，手持器械，冲击韩老太爷棂柩，企图砸毁棺材（未果），打伤抬棺夫役，抢劫送葬财物，致韩家仆人一死多伤，构成故意伤害罪。现在原告韩老太爷后人，韩幼发提起诉讼，请法庭公正审判，还韩家公道。”
主审官：
“被告，叫什么名字？职业？”
潘小宝回答：
“潘小宝，农民。”
主审官：
“公诉人指控你，冲击韩家送葬队伍，企图砸毁棺椁，打死打伤送葬人员，你可知罪！”
潘小宝：
“我无罪！韩家仗势欺人，把我妹妹潘小燕毒死，用活人为老太爷殉葬，侵犯人权，违反国法，我想抢回妹妹尸体，何罪之有？”
韩幼发争辩说：
“潘小燕三年前卖给韩家，是韩家仆人，侍奉老太爷，老太爷对她关爱有加，感情甚笃。老太爷丧逝，她痛不欲生，自愿跟随老太爷于地下，与潘家无涉，还请法官大人，不要听信潘小宝一片胡言乱语，为韩家作主。”
法官问：
“潘小宝，你妹妹是不是三年前就卖给了韩家？”
潘小宝：
“卖给韩家确有其事，卖是作仆人，绝不是卖给韩家作殉葬品。”
法官：
“既已卖给韩家，已属韩氏家人，殉葬是她自愿所为，与潘家何干？”
法官还想继续审下去，辩护人佟大律师要求发言。
法庭允诺，佟大律师不紧不慢地说：
“现在已是民国三年，法庭审案当依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为据，临时约法第五条规定：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无种族、阶级、宗教之区别。也就是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生命财产不受侵犯，用活人殉葬违反中华民国临时约法。
第二，公诉人指控我的当事人手持器械，企图砸毁棺材，没有构成事实，此条不能成立；
第三，公诉人指控我的当事人持械打死抬棺夫役，有何为凭？
第四，公诉人指控我的当事人抢掠送葬财物，请问是何财物？有何物证，人证？
原告韩幼发回答：
“罪犯潘小宝手持锄头欲砸老太爷棺材，仆人阻止，打死韩家老仆韩伏，打伤抬棺夫役韩毛等多人，抢走老太爷送葬女仆。有韩家仆人，韩家子女，抬棺役夫均可证明。”
佟大律师：“韩家良贱人等均属当事人亲属，应当回避，不能作为证人。”
佟大律师停了一下，继续说：
“公诉人，原告，应当立即向法庭展示证据，否则应当立即无罪释放我的当事人。”
公诉人，原告，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法庭，检察机关，原打算走走过场，匆匆宣判了事。谁知，巧遇佟大律师为被告辩护，使法庭，公诉人，原告，手足无措，狼狈不堪，只好草草收兵，临时休庭，改日再审。在旁听人众一片抗议声中，匆匆结束了民国以来辰州法院第一次公开审案。
休庭以后，席家壮，席勇为父子带着潘老大幼女，幼子潘小丫和潘小贝向佟大律师道谢。佟大律师说：
“现在道谢为时尚早，潘小宝能不能救出来尚不得而知。目前，满清王朝虽然灭亡，但是，韩家有钱有势，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拼凑证据，收买证人，非置潘小宝于死地不可。”
席家壮急切地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下一次开庭还有一次激烈地舌战。”
席家壮父子正在与佟大律师谈话，潘小丫，潘小贝“扑通”一声跪在佟大律师面前，泪如雨下，哭述父母和哥，姐的不幸遭遇。对佟大律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见义勇为精神，千恩万谢。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说词清楚，谈吐不俗，使佟大律师十分惊讶。尤其是潘小丫说话如成年人一般，有根有据，条理分明。佟大律师好生抚慰，暗下决心，一定为这些无辜人们伸张正义。
分别时，佟大律师说：
两位小朋友，我将不遗余力拯救你们的哥哥潘小宝出狱，让你们兄弟姐妹团聚。
法庭第二次开庭那天，控辩双方都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一开庭就进行了激烈的交锋。控方指控潘小宝一锄头砸在韩伏头上，造成韩伏脑浆崩裂，当场死亡。还专门找来两个证人，一个是黄三赖，另一个是李二狗，他俩异口同声说，亲眼见潘小宝的锄头落到韩伏头上，并证明，韩毛去阻挡，右臂被砸骨折……还举出奉天医院做的韩伏尸检和韩毛医案报告。控方指控潘小宝当天行凶杀人，伤人，铁证如山，非置潘小宝于死地不可。
佟大律师听完控方发言后，缓缓站起来，我想问证人，黄三赖和李二狗两个问题：
“一是，潘小宝锄头砸韩伏时，你们在哪里？距离多远？”
黄三赖说：
“我就在韩伏跟前，十步远吧！”
李二狗说：“我更近，就两三步远吧。”
佟大律师说：
“好！黄三赖说，十步远；李二狗更近，两三步远。韩老太爷是满清大功臣，抬棺夫役二十余人，棺材周围戒备森严，五十步内没有闲杂人等。潘小宝即是想砸棺材，一定是突然冲上前去，那你们俩怎么靠近棺材的？一个是十步，一个是两三步？二是，韩伏是韩家老仆，一定走在送葬队伍中韩家人之后，棺材之前，距离棺材少说也有二十步，潘小宝怎么会冲到棺材前二十步去砸韩伏脑袋？”
黄三赖，李二狗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法庭之外，一阵大声嚷嚷，席家洼村民，以及周围四乡村民，抬着两具尸体，冲开法警的阻拦，闯到法庭门口，法庭内外大乱。法警维持不了秩序了，法庭只好第二次休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