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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晚,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单调的手机铃声。“铃铃——”

身边的人立马翻起身拿床头的电话,他轻声走到了窗口,刻意地压低嗓音:“……嗯?现在……车就在楼下……嗯,好吧,我马上出来!”

听到他摩挲穿衣服的声音,脚步声在床边停下,随后体贴地为我拉上被子,然后走出了门。

我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凝视着那扇紧关的门,我跳了床焦急地想追出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晚急着出去?

我跟随他后面,他很急,走得很快,仿佛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他走出楼,走过巷子,最后停在一辆出租车前,他竟然拿出钥匙打开了车门坐上去,很熟练点燃了火,消失在我的眼内。

原来……如此……

我似乎明白了,全明白了,明白他为什么会加班,为什么会那么的辛苦,为什么他总是夜里出去。

一阵冷风仿佛吹醒了我,我蹲了下来,哆嗦着环抱着双肩,放声大哭起来。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以后不能再这样,我不能让他担心。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否记住今天自己给自己说的话,我恨自己,好恨自己!

我只给自己20分钟的发泄时间,我得在他回来之前回到床上装睡,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嘶——”脚板一阵刺痛,尖锐的玻璃碎片深入我的赤脚板内。我竟然忘记穿鞋,好笨啊,我是笨蛋!

一手扶着墙踮着脚,忍着痛把碎片从肉里拔出,鲜血顺着玻璃片滴到了地上,伤口很深,有些触目惊心,没一会儿,整个脚板被鲜血染红了,此时,我才觉得疼痛慢慢散开,蔓延到每个神经。

一辆车子开过,我惊了一跳,以为是他回来了。不行,我得赶在他回来之前处理好一切,不要他再为我担心。

脚不能着地,我踮起脚跳了两步,却觉得这样太慢,这样跳回家可能需要十几分钟。为了尽快赶回到家,我快步跑拖着受伤的脚,脚跟着地,这样跑回家很快,只是每只一步,会扯到伤口,痛就会加一分。刺眼的血迹拖了一地,不过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用九分钟时间回到了家,我真为自己的速度高兴,我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便回到了床上等着他回来。

我暗自得意,很好,我处理得很好,我没有给他添麻烦,不能让他知道我受伤,免得他又要分神照顾我的伤口,对,我相信自己会处理很好。

这天晚上他回来得很晚,他很累并没察觉出我的异样,倒床后一分钟就听到了他熟睡的呼吸声。凝视着他英俊的睡颜,手指抚摸过他的清幽幽的胡渣,他好似撒娇轻吟一声,侧过了身,长臂抱紧了我,大脚横跨我的腿。

呵呵——就想这样一直下去……

闹钟响了,响个不停,6点整。他最终受不了按下了手机,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他并不知道我已经醒了。他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洗脸刷牙,把药配好然后放在我的床头,写好纸条后才离开。

记得吃药!

狂舞的字体,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无比沉重,里面包含了他的爱,他的体贴,他的温柔……

快要过年了,他却越来越忙碌,甚至几天不能见到他的身影。从他和石坤晋的谈话中,我隐约知道了是熊涨在从中作梗,他在疯狂地用他的势力打击石坤晋,他们快支持不住了。我想去哀求熊涨高抬贵手,希望能看在我们以前的友情能放他们一马,但我想得太单纯了,他不肯见我,更别谈高抬贵手。看着他整天几头跑,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又憔悴了许多,而我却一点帮不上忙,我只能让自己乖一点,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我没有告诉我丢了工作,我在一位好心大妈的帮助下,有时去给人家做做钟点工,工作不需要很好的记忆力,只要记得来去的路就可以了,我准备一张地图和一本备忘录。

直到一天,另一个人的出现。

他是那天晚上熊逸霖带回来的醉酒男人,我刚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后来,我才懂了。

他自称是熊逸霖爸爸的朋友——戈旭。他让我不禁紧张起来,他是何来意?

“你不必紧张。”他淡淡一笑,高深莫测道:“你知道逸霖最近在忙什么吗?他每晚开出租车,你知道吗?”

“知道!”尽管内心很复杂,却很平静的回答了他。

尽管我不相信骐骐的话,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去求证真相,而真相却让我泪流满面。老板娘求爱不成,在工作上对他倍加苛刻。他的同事骐骐不甘他的拒绝,在公司散播谣言。而他每天早早下班,为的是开出租车,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啊,为了那份微薄的薪水,他宁愿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工作,也不愿辞职走人。我知道他为的什么,为了我的药钱。

“他最近为了他朋友的事,四处求人,但这个社会要么你有钱要么你有权,不然谁会帮你?我也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想拉他一把,可是他并不领情!”

“是因为……”是因为他还怨恨他的父亲吗?

“不,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一个顾客。若他能跟着我去澳大利亚,我会给他帮解决一切的困难,而且还会给他一个很好发展,但唯一的条件是,不能带你一起,他拒绝了我,他说他不能丢下你不管。”他淡淡笑道,犀利的黑眸直射向我。“你……已成了他的负担!”

我不禁冷笑道:“所以……我必须离开他?”

“不不,你误解我了。我非常欣赏有责任心的男人,也并不是想拆散你们,只是希望你能说服他,这是一个很好机会。”

“是吗?”我半掩眼睑,嘲笑道:“恐怕是名为机会,实为拆散。”

他微微一怔,笑道:“那好吧,夏小姐……明人不说暗话……”

“熊夫人!”

他似乎被我的坚持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笑了笑,道:“好吧,熊夫人,那我们今天也不藏着掖着了,这其实是熊老爷子的要求,他就想看看你的‘爱情’会不会因为距离而分开,若你们真心相爱,任谁也拆不散你们,这不过是对你们的考验。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我没兴趣!”眉头紧皱,冷着脸。

他的脸色微变,大笑道:“原来你就这样爱他的?一点也不愿意为他付出?”

我深吸一口气,挑眉笑道:“激将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也可以这么说!决定权在你这里,你若真的心疼他,就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他似乎说中我的痛处。指甲深深插入掌心,刺痛的感觉延伸至心脏。刹那间,往事如潮水般涌现脑海中,有快乐、有悲伤、有痛苦……

“若不是你他仍然是熊大少爷,谁也抢不他的位置,他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也不会看人家脸色办事,也不会四处求人吃闭门羹……他累了——你心疼过他吗?就请放他一马吧,这对他好,对你也好!”

我颤抖了一下,紧紧闭上双眼,唇瓣被咬破溢出鲜红色:“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你以为他会坚持到最后?”

“如果你认为他现在还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你就错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他的蜕变我亲眼目睹,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责任心,敢于承担的成熟男人。“你说过你欣赏他的责任心,就别再提他是大少爷!”

他对我的话无言以对,目视了我的一会儿,似乎放弃了对我的劝说,他明白了我的固执。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了他,说出一句让他震惊的话:“我答应你——离开他!”我不愿意放手,却不得不放手。

他愣住了,我似乎从他反光的眼镜面看到了自己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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