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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腿走到痉挛,步子却停不下,身边的灯火辉煌似乎与我无关,当冷风吹得鼻子发红,沁入人的肌肤,让人遍体生寒。

明天,或许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忘记了今天的一切。

摩挲手指上的戒指,晶亮彻透,美丽极了,但是却变得如此沉重。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红唇轻呤着,一遍又一遍,我想告诉他,我爱他!

摸出口袋里的电话,迟疑了一会儿,良久,按下,接通后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嗓音:“嗯?”

“我又迷路了!”

低沉的嗓音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立即精神起来:“你现在哪?问问旁边的路人!”

“好!”我照着他的话问了旁边的路人,然后告诉了他。

“你别乱跑,我来接你……你吃饭了吗?”

“没有,忘记了!”摸着饿得咕噜叫的肚子。

“那一定也忘记了吃药,是吧?”他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奈。

是啊!脑子乱成一团糟,哪会记得吃药。我傻傻笑了笑,赖皮嘟囔道:“你今天没有提醒我!”

“是是是,我的错!你乖乖等着我,我一会就到!”他显得很焦急,恨不得马上来到我身边。

“嗯!”喉咙哽咽,鼻子红了,说不出一句话。

就算是等一辈子,我也愿意。

他果然没让我等多久,十五分钟他就赶到了我身边,手里提着两盒有点冷的盒饭和半瓶矿泉水,拉着我坐在一旁的路边。

“吃吧!我今天忙得也还没吃饭!”他笑着从衣服内拿出一双筷子递给我,手指关节处竟然长出茧子。

“你最近工作很辛苦?”垂下眼,没有接过筷子,反而轻抚过他的手指。从未做过粗活的人,手指变得这样粗糙,让我心痛。

“嗯,最近工作比较忙!”他抽回了手,把筷子递给我了,自己低着头大口吃饭。

饭菜已经冰冷,早没了菜香味,吞进肚子只会冷了胃。或许他从前从未吃过这样的饭菜,而如今,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到底,是谁改变了谁?

“今天……我在街上碰上你的同事了!”

他一怔,抬起头问:“谁?”

“骐骐,铃子。”

他想了一会儿,皱眉摇头说:“没什么印象!他们……有说些什么吗?”

“我不记得了!”

“那就别记!对了,我今天去买一种新药,听说效果不错!”他很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药。

“家里还有药没有吃完……”

“那些药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我听人介绍说,这种药很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转着瓶子。

从精美的包装来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多少钱?”

“不贵!我买得起!”他像个孩子般笑得很开心。“你先试试这种药,如果不好,我们再换别的!”

我仰起头再仰头,下意识地不让眼里的水滴滴下,眨眨睫毛,透过潮润的睫,朦胧中看到他消瘦的脸庞,我愤怒地从他手里抓起药瓶,狠狠地扔向地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药瓶滚了几滚,最后停在他的脚边。

他呆愣住了,随后弯下腰捡起有些破的药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喃喃自语:“幸好没有摔坏!”

“夏之媚!”他抬起头,满脸的怒气。

“为了给我买药,你天天加班,吃这样的饭……”

“我说过……”

“我不想你这么辛苦!”眼眶里的水再也盛不下了,睫毛沁出热泪。“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瘦,你本来就不该这么辛苦……”

一只温暖的手揽住了我,两手一用劲,将我整个人端到了他宽厚的怀里。我微微一震,两只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

身前的湿意染透了他的衣领,他拥紧了我,为我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好了,好了,大街上的,多丢脸啊。”

“你瘦了,你瘦了……”他眼中藏不住的疲倦,更加让我心痛。他越是温柔,我越是控制不住情绪,揪着他的领子,流着泪气愤地吼道:“你瘦了……你为什么要瘦?你为什么要这么累?”我怨恨自己,责怪自己。

“那是你的错觉!”他愣了一下,露出牵强的笑容。

“你不该跟我私奔……你每天要工作,加班,还要照顾我……”

他的声音开始紧张:“我是你丈夫,在法律上这是义务!”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是在害怕我会跑掉。

我冷得浑身发抖,失控地大吼:“没有我,你可以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我拉入怀里紧紧抱住,淡淡开口道:“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弟弟,你的好朋友,他现在是熊家产业唯一继承人,现在老头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那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就算我回去了他们也不会承认我,明白吗?现在,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别赶我走!”

我的泪水就像开了闸后的泻洪奔涌,温热的手掌贴着我的粉颊,指尖摩挲冰冷的肌肤,唇边扬起笑容,静静地凝视我。

值得吗?值得吗?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值得!”他笑容满面,眼神充满了坚定。

熊涨突然找上我,说很久不见了,想邀请我们吃饭。熊逸霖当然不愿意去,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坐在高级餐厅里,看着越来越陌生的他,让我浑身不自在,说宁愿在去路边摊,他笑我不懂享福。

“日子过得怎么样?”他的举止优雅,笑容可掬,而眼睛内总少了一种温情。

一扫桌上的饭菜,淡笑着回答道:“还不错!你呢?……越来越奢侈了!”只有两人吃饭,用得着点一桌子的菜吗?

“我以为他也会来,所以多点了一些!”

三个人也用不着这么多菜吧!我瞪了瞪眼。

“我想对你好一点,不喜欢吃这些吗?我让他们换换……”

“不用了,谢谢。这样挺好的!”我低下头,浅笑。拿起筷子,可面对一桌精致的食物,怎么也下不了口。

“你瘦了,他让你过得不好?”他浅笑,眼角的深皱微微上翘。

“挺好的!”我浅浅一笑。

他慢慢地隐去了嘴角的笑容,变得严肃:“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变了?”

我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对不起,我记忆不太好,以前有些事我都忘记了!”

“是吗?”他的浓眉浅浅皱起。“……你们幸福吗?”

垂下了眼睑,轻微点下头,听到自己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幸福!”

“不,我觉得你们不幸福!知道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吗?你们以为能给对方幸福吗?”

我微微有点吃惊,抬起了头看着他。

“你的病并不好医治,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爸曾经给你们送过药,他却拒绝了。若他真的能会你着想接受爸的帮助,你的病或许会有希望,你们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是他放不下自尊。不过,我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不逆,我也不会有机会得到继承权……”他越说越激动。

“你想说什么?”我不禁皱紧眉头。

“我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苦涩一笑,痛苦地着紧抓住双鬓发丝。“是我做错了吗?我做这一切是为什么了?我为了她……我为了她啊,可为什么……她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甚至愿意帮她养女儿……她为什么还要坚持……反而说我变了,是她变了,是她变了……”他紧握住拳头,甚至有些颤抖,牙关紧闭,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这样的他在我记忆中从未有过。“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强留在身边。”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放了熊逸霖?你不是爱他吗?你们这样在一起,难道他就不痛苦?”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心里突然被砸开一个洞,好痛!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我会让她比现在幸福!”他阴毒的眼神不禁让我全身生寒。什么时候他让我觉得如此可怕?

我静静地坐着看着他,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曾经我们的友谊,但它们即将从我的记忆里消失。

良久,他才从激愤的情绪中缓了过来,抹了抹脸,道:“抱歉!我有些激动!”

我淡淡一笑。

一阵沉默,我们似乎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你会怪我吗?”他突然问道。

“怪你什么?”

他低下了头,良久,浅笑摇头,喃语道::“没什么……忘记也好!”说完,他站起了身。“对不起……”

我十分纳闷地愣住,盯着他。

他微微一笑:“其实,我不想和你这么陌生!”

是啊,我跟他为什么变得这么陌生,距离越来越远?是他变了?还是我忘记了从前熟悉?

“对不起,我记忆不好——”

他打断道:“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好像,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苦笑着摇头,转身离去。

现在的他有了地位,有了金钱,却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快乐。

当我告诉熊逸霖,我与熊涨之间的见面,他沉默了许久,对我说:“你们的确回不到从前,他变了……不,或许该说他一直就是这样子,只是我们笨得没有看出他的处心积虑!”

“发生了什么事?”我从他的话中隐约察觉出了什么不同。

“为了夺回周纱,他不惜用卑劣的手段,就快逼得坤晋走上绝路。回想起来,你和我就是他手中的棋子,为了得到熊家的家产,他真是费尽心思了。”

是吗?原来我们只是棋子,微不足道的棋子,而我这颗棋子却是害苦了熊逸霖。

“别想太多,就当没这个朋友!”他像抚摩孩子般安慰着我的失落。

“石坤晋……他们怎么办?”想到熊涨阴毒的眼神,我不禁不寒而栗。

“我会有办法的。”他微微一笑,而黑眸增添了几分苦闷。

是吗?办法,是什么办法?我想问他,可是,我不能问,那样只会让他更苦闷。现在,我们拿什么与熊涨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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