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面方少云仍然是站起来只到门口迎一下,其实不管势力大小,依他的身份如此接待宋朝廷大臣的使者已属客气,作为友军使者也可说是恰如其分。只因之前赵时赏三人不明形势,才会在初次会见时觉得方少云自大无礼,而今才知哓方少云到门口迎接还是有礼貌客气的。
深深躬礼补偿之前无礼再三表示感谢后赵时赏坐定打量方少云,此时只感觉面前少年神定气闲,毫无半点骄矜之气,若非稚嫩面孔他觉得这神气不输逊文丞相。暗自深叹自己初次见面为何会如此浮躁,与眼前少年一比真不好意思说自己读书做官数十年。
这也是疑邻窃斧,失斧疑邻居偷窃怎么看怎么象是如此,后来找到自己不留意遗失角落的斧子,怎么看邻居也不象是会偷窃自己斧头的人。赵时赏初次见方少云觉得如此大事让一个小孩来谈真是儿戏,成见在先又有莫名其妙优越感那里会冷静客观看待。现在知道方少云才是华夏自治联盟创立人、主事者,因而第一次见面觉得方少云故作老成,再次见到才发现他真有久经风雨的大气。
心里所想只是瞬息间的事,作为官场老人赵时赏不可能呆呆自省,有什么感触也会在静下来时反思。坐定他即为初次见面时的无礼表示歉意,当然也用当时担心事情耽误着急而浮躁辩饰了一下,而事实上当时言辞不客气急躁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份歉意有没有方少云无所谓,反正这些武器卖出去多少换了些金银与物资,比堆在仓库腐朽或回炉好。另外支援文天祥属于间接增强自己的力量,这样的好事几句言辞高低算得上什么?敬不敬重、礼不礼貌那比得上大局重要,于是挥手笑道:''某处之也若是,尔也因大局耳,某岂是小气之人。''
客气几句便是关于武器装备价格、运输、付款细节,因叶允升乃主办也参与在场,三人交谈直接决定也省叶允升向方少云请示更为直接,加事不大分歧微小,赵时赏的要求方少云答应了。
事情至此该结束,可赵时赏迟疑再三还是耐不住开口为宋招致方少云当起说客。他之所以迟疑乃是担心这话一出谈崩影响到武器装备交易,因说服方少云于宋复兴事更大,才冒险一试。
赵时赏的话当然不可能以民族大义为重点,而是先吹嘘宋朝廷已经站稳脚跟,各地起义恢复不少,文丞相聚兵十几万一旦反攻势如破竹。而联盟乘势南北夹攻元军溃败退出江南会更早实现,到时休养生息十年,厉兵秣马兴兵北伐获胜方少云封王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君子喻之义,小人喻之利。在赵时赏看来方少云再天才所作所为利义二字该是偏向利益为先的,对症下药说之以利才能动心。
见赵时赏神情激昂、涛涛不绝地说着方少云并不着恼,因为这人那是什么说客,完全是天真的幻想者么。所谓说客不是好当的,要真正看到利害关系,言辞其实是第二位的,这就是说客并非万能的原因。苏秦张仪一连横说六国一合纵说秦国一开始都成功的。后面张仪保持成功是因为他的策略确实可行,而苏秦身负六国相印可他的策略只是理想中的,被张仪所破而败。
现在南宋日薄西山奄奄一息苟延残喘,最多因元军暂缓攻势而回光返照,这赵时赏竟认为复兴可期岂不是天真可笑。与这样的人生什么气,况且自己已经有实力独立抗击元军,这时候去捧南宋的臭脚那不是有病,这样的话反正当耳边风有什么可动怒的。
历史经验也是积累起来的,曹操挽救了东汉,至少帮助弄回了大半土地,最后弄到十分尴尬地步。他掌权皇帝嫌成傀儡想夺权,他放权只怕整个家族、不少部下友人死无葬身之地,骑虎难下此谓也。
这种局面如果他全力助南宋,挽救其之败亡命运后必然也会出现的。即便是如幕府时代日本天皇一样,宋皇帝也成虚位但也难保那些文人挑事,不断出现衣带诏完全不是受虐妄想症。到时再踢开这种羁绊自己反成为曹操二世,脸涂白粉成后世戏台上奸臣形象肯定逃不脱。
另外双方价值观也不相同,正如听了一段话发现没有新意后,方少云打断赵时赏时所说的:''历史上周实行分封制失败后归秦一统,此后一直是皇家与世家统治,到宋时明确皇家是与士绅同治天下的。其实这么长时间说一千道一万皇室是与士绅合作的,至于广大平民百姓只是被管理的对象,而我的理想正相反,要让广大平民百姓成为国家主人,双方理念不同怎么会投入宋朝廷效力。''
''你、你、你、、、你竟然要灭天下读书人?''赵时赏被方少云吓坏了。
''不,正相反,我要让天下人都读书。''
''这怎么可能?''
''做才有可能,我们联盟所有小孩都有书读,成人也在读夜校,你可以去参观参观。''相比赵时赏再次失态方少云仍然气定神闲。
赵时赏没有达到目的但也没有被方少云之言气得发狂,毕竟现在有元军大敌当前,这些年艰难曲折也让他知道大局为重,口舌之争那怕再原则性还是次要。因而他心里虽百般忿懑,还是怀着等这次反攻胜利后再找机会辩说的打算。他臆想至时方少云会后悔短视,而南宋也不必花大代价招安他,因为那时他必须在宋元间作出一个选择。
对赵时赏的想法方少云毫无兴趣,当然也没必要言辞尖刻去刺激,想到文天祥他们终究会失败心里多少有些惋惜。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必由之路,自己不可能也阻挡不住别人行走,所以这次会见他没有多说当前形势。分离前仅是让赵时赏给文天祥带个口信,内容除了表示敬意外,就是提出需要武器还可提供与形势不利时可将子女送来,由联盟来保护。
文天祥的使者来求助乃是一件小事与秘密事,除了相关人员没有几个干部获得通报,更没有一次会议专门讨论此问题。到是岳阳之战护卫队参谋部数次开会研究战术,后面还开了一次军政联席会议协调接手岳阳民政事务的具体安排。
因为打仗虽然是护卫队的任务,但护卫队打下的地方要联盟政府派干部接收管理。如此一来什么时间开战与计划占多大地方和具体地点,护卫队就需要向联盟民政管理人员通报,以便作好相关准备。另外这一战后民众是否需要救济,是否需要重建,护卫队若建设防御设施等需要多少材料、人工等也要让民政干部心里有数作出相应安排。
这些事过去方少云直接在管,也就是说一手托二处,一边管作战一边安排民政事务常弄得很辛苦。不过这也是没什么办法,摊子小干部少机构不全,他不这样干没有人干。现在机构比较完整,事情越来越多,他再事必躬亲手下人会有依赖及畏缩情绪,所以宁可不完美也要让下面慢慢成长。
因为这个原因方少云在参谋部作战计划研究时基本上是不大发言的,反而弄了一大票连营级干部培训时在参谋部挂职,每次开会让他们必须发言,以此来发现参谋人才或有大局观的将才。
岳阳之战定在三月,这个时间天气回暖相比冬季作战条件会好一些。而此时离洪水期还早,不会万事齐备洪水一发使作战环境恶化及增加许多不确定因素。
此处尚在长江中游,洪水期水流湍急外还风雨不定。护卫队水军虽说进入长江已有三年,其实也就是一足年挂个零,真正水战经验还太弱,能有稳定水文环境下作战拖延到洪水期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作战准备已经基本完成,参谋部大多数人认为此时正宜,方少云也认可这时间点。
等文天祥的使者刚离开,岳阳之战正式启动,对于此战方少云基本上是完全放手。为什么完全放手当然是今后作战方向会更多、次数会更频繁、路程会更远,参谋部只能规划战役计划,战斗只能依靠前线将领,所以放手培养将领比打胜仗重要。
当然放手不是什么都不管,再说路也不远,方少云在战事期间准备是呆在距岳阳最近的观察哨所观看战事过程。因为这段江面如一个T字,哨所正对直线而水陆战基本上就全在这里发生,他在此观看乃是最好地点,而且万一有大意外也可马上干涉。
护卫队紧锣密鼓准备攻打岳阳,而岳阳的元军首领翟招讨也不是毫无准备。他在襄阳元军大举南侵时由伯颜任命独领一军向荆州方向进攻,以分散宋军注意力。一路攻击非常顺利,占领荆州后渡过长江夺占了岳阳准备为伯颜攻打临安助力时宋皇室投降了。
失去前进必要的他准备回头清理附近地区残余宋统治州县,不料护卫队袭占襄阳打败塔出后被忽必烈命令暂取守势,候张禧作战结果。张禧败后被命令发展水军、积蓄力量以备使用。
荆州失去后张禧之军中调来几个军官,主要是由他们叙述之前一战经过与经验总结。另外有使者传达忽必烈的旨意是,当下虽已与护卫队达成汉水一线停战协定,但难保证其不攻打岳阳。现在元也在仿制火炮可惜暂时还靠不上,他的任务是发展常规水军,争取成为钉在护卫队命门的钉子,让其无法放手攻占长江南岸州县,如宋之前襄阳作用。
因领了这任务加之张禧总结与护卫队水军作战经过认为,与之作战船比不上,接舷战靠不住,床弩、抛石机威力有限船还笨拙。唯有火船被挡住白白浪费十分可惜,下次若是开阔水面以蚁多咬死象战术辅以夺船战才有希望的经验,他在加固岳阳城防及制造小型火船,及快浆船上下大力气。
护卫队去年没有动作让他缓过来不少,那是因之前他一直是进攻者,最喜欢对方城防不齐备,占了城市也不必考虑防守。而今任务反转,岳阳城墙完不完整、坚不坚固、高不高大成为第一要务,在准备完善城防前当然最担心护卫队打过来。
有了一年时间缓冲城墙修缮与加固已经完成,火船与快浆船也造了不少,还进行了一些训练。不过此时他正在紧张中,原因是此时乃是上半年水战最佳季节,虽不定会有护卫队水军来攻可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