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营离开后方少云授权方水根为石城前线总指挥,另外授权方水民为荆门前线总指挥。二人指挥的部队分别是水根领二旅加教导营一部分,水民将一旅二个普通营留守襄阳,领一个普通营加一个火炮营,及配合占领与驻守的三个守备营。
水民的目标是荆门军,这块地方虽大,从宜城过去要一百五十里左右但县级以上城市却只有这么一个。由于再往下游的沙洋在去年元军从襄阳分路而下时,于十月失陷并遭屠城,此地成这里的宋元交界处。虽然元大军已经远去,因对面即元占领区,这里驻守了三千左右的民兵加厢军,另外还有一些召集起来的乡兵。
这点儿兵力本不必护卫队如此部队前往的,但沿途建城堡与信号台需要人守备外,候机夺取下游元占领区也是一个因素。不过这个事要等与元水军一战之后才进行,或者看形势发展再定。
水民接到这个命令才没有嘀咕水根好运,虽然水根抱怨自己捞不到仗打,好处全让水民占了。只是水民却不愿认帐,说襄阳此战那是少云叔指挥的,自己可做不到如此神奇。打十一倍元军骑兵在没开战前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现在独自领军也可以掂掂自己的斤两。
只可惜此战少云叔的指令是以压促降力争和平解决,大打一场的可能性基本上是不会有。就算是真打起来宋的这些三流军队加非正式军队战斗力不会高,另一个是宋的大势已去,投降给同是汉族人的护卫队心理上抵触情绪会低不少。
事实也是如此,水民带领部队沿江向荆门而去,一路上留下一些保护修建城堡及信号台的一个个排,走了三天到达荆门城外后,见城上守卫者敌意不大,防御准备也不大充分。
水民带部队到达荆门城附近并没有逼城下寨,而是依山傍水立了一个营地。这荆门虽然大其实山多地少,这一点比方家谷所处的竹山的大山区还不如。竹山那儿山虽高,大块谷地可供数千人居住与耕种,而这里大块谷地较少见。属真正山连山、山接山、山里山、山外山,就是荆门城外仍然不能少了山,依山傍水立营地倒是不错。
因为这营地可能会比较长期使用,因而护卫队到达后挖沟、平地、清障、伐木、清理溪流引水入营等工作十分细致又讲究。如挖沟是防雨水多而可引走,又兼障碍加防火隔离带;平地是搭帐篷并进而搭简易房;清障一是为视线无碍,也是为防火隔离;引水入营乃是为了汲水省力。
到达这天水民即令通讯员将一封由展伯远书写的信送到城门口,交由守门士兵交给这里的守军最高长官。荆门既然称军本就是军队所管,由都统制叶允升为主官。去年十月沙洋失陷并遭屠城让这里的人惊慌过一阵,叶允升乃是有心杀贼却是无力回天。
当时宋军主力守卫在卡住通道的沙洋,荆门不是要道又远离江边不挡住元军沿汉水而下的路,才幸免被元军攻击。不过还没有二年时间皇帝投降,新皇帝远处福建,形势发展如此快是他万万想不到的。现在这里已经是孤岛,只等元什么时候想起来或其余地方平定后回过来收拾。
抵抗肯定是不可能成功的,宋在这里虽然还有一大块统治区,但却没一个有名望、有能力的人统合起来拧成一股绳。就算是如此也难于挽回宋的颓势,朝廷数十万大军灭的灭、降的降、散的散,这里分散的一些州县有多少力量抵挡。
这事实叶允升清楚,随着事态发展也越来越悲哀。他们这里本该随皇帝投降而归属元地,只是原来官员主动投过去的没有,但原来的抵抗之志冷了下来。最多也是有几个元军来了一死明志的人,或弃官而回的人,真正有抵抗之志及在不懈准备的一个也没有。
他也是很不甘心,但也知道形势已不可能逆转了,就算是南宋在极南方能偏安下来,他所处之地是逃不脱被元占领的命运。手下这点儿兵力真的派不上用场,到是纠结元军过来该怎么办?拚死抵抗只怕没几个人肯吧?而且也挽回不了什么了,或许唯一可选只剩下弃职回家。
对方家谷的了解乃是从对方占了六县之地开始的,乡下土豪乘乱而起是他最初的想法。可这六县之地十多万人能干什么呀?现在不是群雄并起的时代,六县之地别说抵抗元军,宋的禁军来一二万只怕烟消云散了。即使那土豪真心是为抵抗元军而起事,只怕也是多一点折腾,毕竟靠不上的。
襄阳被护卫队所占,闻听这个叶允升是既吃惊又惋惜。吃惊什么?吃惊当然是那土豪的能力与魄力。六县之地十多万人竟然训练出一支强军,倾力而出下竟然能偷袭夺占襄阳,那不是一般人做得到并且敢做的。虽今日襄阳与往年不可同日而语,但一座坚城让一共才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势力占领也是蛮让人钦佩的。
钦佩的同时叶允升也很惋惜,他惋惜什么?叶允升惋惜那土豪有能力、有魄力、就是没有眼力,元占领江淮后襄阳现在虽不大重要了,但这多少在打忽必烈的脸呀!你若力量大他腾不出手忍你一时,你这小身板来二万元军就揍趴下了。
轻举妄动啊!叶允升心想这土豪若是先将这里的宋统治区都整合起来,再有三五年时间发展或许还真能割据这一带。可惜这人有一点兵力自高自大起来,襄阳不是善地,虎口夺食那有羊口夺食容易啊!若他有些见识捞了襄阳的物资马上就走还有可能逃脱元军追杀,稍微迟疑只怕这一下要全折进去了。
虽这样想但他不可能去提醒的,双方名义上也是敌对的,虽听说其占六县之地时要与宋联合抗元,但朝廷没有回话,此地官府没力量去打他,也不愿多事去谈合作。现今双方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不尴不尬地相安无事处着。在没有官方合作、私人交情的情况下,他即使有心想提建议,只怕好心也当驴肝肺。
叶允升为方家谷可惜是纯站在旁观者角度的立场,最多是同为华人的惋叹。等不久传来护卫队以不足一万人杀得四万多元骑兵差点儿全灭的消息他几乎认为自己在梦里,或者传这消息的人将元军人数多加了个零。亏他不是后世人,不然必定会看下日历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
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万差点儿全歼四万首先双方强弱差距要绝对大,其次是骑兵杀步兵才有点可能性。因为即便是一万最强悍的步兵对四万骑兵,对方再弱打不过也会逃走不是,难道护卫队人人都是飞毛腿能追杀骑兵不成。
叶允升这想法当然正确,但他不知道方少云先用怪阵狠狠坑了塔出一把,接着凌晨袭击抓了一次窝中鸟,这才创造出步兵差点全歼十余倍骑兵的,不可能复制的奇迹。
随着后续消息传来叶允升不淡定了,虽说细节不清楚肯定有些奥秘,但不足一万步兵杀败四万多骑兵之事得到了多方证实。如缴获的马就达二万多,襄阳那边一块墓地密密麻麻都是小土堆,还立了编号。
这个消息获得确认叶允升才将护卫队与自己的命运联起来考虑。过去大半辈子是乘一条船,可乘着的那条船即将被更大的船挤沉了,摆在面前要么随乘惯有感情的船沉没,要么换乘那条横冲直撞的大船。二选一没什么其它路可走。
现在多了一条船名护卫队,这船虽小却有点活力,再加与现在乘的船有点渊源,让人不免有些亲近感。而且随着护卫队崛起,此地将不再平静,可能不久就会逼自己作出选择。到时虽看起来三选一其实仍然是二选一,不是选乘元这条大船,就是乘护卫队这条小船,或者等谁先来就上谁家的船。
考虑未定护卫队已经开到城外,听到报告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打是打不过的,乘势而降怕也没人反对。接到水民送来的劝降书叶允升心想降是肯定要降的,不如探探他们的底来省得心里缺信心。
降是肯定要降的,不过如此大事跟手下总得通个气。叶允升一招呼几个手下马上就到,其实不少人已经赶到门口想进来了,护卫队开到城外他们一闻讯就赶过来打听情况与商量了。
每有人到叶允升让他先看信,等众人到齐信都看过便问众人什么态度。见众人相互望望脸色不开口叶允升便知其意了,若真是欲战肯定会骂几句欺人太甚之类话,现在不吭声乃是第一个说该降怕人取笑罢了。
这就如父母问闺女欲将她嫁某人,反对必开口,心肯常不言,再问必言听父母之言。叶允升知道再问也会听到一切凭他决断的话,于是也不再多此一举,直接说了他的意思是:护卫队一是强、二是同根同源、三是已经逼到门口,欲战无力也是无谓内战白白多伤人命,因而决定投降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松口气,虽有人不看好护卫队,认为干脆投元省得将来再反复。可现在元是猛虎护卫队是凶狼,自己又非真是地头蛇,不管谁来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妙。再说看情形没有人愿意一战,凭护卫队对战元军的凶名自己也不敢呀,所以有点异议者也不开口反对。
见众人不反对叶允升将另一个打算说了出来,那主意是明天亲自去谈判,提出几项比武要求来掂掂护卫队的份量,看之前之事是否有猫腻,若真是强大我们也可以放心一点。
对这想法大多数人也是赞成,虽迫于形势不得不降,可知道护卫队实力也可以心定一点。这个主意不错但叶允升出面就冒险了,若护卫队徒有虚名想反悔人一扣留也没机会了,因而有几个愿代往。
对他们的好意叶允升回绝道:''护卫队强是我等幸运,汉人幸运;不强是我等不幸,也是汉人不幸。不管强大与否降了可避免内战,区别是护卫队强则是咱汉人的希望还在,不强我准备回家去度残生了。''
闻听此言众人才知道叶允升比自己想得深、想得远,知他不仅是畏战而降这才无言散去。次日叶允升真只带几个侍卫步行来到护卫队的营地前,被哨兵拦住问明身份与来意后报到水民这里水民还有点不相信呢。
不相信其实才是正常的思维,商业谈判才首席对首席,军事谈判大多数是派一个二三把手上门谈,或者约定一个中心地点,双方带一样多人马谈判,没怎么逼那有第一把手上门谈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