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这么恨我吗!”
姚瑶看着白微的眼神竟然觉得,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子,而是一个地狱里来的索命修罗一般,因此步步后退。
白微却步步紧逼,眼看着身后已无退路,姚瑶也发狠上前推开白微。
袁安推开门,便看见姚瑶一脸发狠的推搡着白微,白微脸上有歉意,口中呢喃道:“姐姐是嫌弃我不把袁公子让给你么……姐姐怎么能怪我做不到呢!姐姐怎么可以怪我舍不得公子——姐姐你杀了我吧,不然我是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在袁安看来,白微的表情决绝而痛苦,可映在他心里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袁安拉开姚瑶,把白微抱在怀里。白微一看是袁安,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想伸手去抚摸袁安的脸,可还没有触到就晕了过去。
话说姚瑶被袁安拉开,一下撞在刚进来的朱妈妈身上,朱妈妈扶正姚瑶,看着袁安怀里晕过去的白微,又看满地碎了一地的茶盏茶壶,茶水已经浸透了地上的毯子,朱妈妈便瞪着姚瑶,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姚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白微却幽幽转醒,声音轻飘飘的说不出来的虚弱:“妈妈,让姚姐姐回去休息吧,打碎的东西,我会赔偿的,不要找姚姐姐的麻烦了,都是我不好。咳咳……袁公子,你,你怎么来了?妾身不是给公子说过不要来了吗?公子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袁安闻言竟然流下滚烫的泪来——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白微见袁安哭了内心悲戚,也流下泪来。袁安小心翼翼的给白微擦干泪水,打横抱起白微,向内室走去。朱妈妈瞪着姚瑶让她回去,红莲便跟着离开。又让茯苓下去叫小丫头上来先把屋子收拾完,然后去叫大夫来。
朱妈妈在身后劝慰道:“二爷,也不必太过忧虑:姑娘一向身体健康,现在只怕是气火攻心所以才会体力不堪晕了过去,我已经吩咐丫头请大夫去了。我看见爷和我们姑娘这样要好,心里也着实高兴。只是我们姑娘到底身份不比寻常家的清白女子,如果爷太在意姑娘,恐怕对姑娘也不是好事……”
袁安立马便领会了朱妈妈的意思,也知如果自己太过,明日坊间流传起来,恐怕家里是怎么也瞒不住的。且不说满心算计的杨玉,就是一向宠溺自己的袁夫人也由不得自己如此任性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有辱门楣。事已至此,袁安不得不离开,吩咐朱妈妈道:“妈妈,必定好好照顾姑娘,我过几日再来看她。”随即吩咐小厮留下银子,拂袖而去。
袁安上次来时带的那些金银之物,仍留在楚云轩。朱妈妈得了袁安的银子,又有那些东西,照顾白微就好像照顾自己的亲娘一样,还特地把绿衣和绿绮从后院调回来照顾白微。
白微这一觉好睡,却做了一个血流成河的梦,哪怕闭着眼睛眼泪也止不住的流。绿衣、绿绮二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悄悄的抹眼泪。
幽幽到了深夜,夜凉如水。白微睁眼看时,却见绿衣枕着胳膊睡在床边,绿绮坐在凳上趴着桌子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毛巾。白微见了心酸,本不欲吵醒睡在床边的绿衣。
“姑娘,你醒了?”绿衣揉着惺忪睡眼,问道。白微低低的“嗯”了一声,扶着绿衣,说道:“绿衣,你去和绿绮在我这床上好好休息吧,我下床喝点水,我要思考一下以后的事。”
“这……”绿衣迟疑道。二人说话声吵醒了绿绮,绿绮更是醒的不清不楚,白微见了,便赶紧让绿衣扶她在自己床上睡下,好说歹说终于让那两个丫头都去睡。
窗外月光照的窗户纸发白,已经隐隐透出几分光亮来。白微想起白日里袁安那滚烫的泪来,心里复杂万千。倏尔窗外传来冷清的女子声音:“我看,袁公子是真的喜欢上姑娘了。”
白微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该是赵月说话,赵月说完这一句,又再无声音。白微早已经计划好了之后的事,听完赵月的话又是思绪万千,半夜不曾睡着。
第二日,白微便让茯苓去叫朱妈妈。朱妈妈上来后,白微便说道:“妈妈,我想去京外的清凉寺,清修五天,为我、为袁公子祈福。”
朱妈妈一听顿时炸了,去清凉寺?那以后来楚云轩的客人见不到白微可怎么办?白微说道:“妈妈,我以往一直是白纱覆面,我走后,大可以让姚姐姐冒我之名以缘会客。姚姐姐见不见客也随她去罢,姚姐姐与我相处多时,我的神韵姐姐也都清楚。茯苓也留下,绿衣和绿绮那两个丫头也留下来,我只身前去即可。”
朱妈妈又担心的说道:“你个姑娘家,只身一人去京外,怕是不安全,还是派个小厮跟着吧。”白微谢绝了朱妈妈的好意,有了赵月,她还不需要那些废物来保护自己。朱妈妈看她去意已决,便不再多话,让白微打点好了去直接向她辞行就是。随后朱妈妈去了姚瑶的房间里。
绿衣和绿绮打点好了东西,又带足了银子,才将包袱给了白微。白微也换了一身嫩鹅黄绿的衣服,把头发挽起来扎了一个双环髻,插着毫不起眼的木簪,发间隐着一支绿玉镶珍珠的簪子,看起来竟然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般。
白微辞行之时,绿衣已经租好了马车,白微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清凉寺不大,也不小。环境清幽,是个尼姑庵,世家的夫人小姐若是清修最喜欢这里,白微去那里,也好调整心情。
清凉寺主持静慈师太四十岁上下,容貌也是妍丽,待人极温柔可亲,说话声音如玉珠落盘。寺中有被收留的小尼姑,也有自愿遁入空门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从不落发,如若长大了想去经历一番凡尘****,经历了凡尘****被伤了心再回来的女孩子师太也不会阻拦,因此寺中大小的女孩子都有。
因寺中环境清幽,又有各年龄段的女孩子陪着玩耍,斋食味道不错,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乐的好施也从不会吝啬香火钱,所以清凉寺的女孩子们过得竟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