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白微披着一个披风下床后拿起信仔细端详,眼中星火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样引人注目。
烧了信,白微安然入眠。翌日一早,袁安就已经到了楚云轩,茯苓进屋禀报,面带喜色:“姑娘,姑娘,袁二爷来了,就在下面呢。还带了好多箱子来,说是给姑娘的彩礼,要娶姑娘过门呢!”茯苓一早就在屋子里聒噪,白微一听便心烦,然而听到茯苓的话却是脸色一喜,随后又做悲戚状滴滴答答的哭起来,说道:“你,你去给朱妈妈说,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让公子上来,还有,让他把东西都带回去吧,别把好东西都浪费在我身上了。”
茯苓一听急了,这青楼楚馆的姑娘,最好的结局就是跟着客人去,再不济也是个姨娘,总比卖身一辈子孤独终老的强,更何况这袁安又把自己姑娘当做正经人家的姑娘下了聘礼,怎么好拂他的面子退回?
“姑娘你也太糊涂,那袁安袁二爷可是兵部尚书的嫡子啊,再怎么当个娘姨也比在这儿孤独一生来的强?姑娘怎么听了这话反倒把袁二爷拒之门外了?姑娘糊涂,我不能跟着姑娘一起糊涂!”
白微看茯苓竟敢逆自己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搁到以前谁敢忤逆她的话?别说兵部尚书的儿子了,就是天家她也可以进去!白微自行压抑着气,道:“你去罢,你不知道事妈妈还不知道了?妈妈听了我的话自有分寸,我让你下去接的时候你再下去请他上来,哪里来的那么多闲话!”
茯苓一看白微真有些生气了,才唯唯诺诺的下去了。白微无奈,不知道自己为何面对茯苓变得这么肯动怒,难道这丫头和自己八字相克不成!
下头围观的人不少,茯苓把白微的话悄悄地和朱妈妈说了,朱妈妈立刻知道她的意思,便吩咐茯苓上去,自己应付。
“我的傻姑娘啊——哎呦袁二爷,我们家那傻姑娘,只一心为二爷考虑,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随即把白微的话又美化几分伏在袁安身边说了,又道:“二爷您瞧,这可不是傻姑娘么?我知道跟了二爷去,我们姑娘定是姨娘的身份,谁家姑娘能有这么好命嫁给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当姨娘呢?怕是万里也难有一个!偏我们姑娘心善不愿意累坏了二爷的名声就不愿意走。我——就是我看了也心酸啊,心疼我们姑娘!”
袁安亦是心动神痴:当日闺中一见,白微绝美的容貌便印在他的脑海里,比之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这姑娘待人接物的态度,那样的不卑不屈、思虑周到,袁安不得不动心。妃雪阁楚羽虽也是倾国之姿,可其说话行动无一不带着一股傲气,小小的青楼女子语气之中竟然带着盛气凌人之意,想想便让人不舒服。
这样的女子他不怜爱,难道还去怜爱自荐枕席的女子么?他也不舍得她做那受制于人的姨娘,要做,便是正妻又如何!
袁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心,纵是听到朱妈妈这么说,袁安出奇的好脾气说道:“妈妈,你别拦在这儿,让我上去见一面白微,我保证她会答应我的!”朱妈妈到没想到袁安坚持至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姚瑶走出来笑道:“妈妈,公子好。”袁安见是姚瑶,淡淡回道:“原来是姚姑娘,许久不见,姑娘越发漂亮了,想来姑娘客人只怕不少,怎么有时间到我面前来?”
袁安无心应付姚瑶,碍着白微和她是一块的便说几句,可这话实实气到了姚瑶,只听她冷笑道:“妹妹现在那还有时间应付公子呢?妹妹名扬景都之中,谁不想和妹妹共度良宵呢,那人都排到妃雪阁门口了——”
“姚瑶!”朱妈妈是真的生气了,又看见袁安面色不虞又惊又怒,喝道:“姑娘也太失礼了,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么?”又拉着袁安的胳膊,赔笑说:“我们家白姑娘以缘会人,这是景都之中俱知道的,虽说那慕名而来的人多,可也没有一个人像二爷这么好福气能见得我们姑娘一面的呢。想来必定是二爷与众不同,才使得我们姑娘青眼相看。上次二爷走后,姑娘是茶饭不思,消瘦了好些,我看着都心疼……”
袁安闻言,这才面色缓和,却看也不看姚瑶一眼,姚瑶气闷之际不免又生起来白微的气,不由分说“噔噔噔”的便上楼去了。朱妈妈见她上去,以为她回自己房间,也就不理论,只吩咐姚瑶的使唤丫头红莲好好跟着别闹出事来。
“白微!”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白微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竟然是一脸怒气的姚瑶。白微不知姚瑶为何,便好言道:“姐姐怎么这么大火气,可是谁惹了姐姐?”
姚瑶却不由分说一巴掌落在白微白皙的脸上,顿时生出一个巴掌印来。茯苓和红莲彻底愣了毫无动作,白微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一股怒气从心里升起来,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自己动手!想着也是一巴掌反手落在姚瑶脸上,力道却掌握的很好,既然你不仁那我无义也无妨!
“姐姐,我自问我对姐姐并没有什么亏待的地方,姐姐何苦要这样对我?”白微一边呜呜噎噎的说着一边流眼泪,那样子真是梨花带雨。姚瑶脸上也挨了一巴掌此时火辣辣的,听了白微的话又气又羞又愧,梗着脖子喝道:“哭哭啼啼做什么,你不是也打回来了么!我……”
姚瑶在这儿,茯苓和红莲定然谁也不敢下去报信,谁还会知道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呢!
白微想毕向姚瑶贴上去,用帕子胡乱擦着姚瑶的脸。姚瑶更觉脸上疼痛,又看见白微的脸,气上心头便要推开白微,谁知白微竟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扯不下来。姚瑶心烦又推开白微,白微顺势扑倒在桌子上,全部把朱妈妈给精心准备的茶盏碎了一地,凳子也七仰八翻响起来。
这么大动静,楼下的朱妈妈和袁安听见,袁安不假思索立刻冲了上去,朱妈妈也不阻拦提着裙子就上来,身后看热闹者无数。
白微伏在地上哭道:“姐姐你好狠的心,你嫉妒我的容貌,你给我说,我,我定然离开不碍姐姐的眼!姐姐想得到袁公子的青睐,你可以给我说,我去给……难道就是因为我做不到把公子让给你,姐姐就这么对我?姐姐就这么恨我吗!”说罢白微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推开茯苓自己一个人朝姚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