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清凉寺的女孩子们过得竟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好。
赵月不知隐到哪里去了,却只有白微一人上那台阶。周围也有几家姑娘,侧眼瞧了一眼就自己走路跟着丫鬟走了。
静慈师太正在门口站着,似乎是专门在等她来似的。白微进去时,正看见师太吩咐小尼姑把进来的几家夫人姑娘安排进去厢房。
“师太。”白微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静慈师太看见,迎了上来。白微瞧她一身素白的衣服,面白肤净不见脂粉,脸上也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并没有落发。左手拿着杖,右手拿着念珠,超然于世俗之外。
师太右手行了礼,淡淡的说道:“小姐,来了。”白微听这话,道:“师太,在下白微,特地来为我和——心上人祈福,请师太安排住处。叨扰之处,师太海涵。”师太亲自带白微过去,走至白玉居时停了下来。进去后,这屋子虽然久不住人,可处处不见灰尘脏污,一看便是平常打扫过的。
“这么好的屋子,我怎么住得起?我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白微脸上有几分尴尬。师太道:“小姐,住着吧。赵姑娘已经给我说过了。这儿离那儿的近,总是方便些。”白微一听,也就不推辞了。
“我吩咐蜜儿给你送些斋菜来你用些,以后有事,便吩咐蜜儿罢。”
说话间师太出去,那叫蜜儿的小尼姑转身进来。白微打量着她,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清纯可爱。身量不高,穿着一身暗青色的尼姑袍子,戴着帽子鼓鼓囊囊,一看也如师太一样未落发。
“小姐,我叫蜜儿,小姐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了。”蜜儿伶伶俐俐地说道。白微看这女孩子年龄只比自己小一两岁,长的清爽,便心生喜欢,问道:“你姓什么?家哪里的?怎么就跟着师太投了这里?”
蜜儿笑道:“我是师太捡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家是哪里的。”蜜儿说这话虽然脸上依旧笑着显得很轻松,可是眸子却暗了下来。看白微脸上略有歉意,蜜儿忙摆手道:“小姐你不要介意,我在清凉寺也很高兴,有那么多姐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这么好看的人呢,小姐叫什么呢?”
白微阴郁的心情因为这个活泼可爱的蜜儿好了许多,便笑道:“我呀,我姓白,单名一个微字,今年十六岁了。”
蜜儿咋咋呼呼笑说道:“我今年十四岁了,小姐是姐姐呢。”白微看她虽然咋咋呼呼却不似茯苓那样令人生厌,反而如名字一样令人觉得甜甜的。白微就看着她自顾自己说话,偶尔点头答应。
说着半日,外头又来一个小尼姑,说道:“蜜儿姐,小姐好。小姐,师太派我来告诉小姐,安平王府的王妃和郡主来了,师太安排她们住在小姐对面的厢房里。”白微听罢,道:“你去吧,告诉师太我知道了。”说着对蜜儿说道:“蜜儿,谢谢你。”蜜儿才正不解为何言谢,又听她说道:“蜜儿你去罢,我这儿没什么事,白和我无趣。”
蜜儿听了这话,一脸的不同意:“小姐说的是什么话?我和小姐在一起,就觉得开心呢。不过怕小姐嫌我烦了吵,我就出去啦。”
安平王妃云氏,和已故丞相元城贞之妻云氏是同宗的姐妹。安平王妃为人温柔可亲,待人一如她姐姐一样。如今安平王亦如先死的元城贞一样只她一个妻子,安平王妃所出有两个儿子,最小的一个乃是明珠似的女孩子,闺名百里霜,年芳十六岁,也生的活泼温柔,现在身份乃是郡主,封号“安平”。
白微回想起脑海中关于安平王一家的事情,心中有数。如今已经过了寺中师太讲经的时候,只好等明天才有机会见面。
清凉寺门面不大,往后便是一个大堂,放着佛像,再往后便是厢房,再后面就是一大片的竹林,竹林后面跟着清凉寺往届师太的墓冢,名“塔林”。
白微看着这一草一木皆是之前的模样,却已经物是人非,心中不免又伤感起来。又想起来袁安对自己竟然真的一往情深,又想起那如墨的衣服来,心中五味杂陈。饶是如此,心中主意却从来不动摇。
第二日一早,蜜儿这个丫头就进白玉居吵白微来:“小姐起来了,师太要讲经了,大家慢慢的都去了。”
白微闻言,便自己洗漱了和蜜儿往前头大堂里来。前面稀稀零零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很少有人来听这枯燥乏味的讲经。因此白微一来,便有许多夫人看过来,继而为之容貌惊诧。唯有安平王妃云氏多多留意,只觉有几分熟悉,竟然想与她亲近似的。白微拜了佛,坐在极角落的地方。安平王妃看了摇摇头,也无下文。
静慈师太虽带发修行,可对于佛法经文了解至深,只是经文讲起来却难免枯燥。白微虽然专心的看着静慈师太,思绪却早已经飞了外头。
安平王妃悄悄留心白微,看她目光涣散,就知道她也无心听了,安平王妃便悄悄的起来出去,吩咐自己的丫头把白微也叫了出来。
“小姐,我们家夫人有请。”白微闻得丫头这么说,便起身跟上。
“见过夫人。”白微行了一礼,说道。安平王妃道:“好。你叫什么?”
“我叫白微。”
安平王妃迟疑片刻,开口问道:“你可曾认识已故的元城贞元丞相之女元白?你和她细细看去倒有几分相似。”白微闻言,平静地道:“是那个和十四殿下青梅竹马的元白元小姐么?她扬名京中,谁不认识她呢?只是我身份低微,从没一见。”
安平王妃闻言目光突然冷厉起来,道:“那孩子福薄!你这个样子,我越看越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所以借那个可怜的姑娘来接近我,伺机接近王府!”
白微辩解道:“夫人误会我了,我与夫人第一次见面。我……夫人在京中没有耳闻过我吗?也是,夫人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的夫人,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呢?”
安平王妃一愣,顿时想起来京中传闻楚云轩头牌姑娘白微可与妃雪阁楚姬相提并论。只是安平王妃没想到这个楚云轩的花魁姑娘竟然这么年轻,与自己女儿年纪相当,却因为生计不得不流落烟花之地。因此看着白微少了许多敌意,多了一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