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身为妾,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杨玉不知,虽然她得用,那也不过是袁夫人无人可用罢了,若真正的二奶奶有了,或者是李氏管事儿了,便没有她半分可以闹腾的地方。
且说白微,朱妈妈看见茯苓亲自下来给袁安引路,只当白微要留袁安过夜了。谁知不过几盏茶的时候袁安又出来了,朱妈妈顾不得其他姑娘提着裙子上楼到了白微的房间,问道:“姑娘,袁公子怎么走了?”白微斜睨了一眼朱妈妈,看她眼中有责怪之意,不以为然道:“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走我能拦得住?妈妈这么沉不住气,怪不得之前轩里无人问津。”
“你!”朱妈妈有些无言以对,这白微还是头一次说话这么凌厉:“姑娘也该多体谅体谅妈妈的难处……”话还未完,门外有声音道:“白妹妹、妈妈好。”不是姚瑶又是谁:“妈妈可是来责怪妹妹没有留客?妹妹年纪小,又是新人,不知道留客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这赶客人出门就说不通了,您说呢妈妈?”
朱妈妈狐疑看着白微,白微淡淡一勾唇角,站起来却是对姚瑶说道:“姚姐姐,欲擒故纵不知道姐姐耳闻过没有?也是啊,姐姐能说出这话来,想来是没有多大念过书的,妹妹也是被姐姐的话给气糊涂了。姐姐你说妹妹说的对不对呢?”
姚瑶和白微,朱妈妈理智上肯定偏向前者,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是姚瑶与之共患难,还有情分在,便拉着白微的手说道:“姑娘别存气,瑶儿也是心急生意所以才这样说。咱们这行,哪一家不是靠姑娘们之间和和睦睦的才能经营下去呢?姚姑娘虽是老人儿,却经过轩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儿,如今虽然好了,可仍然是心有余悸的,妈妈和其他姑娘哪个又是例外呢?姑娘切不可因此伤了姐妹间的和气。俗话又说和气生财,姑娘入这行不就是因为缺银子么,只好担待些罢。”
白微听完朱妈妈一席话,虽说面上让自己别存气计较,可这实打实说起来,也未尝不是在包庇姚瑶,脸色便多有不虞,姚瑶道:“瞧姐姐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惹得妹妹生气,妹妹别往心里去,姐姐在这儿给你道不是了。”
白微脸上淡淡的,把自己的手从朱妈妈手里抽出来,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如今袁公子虽被我赶了出去,但肯定以后来的次数不会少,姐姐和妈妈好好把握就是了。我累了,要歇会儿。”
这明显的送客,让朱妈妈和姚瑶哪里还能再待下去,于是乎二人纷纷告辞出来。朱妈妈拉着姚瑶的手,道:“姑娘何必总是吃她的醋?人家儿投靠了来可不是为了银子,不然也不会白拿那么多银子救了咱们不是?妈妈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你面子上好看罢了。人家长得好,出手阔绰,哪里像是迫不得已卖身来的?姑娘也太没眼力见儿了些。”姚瑶闻言把自己手抽出来,道:“妈妈说这话也不通的很:既然大家都做了这行儿了,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她容貌出我之上当了花魁姑娘我自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也不至于贵客们各个都是冲着她白微来的呀,这把我放在什么地方?妈妈不说白微占着客人倒说我小肚鸡肠,未免这心也太偏了!”
朱妈妈一听这话,纵是心里再怎么热情也熄灭了大半,自己口口声声劝她是为了她姚瑶好,就是她姚瑶惹到了白微被人家如何她也犯不着多嘴,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已经过气的姑娘得罪当今的花魁,谁还不是念在旧情上?如今虽然要紧的客人被白微携去,到底是自家人掳走的,俗话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还是有次一等的客人慕她姚瑶的名来,足够了。
“姑娘的眼界儿也忒高了些吧,姑娘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价,这搁以前那一定是一等一的。可是如今呢,人家白微白姑娘到咱们轩里,待人接物不知道比姑娘好了多少,尤其那度量,也不是姑娘你能比的。姑娘也该看清楚自己再给人下菜碟,这才是知理的姑娘该做的事。姑娘自己好好想想罢!”
姚瑶看着朱妈妈摇摇摆摆离去的背影,气的脸都红了,妈妈之前待她可不是这样的,定是白微那蹄子在妈妈跟前嚼舌头根子说了自己的坏话,妈妈才这样不待见自己的!姚瑶眼神怨毒的看了一眼白微所在的方向,甩袖而去。
白微不把姚瑶放在眼里,根本不会为了刚才的小事而介怀,如今她要做的事是进入袁府——以袁家二奶奶的身份!自己身份地位,只是个风尘女子而已,这身份当然不配袁安了。
但若是成了京中贵妇人的干女儿呢?只是京中官员贵妇虽多可愿帮助自己者却不多,人选还需好好思量考虑。
自己家里曾经过富贵,也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倒不如让外祖家帮帮忙,毕竟外祖家如今仍在,只是关系必须扯远些,若事发也找不到外祖家就好。打定主意,白微便自己拿出笔墨纸砚,摊平洒金信纸,白微疾笔而书,写罢将信纸装入信封,从梳妆屉的锦袋里拿出一丸蜡丸融了浇在信上,又拿出贴身放着的锦袋里面的冻石印章快速盖上去,那融化成一团的蜡丸上便显出一个“白”字。
那“白”字因最后一笔那一横微微向下折而显得与众不同。
“赵月!”白微在屋内压抑着声音喊道,随后将信封放在窗外窗台上:“去送给老将军,必须将军亲启!”
那封信消失之际,传来铿锵的一个女声:“是!”
为了不让人起疑,白微打开窗户看了许久,才关上窗户。
直到入夜,赵月才回来,身上也多了一封信。赵月并没有现身多久,只是将信放在桌上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微浅眠,夜微凉,白微披着一个披风下床后拿起回信仔细端详,眼中星火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样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