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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凡间众生相

为了让龙阴了解凡间,夙天和妘依没有带龙阴直接到灵山。他们环绕四方大地而行,中途停下来很多次,给龙阴介绍凡间万物。

三人飞到云霄之上,眺望山川河流。

龙阴看到,在她眼里苍劲巍峨的钟山也好,璀璨华美的丹穴山也罢,跟这天地比起来,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天地间广阔的不只有江河湖海,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置身其中只见漫天黄沙却看不到尽头的沙漠、连成片的部落和村庄。有的山长满奇花异草,有的山却寸草不生。有一种山通身赤红,夙天说那是凡人很喜欢的丹砂矿,他们用矿石等能制造很多省力的工具。比如,虽然他们没有灵力,但是凭借工具依然可以在海上行驶。

在南端,龙阴看到了白帝少昊掌管的长留山。听说他孤身一人生活在那里,以鸟兽为伴,那里的鸟兽都长着带有花纹的尾巴。龙阴看到凡人有时候会去长留山脚下,捡些颜色好看的玉石回去当护身符。

“凤王,为何凡人要捡那些石头?玉石确实沾染了白帝少昊的一点点灵力,但是不可能有护身、抵御邪魔的作用啊。”龙阴不解地问。

“在凡人的眼里,有没有灵力不重要。他们心里在意的是那份希望和祝愿。”夙天说。

龙阴还是不能理解,但是也不好再问。

在鹿吴山,她看到了蛊雕真正的家园。整个鹿吴山长满了黑压压的蓇蓉草,没有半个人,只有成群结队的巨型蛊雕飞来飞去,看上去凶煞非常。

“阴儿,这是熄风的故乡。”妘依说。

龙阴问:“他们每天就是这样飞来飞去?”

妘依有点为难,还是开口答道,“他们会下山去捕猎。蛊雕天性凶残,以人为食。”

龙阴觉得一阵冰凉爬上脊背,那些蛊雕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她又想起熄风虽然身形如蛊雕般硕大,但是眼神温润,化为人形后更是儒雅,怎么也想不到他出身鹿吴山。

“可是熄风跟他们不一样。”龙阴坚定地说,“熄风心善。”

夙天满意地笑道,“小角龙不愧是龙族后代,天生会读心。没错,熄风不一样。”

“他是怎么离开鹿吴山,又是怎么留在了凤王凤后身边?”龙阴说,想这其中必有因由。

妘依尴尬地转过头去,而夙天一听,乐不可支,似乎迫不及待了,回答道:“那熄风恋慕妘依,甘心背弃鹿吴山。让本座以凤凰之火将他炼化,去除煞气后,留在了丹穴山,只为能伴妘依左右。你可别小瞧那炼化,凤凰之火以本座灵力为源泉,是不会熄灭的。熄风在凤凰之火中足足修炼了七七四十九日,每一秒都是烈焰焚身的剧痛。”

龙阴听后,颇为惊叹,看了看妘依,“可是,凤后是凤王你的妻子。我虽不懂情情爱爱,但是一生只有一个挚爱,我还是听说过的。凤王你不介怀?熄风又是何苦呢?”

“本座当然不介怀,有人爱护我的凤后,我感恩,但是,凤后还是我的。”夙天说。

妘依打断夙天,“好了好了,凤王莫要再开玩笑,我们接着赶路吧。”然后转身离去。

龙阴和夙天相视一笑,跟上妘依。

离开鹿吴山,龙阴又见到好多钟山和丹穴山没有的鸟兽。比如,在杻阳山,她看到了身形如马、通身老虎花纹名叫鹿蜀的兽类,被凡人追赶着膜拜,妘依说凡人认为鹿蜀象征着子孙昌盛;在青丘山看到了美丽的九尾狐,他们灵气十足,快活地在丛林和山野奔跑;在中曲山看到了同样身形如马、白身黑尾、身形巨大的駮,虎豹见它都要退让三分;还有各种半人半兽的山神、水神,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最奇妙的还是凡人,他们三三两两的生活在一起,有的住在大房子里,有的住在小房子里。有些人家张灯结彩,办喜宴、庆满月、庆开张等等,有些人家为了纪念一个死去的凡人而凄惨暗淡。

“阴儿,你试着用灵力去感受一下凡人和鸟兽的内心。”妘依说。

龙阴试着探寻他们的情感,有快乐,有悲伤,有希望,有绝望,还有贪婪、自私、执着、愤怒、热爱、宽容、奉献等等。

“每个生命都好复杂。用灵力就可以感受凡间了是吗?”龙阴最后收回法力。

“不完全是。你感受到的,是别人的感情,不是你的。”妘依善解人意地继续说,“阴儿,你要心里也有了这些感情,才能对凡间感同身受。”

“嗯。可是我只有七天时间,怎么一一去感受呢?而且我看到的只是现在,并不能了解他们的全部。”龙阴又心里一沉。

“本座可以帮你。”夙天说,用灵力捉住一只淡黄色蝴蝶。“你看那只蝴蝶,我用灵力让你看看它的一生。”

夙天刚要施法,妘依拦住他,说:“凤王且慢。阴儿已是角龙,应该有了感知过去和未来的能力,还是让她自己去感受吧。看尽一个人的生命怕是力所不及,但是感知这只蝴蝶,她可以一试。”

龙阴把蝴蝶捧在手心,拿心力与它沟通。她感受到,蝴蝶初为蛹时的懵懂,只知把蛹织大。它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看到自己已有翅膀,然后拼命想冲破蛹,试了无数次终于破茧而出。她看到它曾在一株芍药下躲避风雨,慢慢她的翅膀越来越大,褶皱的小翅膀在天地间伸展开来,有了美丽的色彩。她感受到它飞起时的快乐,它整个身体交给了风,享受着飞翔的每一刻。而此刻,它安静地停在龙阴的手心,对她完全信任。这让龙阴很感动。她继续看到它不久后将产卵,产卵之后渐渐力竭而死,最后落入泥土中。

这就是一只小蝴蝶的一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经历,肩上没有种族兴亡的责任,虽能飞行但从未翱翔于天际。但是,它一生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努力,天地也包容着小小的它。

龙阴心里泛起涟漪,“凤后,就是这么简单吗?”

“就是这么简单。”妘依说。

“它还没见过九霄云之上的万丈阳光……”龙阴感觉有些心酸,难道这就是悲悯。可是心里依然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应龙之泪现身。

“每个生灵都有它的命数,也有它渴望和要守护的东西。不能这么比较。阴儿不要急于求成,你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看到。”妘依安慰她说。

来到凡间之后,龙阴确实越来越焦虑。一方面想尽快找到应龙之泪,完成龙族使命;另一方面想快点完成任务后,提早回钟山。她知道七日之期一到,也是爷爷龙宣寿尽之时。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回去。

“凤王,爷爷当年是怎么找到应龙之泪的?”龙阴急切地看着夙天,不知怎的,她莫名地信任和依赖夙天。

“龙宣他,”夙天眼中闪着一丝泪光,“他当年只从九霄云上望了凡间一眼,便找到了应龙之泪。”

“九霄云上!”龙阴已经快要收不住情绪,“我也去了九霄云上,为什么找不到呢!”

龙阴转着圈,茫然地看着大地,焦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不可能啊,不可能,我一定找得到。”

一瞬间,执念侵占了龙阴的心,她周身升起紫色的光芒,灵力的波动引得周围刮起狂风。

夙天意识到情况不妙,刚要说话,就见龙阴已化成龙身,全速朝着九霄云外飞去,只听见龙阴空灵的声音响彻天地:

“我要去九霄云上,再看一眼这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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