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中,一如既往的安宁……
“姐姐,刚才……你的寻魂笛怎会那般失效了呢?”一片青草地上,小莺扶着脸色稍有些好转的风灵儿,靠在一处青石旁,玉手托着香腮,轻皱眉头,问道。
在女孩身边,坐着的自然是那位青衫女子,她此刻坐在草地上,神色稍凝,单腿弯曲着,双手环膝。听闻小莺的问话,她怔了怔,回过神来,随意地撂过散落在脸颊的发梢,稍显慵懒的道:”之前的笛音应该是被一道结界反震回音了,那一刻我也感觉到了几许灵阵的波动。”
“不对呀,我们进场可没发现什么结界在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小莺听得一头雾水,将女孩靠在了她肩头,下意识地撩起了她的小辫子。
“这也就是我不敢轻易出手的原因了啊。”青衫女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红衣小莺,随后放开了环着的纤手,支起了玲珑身段,花露不沾,慢慢的直起身子。
她缓缓地踱着步子,看向那片走过的森林一眼,又道:”你可知道,笛音回荡场中我记得已然历经三息半之久。况且,这寻魂音比之一般声响更是快上不少。”
“嗯?”小莺坐在草地上,停下把玩的玉手,揪起眉头轻咦道,看其脸上,明摆着一副“那又怎样”的疑惑之色。
青衫女子趁着女孩瘪嘴思虑间,轻轻走到其身边,巧手一点,却是将食指不偏不倚点在了女孩额头上,啐道:”你啊,就不知道多想多做吗,这点道理都想不通,整天呀,就知道在外面瞎胡闹。”
女孩一个踉跄,“哎呀!”“姐姐!别老是点我额头了,我晓得了啦,本来脑子就不够用,这下又糊成一锅粥咯。”女孩单手揉了揉清亮的额头,腮帮如桃花般红润起来,一脸无辜地道。
“……”
“咳咳……”嬉闹间,躺着的风灵儿忽地一阵清咳,随后长长的眉睫轻轻抖动几下,微微睁开了双眼,入眼处是一片灰暗的草地,几缕月光点点散在草地上,灵动的眼眸稍缓过神,因为她看见面前已是凑过一张精致的脸颊。
“姐姐,她醒了耶~”小莺将少女头枕在自己手臂上,贴近脸颊亲切说道:“小妹妹,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没?”青衫女子闻言微微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女孩与你一般大小,怎么就成你“小妹妹”了…“
风灵儿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木纳。某刻,她灵秀的眼眸一亮,眉头一挑,似是回忆起什么,她突然左右张望着,发现除了二名女子,却并没有见到那名少年,她的神色稍有些恍惚起来。
“他?他呢?”女孩灵秀的眼中开始慌张了起来。
“谁?哦……你说的是不是和你一起被绑的少年啊,他啊……他……“小莺爽朗的话音首次出现了犹疑,她有些尴尬的理了理小马辫,欲言又止。
“他还是被困在那里,我们没能救他出来……“青衫女子稍显遗憾,却是淡淡的道。
闻言,坐在草地上的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忽被鲜血胀红。本来坐着的身形欲要强行站起来,“喂!”小莺虚惊一声,赶忙扶住摇摇欲倒的少女。
“不行,我要去救他,不救他…他会…“死”的。”语气很轻,却带着夜风般悲凉之意。
少女不管不顾的想要站起身来,可身上的状态却是让她一次次乏力,屡次要跌倒之时都是被小莺强行支住身形。
“喂!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好心救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终于,小莺也是忍受不住风铃儿的倔强,出声喝道。
“呜呜~”女孩唰的一声坐倒在地上,几行清泪倏然落下,落在了她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颊上,落在了她心爱的黄色褶裙上,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抽泣,夹杂着幽怨,“他不坏啊,为什么那群禽兽不放过他,为什么啊……“豆大的泪珠哗啦啦连成一串,该是落尽一地的悲伤了吧……
“哭吧,哭出声就好了。”在小莺想来,那名少年应该是少女的哥哥或是弟弟了吧,毕竟血浓于水。她虽从小失去父母关怀,可她也明白,这位“姐姐”,是她心中最为重要之人,若有一天也是这样面临生死抉择,她也会像少女这般,失去心智思想的吧。一念及此,小莺痴痴地望着声旁青衫女子,不料却是被瞪了一眼,“呃……”酝酿的情绪顿时消散一空,傻笑一声,她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你先回木屋把她安顿好吧。”
“好的呢!咦……我先回?”小莺找到关键所在,质疑道。青衫女子盯着小莺眸子,以姐姐的口吻道:“嗯,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看情况,毕竟那群人目的不明,动机不纯。”小莺闻言只好是点了点头,身旁的风灵儿已是停止了抽泣声,兀自睡了过去。
“姐姐你自己小心,我去去就回哦。”
“嗯。”望着小莺远去,青衫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朝其远去的方向摆了摆手。
半响,这里便只剩下青衫女子一人,她朝着天际望去,只见此时一道光幕屏障跨然而立,外面人视线被阻,已是不能看清场中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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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之上,自二名女子离开后,场中又是恢复了一阵子平静,刚才的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散去。
“继……续。“大祭司不带任何情绪说道。简短的语音很难捕捉到话语中任何情绪。
“嗯?好……”经历这一番番事故,场中站着的杨祭司神色开始有些倦意,听闻大祭司的话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答道。
大祭司似是察觉到身后之人声音稍有些萎靡,他几个大步走了过去,轻怕了拍他的肩膀,凌厉的眼神透露着不可违逆的威严,杨祭司轻轻耸了耸肩,表示回应。习惯性的抠了抠鼻头,杨祭司不禁想到:“现在方家完全的失去主心骨,这怪家伙指不定要干些什么疯狂事儿啊。”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紧了紧怀中的黑盘,
“这或许是为数不多的依仗了哟!”眼色复杂的瞥了眼挞拔魁的宽阔背影,他也是三步并二步跟了上去。
走到少年身前,大祭司说道:“我……打开封印,你……取精血。”
杨祭司会意,点了点头。
挞拔魁微微退后一步,全身气息收敛,弓步站立,眼眸闭起,手掌在腹前十指交叉,一吐一吸间十分均匀。
这片夜色在此刻突然沉寂起来,偶尔的风声轻轻拂过,带起几片枯叶。
挞拔魁气沉丹田,吐纳天地空气,口中也开始叨念起来,语速极快,仔细听起来,仿佛讲的是些天地秩序。
“风无形,听我令,雨无影,听我命,天地决,风雨应……”
杨祭司好奇的听了几句,马上就意识到这法决不可随意倾听,方才如果再多听几句,恐怕自己的神魂都要陷进去,一阵后怕,他发现汗水一时浸湿了后背,拍了拍额头,他又是退后十步开外。
“这家伙明明说话不卡顿,可为什么在人前这样掩饰自己呢?”杨祭司突然间发现了这样一个“秘密”。“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啧啧……”这可就奇怪了呢。原本无精无声的杨祭司突然偷笑起来,“把柄用好,关键时候倒可一用!”
场中,没有人注意到杨祭司奇怪表现,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大祭司身上,随着大祭司口决深入,这片天地之中突然出现一丝丝游离之气,或青或白,或浓或淡。这些“灵气”不约而同的汇聚到大祭司合十的掌心中,顿时,众人便意识到这二股“灵气”正在悄然交融着,形成拇指大的小光团。定睛看时,尚可发现二股“灵气”间有着丝丝雷电“劈哩啪啦”响个不停。
半柱香之后,青白混交的光团已是如拳头般大小,中间不时有雷电交闪,场中死一般的寂静,某一刻,大祭司猛然睁开了眼,其四周顿时刮起一圈真气波滔,灰尘四起。
杨祭司注意到睁眼霎那所散发的凌厉之气,不禁拿道袍抚了抚汗,见大祭司向自己这扫了一眼,略有深意的瞥了他几眼,杨祭司只好讪笑回应着。
“刚才的偷听他竟也发现了,真是个城府极深的家伙啊。”
收回思绪,杨祭司眯了眯眼,只见大祭司缓缓抬起双手,心念一动,光团飞速击入少年小腹,没有任何惊响,少年身形微颤了颤,大祭司浓眉一挑,道:“动手!”
闻言,杨祭司神经一紧,掏出黑盘,全身真气调动到黑盘之上,
“嗡嗡……”黑盘一声翁鸣,飞向半空,中心处白光大盛,倏然射向少年。
“噗……”少年机器般吐出一口鲜血,没有丝毫表情,垂着头,双眼紧闭着,生命迹象逐渐衰微。
此刻,少年天灵盖处,出现了一滴“阴阳血”,这滴血颇为奇妙,一边黑色另一边白色,似是二股绳般纠缠在一起,杨祭司拿出一玉瓶,控制着白光包裹血滴缓缓落入玉瓶中,全场众人屏息凝气,左右张望着,生怕再生事端。
所幸,“阴阳血”安然躺进了玉瓶。
“啵~”玉瓶被迅速盖紧,杨祭司也是舒了一口恶气,这件事他谋划已久,没想到中途出了这么多差错,过程虽然坎坷,但他此刻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十年了啊,这鬼地方虽然吃的不错,可也是老了不少啊。”他自顾自的摩挲着腮帮胡须,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