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过后,刘立言照例准时来到梅苑,只是这次手里多了一个小布包。
莲子担心地望着大小姐,满心只希望她能多休息几日,养好病体。
辛容倾则是给了莲子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便欢喜地去了小书房。对于辛容倾来说,刘立言才是她的良药,若是可以,她宁愿整日都与他一起,哪怕只能看账册,她也有用不完的精神。
刘立言拉着辛容倾的手坐下,认真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反复确认她的病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你就不要这么紧张了,我一见到你,便浑身都舒适了。”辛容倾调皮地安慰他道。
“这等话也就只有你敢说,”刘立言亲昵地抚上辛容倾的长发,举起手中的布包,“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辛容倾眼睛发亮,“你包的这么严实,叫我如何猜?”她看着刘立言带着鼓励的脸有些犹豫地道,“你不会是给我买了糖葫芦来吧?”
“果然是只馋猫,一猜就中了。”刘立言说着将布包轻轻打开,“知道你这些日子只能吃些清粥,我就去买了,不过先说好,大夫说能吃你才能吃呢。”
刘立言把布包解开,将里面被保护的完好的一支糖葫芦拿了出来,递与辛容倾手中。
辛容倾伸手接过,这一根外面街上随处可以买到的糖葫芦,她等了几年才拿到了手中?她一时没有说话,只仔仔细细看着手中的糖葫芦,仿佛从没见过似的。
“原来,外面的糖葫芦,就是长得比府中做的那些好看的。”辛容倾喃喃说道。
刘立言嗤笑一声,宠溺地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大小姐真是好眼力。”
辛容倾闻言脸一红,随即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啊?这好像是刚做好的。”
“嗯,我早饭之前就出门了,才买回来的。”刘立言答道。
“早饭之前?你不会是……你跑去西街买来的吗?”辛容倾吃惊地问道。
刘立言淡定地点点头,“你只说过想吃西街的,我也不知道别处哪里有卖,就去了。”
辛容倾一默,她虽然基本不出门,可是外面街上有卖糖葫芦她却是知道的。可眼前这个傻子,他平日里就从来不曾在街上逛逛的吗?竟然不知道哪里有卖,还一大早跑去西街买来这一根。
辛容倾抿抿唇,努力咽下心中的情绪,捏紧手中的糖葫芦,轻轻地说到:“大夫说了,我什么都可以吃的,能多吃才最好呢。我现在就想吃它,你不会阻我吧?”
刘立言想了想,“大夫真的这么说了?”
“嗯,真的,”辛容倾重重点着头,乖巧地说,“千真万确。”
刘立言被她的样子逗笑,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当然可以吃。”看着你开心的样子,我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刘立言心中想。
“你真好。”辛容倾红着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刘立言。
刘立言被她这样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想都没想抬起手来把她的眼睛挡住,自己深吸一口气,“别看我了,快吃吧,待会儿还要看账册呢。”
辛容倾偷偷笑了一下,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紧张和急促。这个人,他的每一面都让她着迷呢。
辛容倾甜甜地笑着,将糖葫芦小心地送入口中,直接张嘴咬下一个含在嘴里。她眼珠转了转,脸颊更加红润,往前凑了凑,示意刘立言和她同吃一颗。
刘立言好不容易闭着眼睛做完深呼吸,眼睛睁开就看到面前放大的俏生生的小脸和那含着一颗糖球的肉嘟嘟的嘴唇,霎时间僵在那里,耳朵红的透透的。
“你……别闹,好好吃吧,小心呛着。”刘立言轻轻抓着辛容倾的双肩,自己则往后移开,顿了顿,直接站起身走到了书桌后面,拿起一本书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辛容倾早就看到他红了脸,忍不住把口中的山楂吐出,自己捂着肚子笑起来。
好可爱,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害羞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刘立言听到辛容倾的笑声更加羞恼,他在书本后面咬咬牙,倏地放下书朝辛容倾走过去,还没待站定他就将椅子上还在傻笑的人儿一把捞起,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辛容倾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看到他低下头来,嘴唇稳稳地落在她的唇上。
脑中如电光火石激烈碰撞火花四溅,眼前开始模糊,所有的感官都在消失,唯一留下的是唇上温热的触感。
刘立言辗转地吻着她,舌尖尝到糖球留下的甜味和属于她的芳香,他沉醉其中,臂弯温柔地收紧。
辛容倾慢慢闭上眼睛,她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仿若漂浮起来,浑身绵软无力,只能紧紧抓着能抓住的衣衫,靠在他的胸前。
刘立言感觉到怀中的人人渐渐无力,他克制着停下来,离开她甜美的唇,看着她闭着眼睛顺从的靠在自己怀里,他轻轻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只温柔地拥着她。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闪耀的幸福的笑,谁都没有开口。良久,满脸红霞的辛容倾睁开眼睛,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阳光的味道,她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我昨日找鲁见阳谈了,他同意了,不提亲事。我们俩,有机会了。”
刘立言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容倾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嗯,”刘立言低头看她,满眼笑意,“听见了,鲁见阳不提亲事了。”
辛容倾笑得极为好看,“对,我们俩,会在一起的。”
正院。
辛慕梁手中捏着一封信急匆匆赶回来,他一个大步踏进堂屋。
“夫人呢?”辛慕梁没发现辛夫人,转而问外面的丫头。
“回老爷,夫人在库房呢。”
“去把夫人叫回来,快点。”
“是。”小丫头很有眼色,见辛慕梁着急的样子,赶紧转身跑去库房找辛夫人。
不一会儿,辛夫人急急进了门。
“老爷,怎么了这是?”辛夫人上前。
“你坐下,来,看看这封信。”辛慕梁悠哉地喝着茶,将桌上的信封推向辛夫人。
辛夫人狐疑地坐下,看老爷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丫头说的那样着急,不知道是什么事。她收回眼神将信拆开,才看了两三行就瞪大了眼睛。
“这……”辛夫人一脸惊喜,“这是真的吗?”
“你且别急,再往后看。”辛老爷故意卖着关子,只是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挑起的眉角都显示着他此时很得意很高兴。
辛夫人一口看完后面的内容,已经合不拢嘴。
“想不到鲁老爷和鲁夫人这么通情达理,不光把定亲和成亲的日子算好了和咱们商量,竟然还同意先在咱们家办一次。真是太好了!”辛夫人开心地恨不能拉着辛老爷的手摇了。
“你看看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这该是当家主母的样子吗?”辛慕梁心情极好地取笑夫人。
“哎呀老爷,您不知道啊,自打开始准备容儿的亲事,我就一直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容儿和见阳当真是良缘,难过的就是鲁家实在太远,我因为这个可是掉了好几回眼泪了呢。”辛夫人带着撒娇意味不停地说着。
辛慕梁摆摆手,“你用不着哭,以后就算容儿嫁过去了,我们还是可以去看她的嘛,你不知道吧,鲁家自己就有一辆小汽车呢。”
“真的?小汽车的话,那要来往岂不是会快很多?”辛夫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是自然,我听鲁老爷说,见阳自己也会开汽车的。唉,咱们城虽然大,但是也只有那几个官爷平日里能坐小汽车,这会开汽车的更是难找,不然的话,我还真想也买一辆来,好方便夫人以后去看女儿。”
辛慕梁说着便止不住笑起来,辛夫人也捧着腹笑得花枝乱颤。这一对做父母的,此时沉浸在为女儿选定的佳缘上,全然不知这亲事的两位主角已经有了阻下亲事的约定。
辛夫人开心地和辛慕梁说着自己给女儿选定的嫁妆,一件件细细数来,夫妻俩竟然聊到了午时。午饭过后,辛慕梁同辛夫人一起去了库房,又亲自看了一遍选好的嫁妆,两人商量到下午,又不厌其烦地添添减减,若不是考虑到辛明月也要到议亲的年龄了,怕是不知要给辛容倾准备多少去。
晚饭时,一家人都聚在正院。这是辛容倾自那日生病以来第一次来正院同父母亲一起用饭。
“容儿,你身体已经大好了吧,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辛夫人关切地问女儿。
“我很好,娘,您放心吧。”辛容倾笑着答道。
“大姐姐在院子待了这么久,都不来和我玩儿。”辛天鹏插嘴,逗笑了一桌子人。
“鹏儿啊,你大姐姐病了几日,你就埋怨她不和你玩儿,那等她以后嫁人了,住的远了,你要怎么办呀。”辛夫人边给辛天鹏夹菜边说。
辛天鹏听了嚷道,“大姐姐嫁给鲁哥哥,鲁哥哥也和鹏儿玩儿。”
辛老爷和辛夫人笑得前仰后合,辛天鹏见爹娘笑得如此开心,觉得自己说得肯定对了,也张着嘴巴跟着呵呵笑起来。
辛容倾没作声,心里讶异鲁见阳还没有提起这件事,略有些心虚地夹了菜放进嘴里。
辛明月却是一愣,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借以掩饰满眼的失落。姐姐要嫁给鲁哥哥,这是辛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如今连五岁的辛天鹏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正想着,下人报鲁少爷到了。
鲁见阳这几日都在忙布庄的事,今日下午收到辛老爷的话,叫他晚上来正院用饭。辛老爷他们早就没把鲁见阳当外人了,是以没有刻意等他。
鲁见阳见礼客气一番,大方地坐下一起用饭。他看了一眼辛容倾,二人交换了一个视线,没有说话。
这一幕看在辛明月眼里,心中更是苦涩。
辛夫人给鲁见阳夹菜,笑着说:“见阳啊,这几日你很忙吧?”
“还好,主要是有批新布运过来,所以要盯着。”鲁见阳答道。
辛夫人看向辛老爷,辛老爷会意,轻咳了一声道,“见阳啊,哪日你得空,来找伯父伯母一趟,给我们说说你家那边儿的习俗,咱们好一块儿商量商量,尽快地把你们亲事要用的东西都定下来,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辛老爷话音未落,辛容倾已经瞪大了眼睛,她看向鲁见阳,眨眨眼满脸疑问。
鲁见阳也有些懵,他委婉地说:“伯父,这事儿……先不着急,我们还没……”
“怎么能不着急啊,”辛夫人连忙道,“你父母都说了,趁着你在这儿赶在年节前订亲,这虽然只是订亲,也是马虎不得的。更何况,不是年后就要成亲了嘛,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准备了。”
辛夫人说完,饭桌上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鲁见阳满脸都是惊诧,辛容倾一脸加粗的震惊,辛明月则是大写的伤心。
鲁见阳还没有对辛老爷说过他和辛容倾商量的事,更没有去信对父母说过。他根本没有想到,几位长辈竟然在短短几天之内用一封信就把亲事定了,就连日期都已经算好了。
辛容倾此时也反应过来:日子都订好了!鲁见阳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