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倾委屈地瘪瘪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爹娘已经决定了,鲁见阳他也……我知道我这样想是很不对的,可是,我真的想和你……”
辛容倾哽住,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刘立言眸中一颤,对于她给自己的态度,他心中充满了感激。
“辛容倾,”他轻轻唤她,“你先养好病,其他的,不要多想。”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是在拥抱一件稀世珍宝。
辛容倾安心地靠着他,抹去眼泪,重重地点头。
“我要回钱庄去了,”刘立言不放心地看着辛容倾,“你要听话。”
辛容倾点点头,努力地扯开嘴角对他笑笑。
刘立言一出门,莲子就着人送他,自己则快步走近里屋站在床前,一言不发看着辛容倾。
辛容倾有些疲惫,“扶我躺下吧。”慢慢地躺好,莲子给大小姐盖好被子,辛容倾又道,“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
“大小姐,我……”莲子自小陪着辛容倾长大,二人之间说是主仆其实更似姐妹,辛容倾在她面前也没有什么架子,莲子干脆一跺脚,说道,“我比大小姐虚长几岁,今日就说几句不成体统的话。大小姐,这么几年,奴婢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您的心思,只是您不说,奴婢也不能问。如今好不容易等着老爷给您选定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奴婢真的不明白,您为何非要……要和先生走的这么近。”
莲子借着胆子说完,一双眼睛看着床上的辛容倾。
辛容倾也看着她,眼中又明显地升起了失落无奈还有伤感。莲子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眼神?赶紧跪在了床边,两只手绞着暗自懊悔,大小姐还在病中,自己的话不会又刺激到她了吧?
辛容倾慢慢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莲子的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依靠。她慢慢说道,“莲子姐姐,这么些年你一直都跟着我,有些话,我不说想必你也是明白的。我只问你,你觉得我这个辛大小姐做得如何?可称职?”
莲子被她一问给愣住了,“小姐,这……”
“你说就是了。”辛容倾闭上眼睛。
莲子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大小姐,您心地善良为人和气,又活泼聪慧,府中上下没有人不喜欢你,不管什么事大小姐都能做得极好。不过要是说作为辛家大小姐,您在莲子跟前从来都没有大小姐的自觉,只开开心心地做着辛容倾,莲子只能说您是不称职的。”
辛容倾没有睁眼,淡淡地说:“你既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我从十岁认识他,到如今已经整整五年,很多事情我不说,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既然你以前没有拦我,现在,就更拦不住了。”
莲子沉默半晌,大小姐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这几年她不是不拦,而是知道,她根本就拦不住,就如同现在一样。可即使知道自己的话都是徒劳,她还是说了,她不想看着大小姐如此受苦啊。
莲子反握住辛容倾的手,“大小姐,奴婢不忍看你这般。你想要走的这条路,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让你如此费神,这往后呢?刘先生很好,鲁少爷比他也丝毫不差呀,奴婢只希望大小姐能为了自己为了老爷夫人,思虑周全。”
辛容倾苦笑一声,“你觉得,如果我不想,父亲和母亲会不会为我思虑周全?”
辛容倾话说出口,莲子惊得呆在原地。
二人都没有再开口,辛容倾累极了,沉沉睡去。
刘立言一路回到钱庄,被小厮告知鲁少爷已经在后院等了他许久。
刘立言心里了然,之前辛容倾提到鲁见阳,他就已经猜到了鲁见阳已经对辛老爷说过些什么,他留在辛府这么久,本来就是为了亲事,这并不稀奇。
刘立言不做停留直接来到后院,鲁见阳一人坐在院中悠然地饮着茶。
“鲁少爷,兴致真好。”刘立言上前,很有礼数地作揖,只是嘴上却没那么客气。
鲁见阳随意摆摆手,“坐。”他又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先生上工时间乱跑,就不怕被扣了工钱。”
“在下并没有耽误上工,是在用饭时间出去的。”刘立言大方地坐在他对面。
“扣工钱事小,要是被人告上一状给撵出去,就麻烦大了。”鲁见阳语气如话家常,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刘立言不以为意地一笑,“在下懂得分寸,鲁少爷不必为在下担心。”
“分寸?”鲁见阳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刘立言一眼,“你跟我说分寸?”他将杯中的茶泼到地上,继续说到,“上次给你的忠告你好像又忘了。其实你若是安分,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
刘立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在下不需要鲁少爷的忠告,也不需要鲁少爷的放过。”
“意料之中。”鲁见阳听了他的话也没有生气,“从南方回来后,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化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这个还要感谢老爷,带我出去长了不少见识。”刘立言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本少爷惜你是个人才,待我与倾儿大婚之后,你若愿意也可以跟我回去,给我打理生意。老窝在账房里,可惜了。”
“谢鲁少爷,不过以后的事,还是别早下论断为好。在下账房还有事,就不陪鲁少爷了。告退。”刘立言起身,对着鲁见阳点点头,转身离去。
鲁见阳没有看他,只是用力攥着手中的茶杯,看得出在极力隐忍。想娶个女人而已,竟然还要和这伶牙俐齿的男人周旋,威逼和利诱都抖出来了,真是太他妈掉价了。刘立言,你得意什么,就算倾儿她心里有你,小爷也不怕你!小爷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呢,哼!
四周没有别人,鲁见阳气急地挠挠头,对着空气重重挥舞几拳,以此泄愤。
辛容倾,也就是小爷喜欢你,要不然,小爷才懒得理这个自以为是的土包子男人!鲁见阳心里已经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一遍,当然对象是让他吃瘪的刘立言。
鲁见阳这么幼稚的一面如果被人看见,估计肯定会叫人大跌眼镜,可能还会轰动全城呢。
又过了两日,辛容倾终于好起来,不再发烧,人也精神了许多。
鲁见阳两日没来,辛容倾坐在窗前思索良久,终于决定还是要找他谈一谈,希望他不要的态度能有所不同。
辛容倾叫莲子去请鲁见阳来梅苑一趟,莲子一时有些拿不准大小姐要做什么,也不敢多问,只能派人去了。
鲁见阳听了后对来人说:“告诉大小姐,我在忙着,晚饭时候过去。”
来人连忙应了回去禀报。
辛容倾心里叹着气:这个大少爷,摆起谱来可是谁都比不过。无奈自己也只好备好饭菜等着。
鲁见阳准时在梅苑摆晚饭的时候来到,一阵风似的进了门,坐下就准备吃饭。
辛容倾无语地看着他,“鲁见阳,你好歹也装出一点客气的样子好不好?”
鲁见阳斜着眼睛看她,“病好了?有力气骂我了?”
“谁骂你了。”辛容倾道,“吃吧吃吧,堵住你的嘴。”
两人本就脾性相投,这段时日确实如辛容倾所说,熟悉得像是好朋友。只要是不说到亲事,他们二人还从来没有争论过什么。
对于鲁见阳,辛容倾知晓他的心意,所以对他也就多了一分愧疚。她既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就无法给他同等的回应,她只能把他当作朋友。
鲁见阳慢条斯理地吃着,端的是一副贵公子的做派,优雅自如。他还时不时地对着辛容倾笑一下,像是专门放电似的。
辛容倾扶着额头,心想这个幼稚鬼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那日自己说过的话,她觉得肯定会让他动怒,而且他两日都没有过来,可是如今他来了,还是那副欠扁的表情,仿佛连一丝不开心都没有过。
辛容倾胃口小,放下筷子看着鲁见阳吃。鲁见阳见状笑着道,“倾儿,是不是我太好看了,让你都忘了吃饭了?”
辛容倾送了他一个白眼,惹得他笑得更欢快。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辛容倾忍不住道。
“倾儿,你不是最讨厌那些什么破规矩的吗?”鲁见阳凑近眨眨眼说。
“跟什么规矩没关系,我是怕你呛着。”辛容倾道。
“哦,原来倾儿是关心我,好吧,我不笑了不笑了。”鲁见阳乐开了花。
辛容倾无语,斟酌了一下,对他说:“见阳,那日你说的……”
“食不言。”鲁见阳打断她,对着她挑挑眉继续吃饭。
辛容倾只能闭了嘴,在一旁默默看他吃完。
鲁见阳磨磨蹭蹭又一会儿,终于放下筷子抹抹嘴巴,“饱了。”一点少爷形象都不顾。
莲子同下人们收了饭桌,退了出去。
辛容倾给他倒一杯茶,“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是一定要说的。”
“说什么?不就是要说你不愿意吗?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有什么好说的。”鲁见阳端起茶杯。
辛容倾顿住,没有想到他这么轻巧地说出来。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还坚持吗?我心里,确实已经……”
“我坚持。”鲁见阳再一次打断她,不让她说出后面的话。
“见阳,你不是这样的人。”辛容倾愣了一下,随即笃定地看着鲁见阳说。“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是,你不忍心我难过,我知道的。”
鲁见阳也笑着看着她,心里却是一阵苦涩。辛容倾啊,你倒是不怕伤我的心。我当然不想你难过,所以,我又怎么会不顾你的意愿强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