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老爷见过鲁见阳后心里终于踏实了,赶紧回了正院同辛夫人商量定亲事宜。辛夫人一听说鲁见阳主动求娶,脸上立马换上了开心的笑,夫妻俩坐下心情很好的用了午饭。
傍晚时分,刘立言自钱庄下工回到辛府,踌躇良久终是坐不住,起身前往内院。
梅苑的人都是认识刘立言的,但是由于不是上课的时间,刘立言只能恭敬地在院外等着人进去通报。
辛容倾正巧醒着,听见先生来了,胸口砰砰地跳起来。昨日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她直到现在仍在后怕。她一心想见刘立言,却又怕他会介意问起事情始末。辛容倾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天人交战一番终是叫莲子请先生进了门。
辛容倾被莲子扶着去了堂屋的软塌坐着,刘立言进了屋,一双眼睛充满关切的看着她。
“大小姐……”刘立言见辛容倾一副病容,心揪了起来,说不出话。
“莲子,你到外面去,我有些话与先生说。”辛容倾吩咐到。
莲子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出去候着了。
刘立言两步跨到辛容倾身边,蹲下身去,仔细看着她的脸。
“听说你又发烧了,如今感觉如何?”刘立言轻轻握住了辛容倾柔若无骨的手,低声问。
“我已经好多了,大夫说了,按时服药就好。”辛容倾声音很小,似是没有多少力气,她有些怯怯地看着刘立言的眼睛,“昨日之事,实在……”
刘立言闻言紧紧捏捏她的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他认真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抚到她的脸上,“养好身体,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他用自己都不熟悉的温柔哄着她,只希望能让她忘却阴影,给她最想要的欢乐。
辛容倾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心里暖暖的,觉得能知道他对她如此用心,这罪好像也没有白受。她漂亮的眼睛微微湿润,慢慢将脸更贴近那只大手上,安静地看着他。
“以前听梅姨说过,她小的时候,喜欢吃西街的糖葫芦,我早就想尝尝呢。”辛容倾说。
“好,那我们就先去吃糖葫芦。”刘立言笑着,表情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天已经黑了,我不能待太久,明天再来看你,你乖乖吃药,嗯?”
“这就要走吗?”辛容倾有些失落。
“再久了,对你不好。”刘立言说着摸摸辛容倾的头,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发顶上落下一个轻吻。“早些休息。”
辛容倾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晕开一抹羞涩的红,她点点头,眼含秋水地看着他起身,没有做声。
刘立言又看着她一笑,转身离开了。
莲子送刘立言出梅苑,却在门口正遇上疾步而来的鲁见阳。
“鲁少爷。”莲子连忙行礼。
刘立言也躬身,“鲁少爷。”
鲁见阳没想到这个时间刘立言竟然会出现在梅苑,他有些不悦地看着刘立言道,“刘先生,倾儿在病中,这几日就不用上课了吧。”
“自然不用,大小姐需要好好休息。在下作为先生,来探病而已。”刘立言清清淡淡,“鲁少爷,这两日,辛苦了。”
刘立言简单行了个退礼,当先离去。
一旁的莲子把头压得低低的,吓得一言不发。饶是她再傻,也能感觉到这两位之间的火药味儿。她暗暗叫苦,真弄不清大小姐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鲁见阳没有理会莲子,一言不发进了梅苑。
辛容倾还在榻上歪着,两手相互交握,愣着神,脸上带着还未褪尽的娇羞。
莲子在门口轻轻道,“小姐,鲁少爷来了。”话音未落,鲁见阳就踏进了堂屋。
“倾儿,怎么起来了?”鲁见阳走近,关切的问,“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辛容倾出神被打断,眉头有些轻轻蹙起,“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担心你了,不然我来干嘛。”鲁见阳尽量语气轻松,“听说你躺了一天,闷了吧,小爷来陪陪你,给你讲个笑话可好?”
“不用了,这天都黑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一天跑两三趟,你不累我都累得慌。”辛容倾有气无力的说着,想要起身。
鲁见阳伸手去扶她,被她挡开,莲子在另一侧搀着辛容倾站起来。
鲁见阳收回手,眸色暗了暗,又道,“你可用过晚饭了?”
辛容倾面带倦色,莲子忙说:“大小姐方才用了些饭,不过不多。”
“嗯,只要吃过东西就好。”鲁见阳又一撩袍子坐下,“莲子,你给小爷弄些饭菜来,在外边忙了一下午,饿死我了。”
辛容倾闻言顿住,转头看着他道,“你还没吃饭?敢情你是来我这里找饭吃的,大厨房还能少了你的饭菜不成?”
“我是专门来陪你吃的好不好?你既然已经吃过了,那我就不等了,真的要饿死了,”鲁见阳可怜兮兮的,“不然,倾儿你再陪我用一点?”
辛容倾见他确实不像说谎,外面也已经天黑,便道,“莲子,叫人给他弄些饭菜吧。我想进去歇会儿。”
莲子将辛容倾扶进里屋躺下,又急急地去小厨房嘱咐人给鲁见阳准备了饭菜。
鲁见阳在外间喝着茶,眼神昏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晌午,我像辛伯父提亲了。”鲁见阳忽然道。
里间的人呼吸一滞,沉默了许久,略带颤抖地声音传出来,“你为什么?”
鲁见阳食指蜷缩,没有答话。
莲子自外面进来,端来几样小菜和刚做好的粥,“鲁少爷,只有这些简单的,不够的话,我再叫人做。”
“够了。”鲁见阳声音冷清,独自吃了起来。
“莲子,过来扶我。”辛容倾的声音透着一股焦急。
莲子不知有什么事,急急进去,辛容倾很快出来,重新坐在软塌上。她的脸色比方才又多了些苍白,晚间天冷,她又在病中,莲子给她披了一件厚重的外衣。
“见阳,你告诉我,为什么!”辛容倾很着急。“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想。这些日子,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的。见阳,我以为你能懂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辛容倾说得急,咳嗽起来。
鲁见阳一碗粥喝完,放下碗筷。“收拾了。”他淡淡说,然后起身来到软塌前,与辛容倾坐得极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莲子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悄悄退了出去。
辛容倾咳嗽了一阵,脸色微红,微微仰着头看着鲁见阳。
“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鲁见阳认真地说,“我想,你早就明白了我的心思。倾儿,我要把你牢牢护在身边,像昨日那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可是我不同意,你知道的我不同意!”辛容倾有些激动。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辛府,我对你也有了些了解,我知道你不是我最初所认为的那样,你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你很好,只是……”
“不用什么只是可是!我就是认定了你,要娶你,我要你辛容倾做我鲁见阳的妻子!”鲁见阳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坚定,“我不管你心里面想着谁,我只告诉你,放弃吧,不可能的人,只会让你受伤。”
辛容倾仿佛被他的样子吓住,又仿佛是被他的话震住,她久久地看着鲁见阳,喉头酸痛,竟说不出话来。她大口地喘气,头突然很痛,毫无预兆晕了过去。
鲁见阳一惊,伸出手却没有抓住她,辛容倾倒在软塌上。
“来人!去叫大夫!”鲁见阳手忙脚乱的抱起辛容倾,莲子进来就看见大小姐又晕了,吓得差点叫出来,连忙叫外面的人去找大夫,自己慌张地跟进去守在床边。
又是大半个时辰的慌乱,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叹了口气,“大小姐如今烧还没有全退,身子弱的很,怎么能下床随意走动呢?又受了一层寒气不说,竟还受了刺激。”大夫语气严厉,“大小姐不能受任何刺激,这个最重要,切记啊!”
莲子红着眼睛连连点头。辛夫人焦急地问,“好好的在屋里待着,怎么就又受了刺激呢……”
莲子不敢接话,头压得更低。
鲁见阳咬了咬牙,眼中是厚重的情绪,没有开口。
大夫走后,鲁见阳也告辞。辛老爷和辛夫人对着莲子嘱咐再三,然后都回了院子。
莲子在床前守了一夜,辛容倾用了药也睡得并不安稳,一夜醒来好几次,又昏沉地睡去。
次日午时,刘立言借由手中的账册,再次来到梅苑。
辛容倾正在喝药,见刘立言来了,又将莲子哄出去候着。莲子不安地看着辛容倾,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辛容倾问她。
“大小姐,您如今的身子,奴婢不能出去,况且……况且,先生他……也要避避嫌。”莲子低声说。
辛容倾看了莲子一眼,无力地说,“莲子姐姐,我不想瞒你,我想见他。”
莲子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大小姐,既心疼又心焦,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吧。”辛容倾闭着眼说。
莲子攥紧了双手,想了想,横了心将刘立言请进屋子,自己则还是在廊下,忐忑不安地候着。
“你来了。”辛容倾笑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刘立言。他始终清秀俊逸,面若冠玉,真是好看。
刘立言见她的样子比昨晚还要憔悴,不忍地低声道,“辛容倾,不过一夜的功夫,你怎么这幅模样了,就不能乖乖听话吗?”他并没有听说昨夜辛容倾受刺激晕过去的事情。
“我听话了,只是好像又受了点寒,你放心,我有乖乖吃药的,不信你看那个空碗。”辛容倾指指方才刚刚喝过的药碗。
刘立言拦住她的手包进自己掌心,“快点好起来。”
“嗯。”辛容倾顺从的点点头。她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想起昨晚鲁见阳的话,眉间都是愁绪。
“你有心事。”刘立言微微拧着眉,“告诉我。”
她这般看着自己,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让她烦忧,并且和他有关。
辛容倾闭闭眼,深呼出一口气,开口道,“等我好了,你带我走吧。”
刘立言深邃的眼睛看着对面娇小的人儿,她脸色苍白,精神不好,眼神里却有种坚决。
“我知道那很难,但是,留下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在一起。爹爹已经打算给我定亲,没有时间了。”辛容倾一口气说完,依然看着刘立言,等着他的答复。
刘立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慢地说,“我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和你在一起。”他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你要知道,这是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