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丰由随从搀着,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
鲁见阳站在原地,努力平复下去怒气积郁的心情。身后蓦然传来刘立言的声音。
“没有想到,鲁少爷还有这样一面,不过,刚才很精彩。”刘立言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辛容倾已经找到了,府中的下人们都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刘立言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于是在鲁见阳之后也随着出了正院,不声不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鲁见阳回过身来,脸上又带着标准的邪魅的笑,看着刘立言道,“你又何必这样说,刘先生抓到人时候的那一拽,想必也是很精彩。”
刘立言不置可否地一笑,礼貌性的点点头,转身离去。对于“回馈”王门丰这件事,他们的心思倒是空前的一致。
辛容倾被喂了解药,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悠悠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抓着,忽然坐起身大叫起来。
“不要碰我!走开!”
辛夫人的手被辛容倾狠狠甩开,着实吓了一大跳。
“容儿,容儿乖,是娘,是娘在这儿呢……”辛夫人赶紧抱着辛容倾安慰,眼中又流出泪来。
辛明月见姐姐终于醒来,也开始抹眼泪。
“快去告诉老爷,容儿醒了。”辛夫人对着川婶道,转而看着辛容倾,“容儿,没事了……”
辛容倾被辛夫人搂在怀里,过了好半天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家里,忽然张嘴大哭起来。
“娘……娘救我,表哥欺负我……”
匆匆赶来的辛慕梁恰巧听见女儿的哭诉,一脸的怒气和心疼。
“别怕容儿,已经没事了,没有人欺负你了……”辛夫人哭得伤心。
“好了,容儿醒来就好,都别哭了。”辛老爷不忍地说,“容儿啊,你不用怕,告诉爹都发生了什么事,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辛容倾抽抽搭搭哭了半天,好不容易被哄着安稳了情绪,才慢慢地说出上午的事情。
“本来我是要来娘的院子的,谁知在路上就被人给打晕了,对了,是两个人,那个小丫头也被打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再醒来的时候就被人扔在了一张旧床上,表哥他……他想要轻薄我……”辛容倾又哭起来,害怕地缩着肩膀继续道,“我想要爬起来逃跑,他又往我嘴里灌了不知什么东西……我就昏过去了……娘,我……”
辛容倾的双手死死抓着辛夫人的手,看得出来实在是极为恐惧。辛夫人忙道,“你放心,他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大夫都检查过了,你只有一点皮外伤。咱们府里的人找到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辛容倾闻言有些惊喜,颤抖着问:“真的吗?他……他没有……”
“没有,没有……”辛夫人一边说一边哭,摸着辛容倾的脸安慰她。
辛慕梁狠狠地道,“幸好府中的人去的及时,否则的话……”辛慕梁看向辛夫人,“都是你的好外甥!是谁给了他这个胆子,他竟然连迷药都用上了,我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辛夫人战战兢兢地说:“老爷,是我疏忽了,好在容儿没有出事……”
辛慕梁打断她,几乎要气的失去理智,“若是容儿有什么事,我会叫人扒了他的皮!哼!”
辛容倾和辛明月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发火,此时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你吩咐好内院的下人们,这件事情若是有人胆敢传出去,都没有好果子吃。”辛慕梁道。
辛夫人赶紧点着头,“是,老爷放心。”
辛慕梁嘱咐辛容倾好好休息,转身出去了,看那架势像是要找人算账去。
辛容倾受了惊吓,又中过迷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知道晚间才由人护着送回了梅苑歇息。
一直在前厅等着的王夫人屡屡求见被拒,只能蔫蔫儿的回了家。
辛慕梁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他将忠叔和贵伯一起叫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到日落才回了正院。
晚饭后,辛夫人默默服侍辛老爷上床休息,她心中忐忑地给辛慕梁揉着肩膀,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认错才能叫老爷消气。她虽是会哄辛老爷,却也打心眼里怕他。
辛慕梁拿开她的手,“别揉了,快睡吧。”
“老爷……”萧春香眼眸含泪,“老爷可有怪罪为妻?今日表嫂一直在正院与为妻聊天,因为许久没有回去看母亲,所以我就多和表嫂聊了几句,问了问家中父母的情况,为妻也没有想到丰儿他会做出这等事来……”
辛慕梁皱着眉头道,“不要说了,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也怪不着你。只是,自此之后,你还是少和他们家来往吧,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辛慕梁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辛夫人也知道,老爷不把怒气波及于她已经很好了,只能应着安静的躺下,虽说睡不着,却也不敢再出声。
辛容倾夜间突然发起了烧,梅苑一片慌乱,莲子连忙派人告诉老爷夫人,又请了大夫。
大夫诊后说大小姐是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迷药的副作用,才会导致发烧,倒是不必惊慌,好好用药养上几天便可,只是最近切记再不可受刺激。
辛老爷和辛夫人也一起折腾到黎明,才从梅苑出来回了自己院子。
辛老爷面色凝重,辛夫人不敢言语。
“今日起,我便会断了给王家的一切生意支持,你知道就好。”辛慕梁道。
辛夫人听了心里一惊,却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老爷如今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她知道自己表哥这么些年都不怎么安分,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也没有少用辛府钱庄的名号,老爷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样也好,她想,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表哥以后会捅什么篓子呢,就算表哥不会,也难保他那个宝贝儿子不会。
“知道了,都听老爷的。”辛夫人轻轻说。
“虽然昨日我已经让贵伯做了许多安排,但是出了这种事,想必外面不久就会有人瞎传,这个才是我最担心的。”辛慕梁道,“昨日里见阳也在,他们这亲事还没有定,唉……”
辛夫人也一直在忧心,“老爷,不如找见阳问问,听听他的想法?”
“只有这样了,毕竟这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事,他又亲眼见了。”
两人说着话远去。
辛容倾一直低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能在榻上躺着。辛容倾病了,刘立言自然不用去梅苑上课,纵使他十分想去见她,却找不到理由,只能安分地在账房上工。
午时,辛慕梁着人去找鲁见阳来书房见他。鲁见阳姗姗来迟。
“辛伯父,您找我?”鲁见阳行了一礼。
“见阳来了,坐吧。”辛慕梁和蔼地笑着,“怎么这么累的样子?”
“哦,我方才去了梅苑,听说您找我有事,跑过来的。”鲁见阳长舒一口气,仍旧斯文有礼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你去看容儿了?”辛慕梁有些诧异。
“是,我去的时候她还睡着,如今烧已经退了些。”鲁见阳如实回答。
“难为你有心,还特意过去看容儿,”辛慕梁有了些笑意,试探地问,“见阳啊,大夫说昨日容儿受了些惊吓,所以才会发烧,至于她在外面……”
“伯父,小侄正想跟您说呢,昨日能那么快找到倾儿,还是多亏了您钱庄的账房刘先生,我觉得,您真该奖赏他才是。”
辛慕梁闻言道,“你提醒的是,他确实有功。”
鲁见阳又道,“幸好倾儿并没有出事。对了,伯父放心,我昨日在外面已经交代了人,那些围观的百姓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您且放心吧。”
辛慕梁深深看了鲁见阳一眼,“见阳,你做事,很让我放心。这件事,伯父要好好谢谢你。”
“伯父言重了,见阳做这些都是应当的。”鲁见阳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伯父,见阳有个请求。”
“哦?什么事?”
鲁见阳站起身,“昨日之事实在惊险,差点儿让倾儿受人欺侮,对于为非作歹之人怎么处理由伯父决定,见阳只想求伯父,答应我与倾儿的亲事,”他郑重地说,“我想早日将她娶进门,好好保护她。”
辛慕梁猛然站起身,“见阳,你说真的?这件事,伯父还担心你会介意,还有你父母那边……”
鲁见阳道,“我不介意,倾儿没出事是万幸,我只恨自己让她遭受这种惊吓。另外,我父母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辛慕梁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鲁见阳简直越看越欢喜。
“既然如此,等容儿病好了,就准备订亲吧。”辛慕梁道。
“伯父,见阳还有个请求,倾儿那里,我想亲自去问问她是否愿意,还请您准许。”
辛慕梁点点头,“自然可以,你决定了,就给你父母去信,我们再商量,如何?”
“谢谢伯父。”鲁见阳抬起头,眼中有些欢喜,有些激动。
鲁见阳来辛府时日不长,却是早就已经下定了求娶辛容倾的决心,不是别的,只因他从来不曾为一个姑娘这般吸引着迷。之前一直不开口,是想等她对他动情,可如今这一遭事情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将她划在自己身边,让别人钻了空子。他紧紧握拳,再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倾儿的心?来不及等她转意了,先将她娶来,慢慢去谋也无不可。
鲁见阳的心思,辛容倾还不知道。在钱庄工作的刘立言,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