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倾失踪的消息不消半刻就传遍了整个辛府上下,辛夫人此时着实慌乱了起来,她在内宅安逸了半辈子,这会儿全然没了主心骨,只能赶紧派人将消息送去了钱庄。
辛老爷急急赶回来,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鲁见阳。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儿好好在家待着,怎么就不见了?”辛慕梁抓着辛夫人的手臂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房中陪表嫂……”辛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双手也在颤抖。
“伯母,别着急,大家已经在找了。”鲁见阳上前安慰道。
这时刘立言从外面进来,对着辛老爷和辛夫人道,“老爷,夫人,贵伯叫我来禀报一声,方才已经又派人把府内各处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大小姐。贵伯已经给安排了人往府外去打听是否有人见过小姐。”
“去,都给我去找!跟着大小姐的丫头呢?在哪呢?”辛慕梁怒极。
“快把莲子叫来。”辛夫人连忙对下人说。
莲子很快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辛老爷脚边,脸上泪痕未干,“老爷,夫人。”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之前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你给我细细说来。”辛慕梁强压心中的怒火,严厉地说到。
“回老爷,大小姐之前一直在书房跟着先生学习账册,后来一个丫头来说是夫人有急事,大小姐便被叫走了。奴婢谨遵小姐吩咐亲自收拾好书房的账册,然后就来了正院,才发现……发现小姐根本就没有来过……”
“老爷,这事蹊跷,我并没有找过容儿啊。”辛夫人满面愁容可怜地说。
“那个丫头呢?”辛老爷问。
“奴婢方才找了,可……还没有找到。”莲子低着头,害怕地道。
鲁见阳闻言眯了眯眼,“伯父,小侄觉得如今找到那个丫头才是关键。”
“嗯,再多些人去找。”辛慕梁道。
“小侄也一起去了,伯父伯母且在这儿等着。”鲁见阳说完便要出去,辛明月却进了屋。
辛明月一直在梅苑睡觉,辛容倾不见了后,所有人都出去找了,却没有人往梅苑去找,所以她醒来后才知道消息,便赶紧跑了过来。
“爹,娘。”辛明月小脸上有些诧异,“姐姐怎么会不见了呢?”
“别问了,已经让人去找了。月儿,你今日是什么时候见的你姐姐?”辛老爷问。
“我没有啊,我去梅苑的时候,莲子说姐姐已经来正院了,我就在梅苑等她,没想到……啊,我想起来了,爹爹,娘,我去梅苑之前,在园子里碰到了表哥,他也说要找姐姐呢。”
“你表哥?你是说,丰儿也来了?”辛夫人问。
“嗯,是他。”
“怎么表嫂没有提起?”辛夫人转而看向旁边的王夫人。
王夫人一愣,连忙摆摆手道,“丰儿怎么会来?我都不知道,他不是同我一起来的。”
辛慕梁看着王夫人,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道,“老爷,老爷,找到了……”
辛慕梁猛地站起身,“找到大小姐了?”
“不是,是贵伯在柴房后面发现了……发现了一个可以出去的洞。”小厮喘着气,显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的。
辛慕梁一听,赶紧往外走,一屋子的人也跟着出了门。
一行人到了柴房后面一看,那里果然有一个被挖开的洞,洞有半个人那么高,成人只要弯着腰便可轻松出入,而外面竟然直接连着辛府后面的小巷。
洞口周围用来掩盖的杂草已经都被挪开,墙上挪下来的砖块就那么摆在一旁。辛慕梁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给我出去找!”
辛明月吓得脸都青了,紧紧抓着辛夫人的手臂不敢言语。
两个小厮拖着一个丫头过来,将她摁在辛老爷面前。
贵伯赶忙道,“老爷,方才在外面的墙角找到了这个丫头,她被人打晕了,刚刚泼了水叫醒。”
“就是你跑到梅苑把大小姐叫走的?说,你是在哪儿当差的?是谁指使你的?”辛老爷凌厉的盯着地上的小丫头。
“回老爷,奴婢……奴婢是在园子里面洒扫的丫头,头晌的时候,奴婢在正院外面碰到表少爷,表少爷说夫人有急事找大小姐,他叫奴婢去跑一趟,奴婢便去了。谁想到……谁想到……奴婢和大小姐还没到正院,就被人打晕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小姐去哪了……”小丫头边哭边结结巴巴地说,还一直磕头,不像是在说谎。
“表少爷,哼!”辛慕梁的手紧紧攥起来。
王夫人却上前道,“好你个小丫头,分明是你把大小姐叫出去的,这会儿却要赖在我家丰儿的身上去。”
“你难道敢说这事儿和你的好儿子没有关系?”辛慕梁忍不住道。
王夫人吓得浑身一震,却还是回嘴道,“就算是丰儿叫她去找容儿的,也不能说明容儿失踪和丰儿有关,小丫头,你说你被打晕了,难道你亲眼看见丰儿把大小姐绑走了不成?”
“没……没有,奴婢晕过去了……”小丫头瑟瑟发抖。
“你听听,事情还没有明白,妹婿还是不要胡乱说话才是。”王夫人有些得意地说。虽然她心里还是很害怕,但是至少这个小丫头确实没有看见,王夫人心想,丰儿这招儿有点冒险了,只希望他能成功吧,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可不能功亏一篑。
辛慕梁被她噎的无话可说,只能等着去找人的人回来。
鲁见阳听罢没管众人,直接从洞口出去,仔细看了周围的地面,寻了泥土的痕迹一路追出去了。
痕迹顺着小巷一路延伸,最后却往城外的方向去了。鲁见阳更心焦,加快了脚步找去,终于在一片草屋前面停了下来。
这一片草屋极为偏僻,已经要出城的地方,平时人不多,此时前面却很热闹。鲁见阳跑过去,一眼就看见地上的辛容倾,她还在昏迷,上半身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旁边站着几个辛府的家丁。
“倾儿。”鲁见阳快步上前,蹲下去检查辛容倾。
“她没有受伤,只是被喂了迷药。”抱着辛容倾的男子说道,鲁见阳抬头看他,才发现男子是刘立言。
刘立言在发现洞口的时候便和家丁们一起追了出来,一路上岔路很多,家丁们只能分开找,最后走到这里的只有他和旁边几个人。本来已经到了这片地方,大家都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打算回府了,刘立言却在一间草屋的门缝里偶然看到了被扔在院中的绣鞋。
他当即便认出那是辛容倾上午穿着的鞋子,便破门而入,将意图不轨的王门丰抓了个现行。
此时王门丰被几个家丁围着,想跑都跑不了。本来他是计划的好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找到。
鲁见阳看着刘立言冷峻的侧脸,“我先把倾儿带回去。”说着就要伸手去抱辛容倾。
刘立言挡住他伸过来的手,“我来。”他将辛容倾小心翼翼抱起来护在怀里,一只手里还拿着辛容倾的绣鞋。“至于这位表少爷,还要劳烦鲁少爷。”
刘立言抱着辛容倾当先离开,鲁见阳握握拳,猛地回头看向王门丰。王门丰脸上身上都是土,显然是被人摔倒地上过。鲁见阳瞪着他的眼中仿佛飞出刀子,“表少爷,很好,跟我回辛府吧。”
鲁见阳阴冷的眼神把王门丰吓得一哆嗦,他灰头土脸战战兢兢地被几人拉着一起向辛府走去。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大家都眼见了辛容倾昏迷的样子,又看到鲁见阳要吃人的表情,纷纷猜测着发生的事情。鲁见阳眯眯眼,停下来对一个家丁吩咐了些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才转身走了。
辛府。辛夫人看到辛容倾被刘立言抱着回来,不顾身份哭着扑上去,还好被川婶安慰劝住,将辛容倾安顿好,又请了大夫来府。
而后鲁见阳带着被抓住的王门丰进了门,王夫人看见狼狈的儿子,捂着心口大叫一声,“丰儿,你怎么了这是……”
“娘……”王门丰只是一个草包,今日被这样抓来,早就吓破了胆,此时见到亲娘竟然一下子扑到他娘脚边不肯起来。
“你们娘俩是不是该先给我一个交代。”辛慕梁强忍住胸中的怒气,对着王夫人母子道。
“丰儿,你快告诉你姑父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冤枉了?你被他们打了?”王夫人边说边对着儿子使眼色。
王门丰只顾着往后躲,胡乱的点头。
“岂有此理!”辛慕梁大掌狠狠地拍到桌子上,吓得众人都不敢做声。“你们这是在当我辛慕梁是瞎子吗!”
“姑父饶过我吧,姑父,我只是……只是想和表妹说说话而已啊……”王门丰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从来没想到姑父发火的时候有这般吓人,所以早就将王夫人的嘱咐给忘到了脑后。他只想着自己又没有做成那件事,想来只要给姑父认了错就不会有事的,姑父也不能将他怎样。
王夫人却是快要急哭了,暗中掐了儿子一把。
王门丰一声惨叫,王夫人接着道,“丰儿啊,别怕啊,告诉娘,那些个狗奴才有没有打你?”
“嗯,打了。”王门丰点头如捣蒜,看到自己娘亲一再地挤眉弄眼,他的小心眼倒是转得快。
王门丰鼠目四顾,伸手一指,“是他,他把我摔倒地上,还差点儿弄折了我的胳膊。娘,好疼啊……”
被王门丰指着的正是刘立言。
辛慕梁看过去,刘立言直直地站着,根本都没有看王门丰一眼。他朝辛老爷作揖道,“老爷,当时情急,立言确实将表少爷从榻上拽下去了。”
辛慕梁一听到“榻上”二字,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狠狠地瞪着王门丰,“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对容儿做这种荒唐事!”
辛夫人安置好辛容倾回到厅中,忙上前给辛慕梁顺气,一边狠了心对着王夫人道,“表嫂,你可真是叫我失望。如今容儿还未醒,你带着你的好儿子赶紧走吧,别再留在这儿了。若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就去前院等着吧!”说罢不再理睬那母子二人。
辛慕梁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滚出去!”
王夫人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嘴巴,脸色又红又白,想着此时的确不是好时机,辛慕梁已经动了怒,再待下去只能更难看。想了想,只能硬把王门丰拉起来走了。
刘立言瞥了王门丰一眼,眼眸中似乎波涛汹涌。鲁见阳看了看刘立言,跟在王门丰身后也出了门。
王夫人安抚着儿子,叫下人扶着王门丰先回去,自己去前院等着再与辛夫人道歉周旋一番。她心中也清楚今日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但是他们一家子都还要靠着辛家这棵大树的,实在不能真的一走了之。
王门丰在墙角处被鲁见阳截住,鲁见阳毫不掩饰眼中的狠意,平日里翩然贵公子的模样此时被完全的冷厉覆盖。
鲁见阳走近王门丰,毫无预兆地用力踢向他的小腿,王门丰一声惨叫半跪在地上,一双三角眼不甘地看着他却又敢怒不敢言。
“表少爷,王门丰,”鲁见阳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钻洞是吗?你记着,如若你敢再对倾儿做出一丝不当的行为,我会亲自打断你的狗腿,让你下半辈子只能爬着进出,像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