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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5. 惺惺相惜

“杨城主。”唐宁从宝座踱步走到红毯上,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在你的管理下,路星城一直以来都是繁荣昌盛,而且你麾下的贤才可不少,我觉得,你们应付这场大火总不该是个问题吧?”

“这没有错,但我相信你早已收到消息,这个月以来,来自东海望的流寇一直骚扰着路星,我们有不少精锐都出发前去追剿,本来一切都很平静,我们一直都能控制住局面,但这场大火,实在来得不是时候。”

唐宁笑道:“杨城主,恕我直言,你身旁可站着一位精英,你为何不让他去。你是出了名的知人善用啊,在这关键的节点,难道被大火将双眼蒙蔽了?”

唐宁说完,便平视着卢俊逸,卢俊逸觉得,他的目光依旧清澈,却寒生秋水,无形中透着一种凌冽和压迫。但卢俊逸向来刚烈勇猛,他绝不会恃强凌弱,甚至遇强则强,喜欢迎难而上。所以他坚毅的目光也毫不畏缩地对上了唐宁,但他还是觉得,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城主,眼里还带着一种神秘,一种能将他碾压撕裂的睿智。

卢俊逸当然知晓,唐宁的父亲唐忠是上一任怒星城的城主,一位不折不扣的枭雄,却在15年前的双城战役中不幸在军营里被奸臣所害,即便两城已和平交往多年,唐宁对路星城也难免芥蒂极深。

杨高海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是说卢俊逸?他当然有着很重的任务。”

“哼!在这时,你居然还让他来贴身保护你?‘烈火雄鹿’倘若亲自出马,一定能很快就将火情给控制住的。”

卢俊逸的内心被这句话狠狠地砸了一下,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他真的很想亲自于烈火当中救出妻儿,他相信倘若杨城主派自己出马,自己一定能很快完成灭火和救援。但事与愿违,他必须服从指令,在杨高海身旁待命。

他难免有些无奈,无奈中难免会升起怨气,很多怨气都是在无奈中产生的。但卢俊逸还是很快就明白,这是唐宁的离间计,即便他夸赞自己的时候目光灼灼,真诚愤慨,即便他有可能看重自己的勇武,想将自己招致麾下,卢俊逸有这种自信。

想到这,他立即冷静了下来,他的性情虽然刚如烈火,内心却总能静如止水。他压抑住自己想要说话辩驳的冲动,他不希望自己过于刚烈的言辞导致谈判崩溃,他明白,刚烈直率既是他的优点,也是弱点。他相信杨高海一定能控制住场面,而自己保持沉默,则是最好的回应。

杨高海说道:“杨城主,你要质疑我的能力,我无可厚非。但‘烈火雄鹿’可是有了别的发现。”

“哦?”

“他发现怒星山顶有大片槐林被提前砍掉,所以大火并没有向怒星蔓延,树坑在大火燃烧前就被人为填上,这难道不是有心人所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阴谋,想要毁掉痕迹。而纵火贼可能已逃往怒星,这个阴谋,也可能会波及到怒星城,只是现在,阴谋尚未浮出水面而已。我以后会将这一切如实向刘恩国王禀报的。”

“真的?”唐宁又看向卢俊逸,笑着问道。

“唐城主,这是真的。”卢俊逸只好抱拳回应道,他想要保持沉默的计划就此被打乱了,他讨厌这种感觉。

唐宁又看着杨高海,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怒星城没被大火波及,所以,我们就有嫌疑?哼!怒星在我的领导下,可比你们路星强了不少,我们会屑于在路星城放火?”卢俊逸有些无奈,因为他知道这难免是一句实话,怒星可是在全国位列前三的大城市。

杨高海依旧很冷静:“我知道你们不屑,但那片被砍的槐林难免会让人误会。路星倘若不能将纵火贼查出,到时怒星城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了,而且在众人眼里,许多矛头难免会指向怒星,到时国王会愤怒,民众会恐慌,情况就有可能脱离你的掌控了。”

唐宁的语气骤冷:“你的意思,是我不得不帮助你,以此来减少舆论的压力了,甚至是防患于未然?”

“我纵然知道,15年前的双城战役难免让我们隔着芥蒂,但我们身处统治阶层,就应该在关键时刻放下恩怨,以大局为重,这种恩怨对我们毫无好处。唐城主,时间紧急,是否派人助我,请您三思。”

唐宁沉吟了半晌,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冷道:“李瑟,你率领10个人,跟随杨城主去路星,在不违背你们的原则,不侵犯你们底线的情况下,势必积极配合,全力以赴。”

真不愧是唐宁,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将怒星城治理得如此强盛,卢俊逸心里暗暗佩服。

李瑟听到命令后,便从红毯左边距离城主宝座最近的那张书桌旁站起,又大步跨到唐宁眼前,抱拳沉声道:“收到。唐城主,我这就去调遣人手。”

卢俊逸发现,李瑟的步伐即便迈得很宽,却给人一种轻灵迅捷的感觉。他这才认真打量起了李瑟,方才他的注意力都在唐宁身上,毕竟这位年轻神秘的怒星城主难免会让他饶有兴趣。

只见李瑟的身材和自己相仿,蓝眼金发,方脸黄髯,相貌平平,50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平凡低调,却让卢俊逸不敢小觑,因为“重炮手”李瑟足智多谋、视死如归的威名,他可是早有耳闻。

……

“连你这样的强人都只能在杨城主的四大守卫中排行第四,难怪路星城能日益强大。”李瑟淡淡地说道,山间的秋风吹起了他长短适中的头发。

此时杨高海正带领众人在怒星山上策马疾行,一路加急赶回路星。四个路星护卫在他的四面骑行,顺带着戒备四周。卢俊逸紧跟五人之后,李瑟则和10个怒星护卫在后面尾随,粮食则在他们佩戴的储物戒指里。

李瑟让灰色战马加快了速度,跟上了卢俊逸,卢俊逸明白,他对自己也一定很有兴趣,如若两人角斗,他并没有信心能胜过重炮手。于是他回应道:“我能成为座旁护卫也是有不少运气的成分,毕竟和他们相比,我没上过战场。不过论两城的兵力孰强孰弱,实话实说,怒星要比我们好。”

李瑟坦诚地笑道:“但是论将领的实力,你们可绝对不处于下风。你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却给人一种久经沙场的感觉。”

是吗?卢俊逸在心里想着,自己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当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就有幸受过君临城名将叶匡威的指点,接受了近乎惨无人道的特训,这曾让他浑身负伤,甚至心灵扭曲,但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仿佛脱胎换骨,强如深林猛兽。也不知道这番经历是否能与他们的久经沙场相媲美。

所以这也铸就了他今日的性格,沉稳、低调,却不失强硬和坚毅。

李瑟继续说道:“20年前的双城战役,我曾有幸与‘雷神’杨恨交手。”

“他是个不世出的将才,现在被国王传召,前往镇压虫鬼。不然,我们也不用特地来怒星借兵。”卢俊逸说完就无奈地摇了摇头,杨恨在杨高海座旁的四大守卫中位列首位,他的“雷神战锤”曾让不少名将脑浆迸裂,但他毕竟已年近花甲,所以在卢俊逸长远的眼光看来,最有潜力的还是四大守卫中位列第二的“锐鹰”甄梦准,此人强壮之中不失敏锐,勇猛之间带着智慧,凶戾之余又不乏心细。

“俊逸,我欣赏你的坦诚。”李瑟显然对卢俊逸很满意,“老实说,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杨恨交手了。”

卢俊逸严峻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重炮手,你也很坦诚嘛。杨恨固然可以让人畏惧,但怒星城也不赖,除了那些声名显赫的骑士和将领,比如傅冰、孙硬、孟森……还有一个低调的你隐藏其中,这也太可怕了。”

“所以我庆幸当时双城战役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而且现在也没有再次开战的迹象。不然,杨恨的身边再有你和‘银蛇’这两个后起之秀相助,我们就很棘手了。”“银蛇”江美琪在路星四大护卫之中排行第三,可谓是女中豪杰,她不但美若天仙,还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以狡猾狠辣著称,名扬大陆。

卢俊逸笑着抱拳道:“那就借你吉言,因为我们也热衷于和平,实在是不想开战。”

然而就在这惺惺相惜的平静当中,危险却陡然而生。周遭的槐林突然发出簌簌的声响,然后就有数十个裹着兽皮、头发凌乱的野人呼啸而来,他们拿着尖矛,显然是附近一带的山居部落,他们之中有人大喊:“将马匹留下,我们就不取你们的狗命。”

杨高海立即发号施令,大敌当前,他的语气依旧沉着冷静:“怒星的侍卫,后面五个负责看管粮食,其余跟着我一起往前杀!”

除了李瑟,他们所有人都利剑出鞘,一起与山居部落的野人拼杀。卢俊逸挥舞着手中那把名为“烈焰之心”的西铁钢剑,瞬间便击杀了阵前的五个野人。此时野人刚好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李瑟立即大喊:“蓝战士们,给我背靠背杀敌!”蓝战士是路星人对他们路星士兵的尊称。

那10个怒星的护卫之前听从杨高海的命令,早已分成了两组,但每组的5人还是两两背靠背进行杀敌,各自多出的一人则只能独自为战。李瑟迅速地爬到一颗槐树上,他使劲将树枝折断在手,向野人的脖颈投掷而去,树枝竟如神箭手的箭一样精准,瞬间便放倒了不少野人。

杨高海虽然年迈,战斗力却依旧强悍,他手中那把名为“路星守护”的西铁钢剑,斩杀的敌人丝毫不少于“烈焰之心”。

战斗很快结束,除了有几个落荒而逃,其余野人均横尸山野。那两个未能背靠背迎敌的路星守卫也受了重伤。李瑟从树上下来,下令让其余蓝战士帮那两名伤者疗伤。然后他走到杨高海和卢俊逸身前,凝视着剑柄分别为黑色和红色的“路星守护”和“烈焰之心”,淡淡地说道:“这两把宝剑,真是难能一见。”

卢俊逸觉得李瑟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确实是宝剑。”

杨高海叹了口气走到李瑟身前,微微俯首道:“对不起,李将军,我不知道怒星护卫擅长背靠背作战,之前事态紧急下了作战命令,导致他们负伤,为此我向你道歉。”

李瑟则立即抱拳回应道:“杨城主,你无需道歉。他们受伤,是因为我对他们的训练还不够。而且你的指挥也是十分英明,所以我只希望现在能早点赶到路星,给那两位黑战士疗伤。”他的语气诚恳而略带自责。

杨高海点头说道:“这是当然,我们这就继续出发,以防再有野人来袭。”

他们继续往路星城行进,卢俊逸策马走在李瑟和路星护卫身旁,李瑟赞叹地说道:“卢将军,虽然你尚未上过战场,但你方才展现的实力,已足以横刀立马,驰骋疆场。”

“真希望如你所言。”卢俊逸笑着应道,能得到重炮手的认同,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荣誉。

卢俊逸又道:“你真不愧是重炮手,刚才战斗时,我发现你在树上射死了不少野人,还能适时下达正确的作战指令,真是个天生的将领。我真的需要多向你指教。”

李瑟摇头笑道:“这也许是经验使然吧,没有什么好指教的。我被称为‘重炮手’,可不是因为在树上放箭。”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善于指挥、使用大炮来作战。我是说真的,希望你能对我不吝赐教。”

“各有所长而已,你何必太过谦虚。到了路星我们会有不少合作的机会,到时,互相指教吧。”李瑟由衷地笑道。

卢俊逸伸手拍了李瑟的肩膀一下,“那祝我们在路星城合作愉快。”然后就加快了行进速度,回到了杨高海和路星城那4个守卫的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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