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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蒙求(9)

秦始皇死后,二世继位,任用权臣赵高。二世怕众公子和他争夺帝位,按赵高的建议把公子将闾兄弟三人都监禁起来,又派使者到狱中传令:“公子有不忠于君主的大罪,应处死。”将闾辩说自己是忠于君主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罪行到底在哪儿。使者说:“我没有参与定罪,只是奉命行事。”将闾仰天高喊三次:“天啊,我没有罪!”然后兄弟三人哭着拔剑自杀。三国魏国太尉王陵要废掉被司马懿拥立为君主的齐王曹芳,另立楚王曹彪。司马懿觉察到他的计谋,便率军将他擒住,押回京城。路上经过魏初名臣贾逵庙,王陵冲着庙高喊:“贾梁道,我王陵是大魏的忠臣,只有您的神灵知道了。”(梁道,贾逵字)过一段路后,王陵饮下司马懿给的毒酒而死。后来司马懿梦见贾逵,心中不舒服,得病而死。

西汉疏广为汉宣帝太子太傅,侄子疏受为太子少傅。每天早上他们去给太子授课时,太傅走在前,少傅走在后。大臣们见他们叔侄并为太子教师,觉得他们很荣耀。疏广根据“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成身退”的格言,和侄子商量之后,同辞职回乡。送别时,宣帝赏赐给黄金二十斤,太子赏赐黄金五十斤。回至家乡后,他们每日请亲戚朋友及同族人一同饮食娱乐,用所得赏赐的黄金作为经费。有人劝他们买田产给子孙。疏广说:“我想到家中本有田产,子孙勤奋耕作,足以过活。这金是圣主所赐,我很高兴和大家分享。”西汉高祖时,陆贾奉命出使南越,成功地劝说南越王赵佗忠于汉朝。赵佗赏赐给他一袋宝物(值一千金)。到吕氏专权时,陆贾自称有病免职在家赋闲。他将袋中宝物卖得一千金,分给五个儿子每人二百金,让他们从事生产。他自己常乘大车带十名歌舞音乐侍从,还有一把值百金的宝剑。他跟儿子们约定:“我到你们家,你们要招待好人和马,十天轮换一家。我死在哪一家,哪一家就得到车马、侍从及宝剑。”后来陆贾出计谋杀诸吕,得到丞相陈平大量的赏赐作为饮食费。

慈明八龙,祢衡一鹗。

不占殒车,子云投阁。

【解析】

东汉末,荀爽(字慈明)兄弟八人都颇有名气,人称为“八龙”。荀爽又以好学、专心经典为人称道,家乡人说:“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东汉末年,孔融向曹操推荐名士祢衡,有“鸷鸟累百,不如一鹗”的语句,以强干的鹗鸟(鱼鹰)形容祢衡的才能。但实际上祢衡是一个很不实际的狂傲之士,曹操没有任用他。

春秋时,齐国官员陈不占在家中听说齐庄公被崔杼围杀,他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仍驱车前往。车夫说:“你这样害怕,去那里有益吗?”他说:“为君而死是公义,没有勇气是自私。不能以私妨碍公义。”赶到宫廷前,听到战斗声,他惊骇过度死在车上。西汉王莽用符命诡说窃取帝位后,大量搜捕处决谈符命的人。大夫扬雄在天禄阁整理国家藏书,监狱官冲进来,想要收捕扬雄,扬雄估计难免一死,就从阁上跳下来自杀,但没有死。王莽听说,觉得奇怪,打听得知:原来是谈符命的刘盞曾跟扬雄学古文字,狱官便去抓扬雄。王莽要掩盖这件事。但京都人知内情,说:“惟寂寞,自投阁。爰清静,作符命。”

魏舒堂堂,周舍鄂鄂。

无盐如漆,姑射若冰。

【解析】

西晋魏舒四十多岁时,应策试得任为尚书郎。不久,政府要淘汰没有才能的郎官,魏舒说:“我就是这种人。”即卷起行李走了。他转职任相国参军,受到魏相国司马昭的器重。每次朝会散会,司马昭看着他退出,说:“魏舒堂堂,人之领袖也。”春秋时,晋国掌政大臣赵简子有个家臣叫周舍,喜欢直言规劝。周舍死后,简子每次主持朝会处理政事,常不高兴。大夫们请罪,简子说:“你们没有罪。我听说一千张羊皮也抵不得一张狐腋皮。你们参加朝会,我只听到唯唯诺诺的应承声,听不到周舍那种鄂鄂的争辩声,因为这个我忧虑。”

战国时,齐国有个女子叫钟离春,是无盐邑人。她的形貌极为丑陋,皮肤像漆一样粗糙,到了四十岁仍嫁不出去,而她竟自己跑到王宫,说愿做齐宣王的妃子。宣王正要设酒宴于渐台,召见了她,她力陈奢侈的危害,宣王听从她的,即令拆了渐台,撤销女乐队,罢免谄奸猾的官员,任用敢于直言进谏的人,确立太子,齐国的政治焕然一新。宣王还作出决定:恭敬地封钟离春为王后,齐国因这位王后而得到了安定。《庄子》说:姑射山有一仙子,皮肤若冰雪一样洁白,像妙龄少女一样柔美可爱,她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跨着飞龙遨游四海之外。

邾子投火,王思怒蝇。

苻郎皂白,易牙淄渑。

【解析】

春秋时,邾子(邾庄公)有洁癖,性子急,一次在床上看到有人在院子里小便,就发怒,从床上跳下来,不巧正踩到炉火上,被烧重伤,后来皮肉溃烂,就死了。三国魏国王思官至九卿、封列侯,是个性急的人。有一次他写字,一只苍蝇停落到笔端上,赶它三次,它还来。王思很气愤,站起来满屋子追捕,可又捉不到它。他气愤极了,干脆掷笔到地上,并将笔踩坏以解恨。

前秦苻坚的侄子苻朗投降东晋后,官封散骑侍郎,闲着没事,交游于名流,吃食物达到美食家的水平。比如,他吃鹅肉,能够品出哪块肉原是长黑毛的,哪块肉原是长白毛的。春秋时,齐桓公有个叫易牙的近侍,极善于品尝食物的味道,有人用淄河水与渑河水混合在一起,让他品尝,他能尝出是二水之合。

周勃织薄,灌婴败缯。

马良白眉,阮籍青眼。

【解析】

西汉的建国功臣大多原本是无业者或是从事被认为是低贱的活儿以谋生的人,绛侯周勃在沛县时,以编织、出卖桑蚕器具为生。颍阴侯灌婴原来则是贩卖丝布的小商人。

三国蜀国名臣马良(字季常,兄弟的字都有“常”字)的眉毛中夹有白毛。他兄弟五人未做官时就有名望了,而又以马良的名望最大,乡里人编谚语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西晋阮籍接待人时,常用“青白眼”。对道貌岸然的人翻白眼,而对高儒潇洒的人则是笑眯眯的,只露出青瞳子。那些道貌岸然的“礼法之士”为此很恨他。

黥布开关,张良烧栈。

陈遗饭感,陶侃酒限。

【解析】

秦朝末年,黥布为楚王项羽的将领,项羽攻不下函谷关,派黥布等引兵从小路而入,打开了关口,楚兵于是得入咸阳。项羽封黥布为九江王,后来黥布投靠刘邦,被封为淮南王。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封沛公刘邦为汉王,封地在巴蜀,张良向刘邦建议烧掉能往蜀地的栈道,以防敌人偷袭,又可向项羽显示自己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达到韬晦生息的目的,刘邦于是令他负责烧栈道。

南朝宋代人陈遗的母亲喜欢吃锅巴,他在郡中做小官吏时,常捡锅巴带回给母亲。后来孙恩暴乱的时候,他聚集得数升的锅巴带在身边,在战乱中得以活命。回到家中,他发现母亲因为想念他,已哭得眼瞎、耳聋了,他悲痛大哭,母亲因此恢复了视力。西晋陶侃少年时父母限定他的酒量,他终生记住,不过量饮酒。他官至太尉,常设酒宴,但饮到定量他就不再饮了。

楚昭萍实,束皙竹简。

曼倩三冬,陈思七步。

【解析】

春秋时,楚昭王坐船时,见到一个红色的圆圆的像酒杯一样大的东西,不知是什么,群臣也没有人认识,便派人出使鲁国,向孔子请教。孔子说:“这是萍蓬草的果实,剖开可以吃,它是吉祥果,只有霸主才能得到它。”使者回来后,昭王就剖开萍实吃了,味道很美。过了许久,使者到鲁国,问孔子为什么能肯定昭王得到的就是萍实。孔子说:“以前我游历至陈国时,听到童谣说‘楚王渡江得萍实,大如斗、赤如日,剖而食之,甜如蜜’,因此就知道了。”西晋太康二年汲郡古墓出土一批古竹简,束皙参加整理、抄录,颇有成就,因此得升为尚书郎。当时有人在嵩高山上得到一枚有两行蝌蚪文的竹简,在名流中相传,但无人能识得这些文字,以博学著名的张华拿竹简让束皙辨认,束晳一看就说:“这是汉明帝显节陵墓中的策文。”查对文献果然就是。当时人佩服他。

西汉武帝时极受重视的文学侍从东方朔(字曼倩)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十三岁读书,三年(三冬)后文才出众,十五岁学成剑术,十六岁学诗书,背诵二十二万字经典。十九岁学孙吴兵法。他博学多才,为人又风趣幽默,所以得到汉武帝的喜欢。三国时,魏文帝曹丕曾令弟弟陈思王曹植走七步即作出一首诗,否则将治罪,曹植应声吟出所作的诗:“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曾有迫害弟弟的行为,听诗后很惭愧。

刘宠一钱,廉范五袴。

汜毓字孤,郗鉴吐哺。

【解析】

东汉刘宠任会稽太守,废除扰民政策,查禁官员的非法行为,政治清明,面姓安乐。离任时,当地有五六位白发老人每人手捧一百钱为礼送行。刘宠收下每人一枚钱,表示领情。蜀郡旧有规定,为了防火灾,禁止居民夜晚工作。但是,尽管这样管制,火灾仍然常有发生。东汉廉范(字叔度)任蜀郡太守,废除旧规定,但要每家储水防火。居民对此很赞赏,作歌谣说:“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襦,今五袴。”歌中说以前禁止灯火,可常有火灾,衣服都被烧完了,连短衣(襦)都没有了。现在廉太守不禁灯火。可是没有火灾,生活安定,衣服多了,裤子就有五条。

西晋汜毓家是几世同堂的大家族,人与人之间非常融洽和睦,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汜毓经常抚养家族中的孤儿。当时人这样形容这家庭的和睦:小孩没有固定的父亲,衣服没有固定的主人。东晋郗鉴年轻时爱读书,博览经典,因此著称于乡里。西晋末永嘉之乱时,他家缺粮,有一个同乡人见他是名人落难,就供应他饭吃。开始时,他每次去吃饭必带上年幼的儿子和侄子。那个同乡人说:“现在大家都饥饿,因为您是个贤士,所以接济您,但恐怕照顾不了其他人了。”往后郗鉴不再带小孩去,但每次吃饭,最后总是将喉咙填满,回家后将饭吐出给两个小孩吃。两个小孩因此在乱世荒年中得生存下来。

苟弟转酷,严母扫墓。

洪乔掷水,陈泰挂壁。

【解析】

西晋苟晞、苟纯兄弟先后为兖州刺史,执法都很残酷,杀戮很滥,而且弟比兄更残酷。百姓说:“小苟(狗)酷于大苟(狗)”。东汉严延年任何南太守,他的为政措施是打击豪强之人,扶助贫弱百姓。贫弱的人虽然犯法,他也设法挽救出来。而豪强之家被他大量的杀戮,以致引起恐慌。他母亲从下邳来看望他,听说儿子这样为政,就不肯入太守府。儿子来见她,她将儿子数落一通,最后说:“我回去为你扫除墓地!”就转上路回家。一年多后,延年被处死。

西晋殷羡(字洪乔)出任豫章太守,京中亲友及其他人托他帮带信到豫章之后交给收信人,共有一百多封信。到石头城(南京)他将信都抛下长江,说:“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为致书邮。”三国魏国陈泰任并州刺史,京中达官贵人寄信和珍贵物品给他,请他帮买奴婢,他都原封不动,将邮包挂在墙壁上。到后来调进京为尚书时,他将邮包一一交还原主。

王述忿狷,荀粲惑溺。

宋女愈谨,敬姜犹织。

【解析】

东晋王述官至尚书令,有清廉之名,但为人性情暴躁,稍不顺心就发脾气。一次他用筷子刺鸡蛋,想挑来吃,鸡蛋转动,刺不上。他就火气上来了,将鸡蛋掷到地上,鸡蛋落地滚动不止,他就用脚踩,鸡蛋又飞滚到几案下。他用手抓起鸡蛋,塞进嘴里咬碎,然后吐掉。三国魏人荀粲字奉倩,与妻子感情至深,流于沉溺。妻子病时,荀粲尽心服侍,冬天妻子发烧,他到房外将自己身体冻凉之后再回来贴着妻子,想通过这个办法来降温。妻子死后,他悲痛过度,不久也死了。

周朝时,宋人鲍苏之妻女宗孝顺家婆很恭敬,鲍苏至卫国做官,又在那里娶了一个小老婆,鲍苏妻没有生妒恨之心,相反她侍候家婆更加恭敬。宋国君主听到她的事迹就表彰她,在她的里巷题上“女宗”两个大字。春秋时,鲁国大夫公父穆伯的妻子、公父文伯的母亲季敬姜以礼教管束儿子甚严,自律也严。穆伯死后,她仍自己织布。一次文伯从朝廷回来,看见母亲正在织布,就很不高兴地说:“以我这样身份的家庭,母亲还自己织布,外祖父家人会怪我,说我不能侍候母亲。”敬姜为此对儿子论说:“劳逸与国家存亡关系重大。”

鲍照篇翰,陈琳书檄。

浩浩万古,不可备甄。

芟繁摭华,尔曹勉旃。

【解析】

南朝宋代文学家鲍照在宋文帝时任中书舍人,文帝喜欢写文章,自吹说没有人的文章能比得上他。鲍照本以擅写文章著名,但听了文帝的吹牛之后,就常故意在文章中出一些错误。人们以为他的才尽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的《拟古诗》中说:“十五讽诗书,篇翰靡不通。”东汉末,袁绍让文士陈琳写讨伐曹操的檄文,写得极好,具有鼓动性。袁绍败后,陈琳被俘虏,曹操看重他的才,任他为官,军队及国家的文书多由他来写成。一次行军时,他应命匆匆写成檄文,呈给曹操,曹操想增减一个字也无从下笔。

历史悠久,人物典故繁多,不能够全部揭示彰明。学历史应在浩繁的文献中去其糟粕,吸取精华。大家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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