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醇闷闷不乐的走在街上,深秋的巷子,漠漠清寒,他没想到父母竟然那么反对梦回。心底里,他也渴望接受美国院校的研究生名额,他可以进一步深造学习,可是,梦回怎么办,会跟他去美国吗,梦回什么也不会,在美国又怎么维持生活?
“翁同学,你来啦,好久不见还好吗?我回国都好些天了,你也不来看我。”多多热情的把他拉到家里。宽敞的客厅,朝向很好,一套高档豪华的真皮沙发,茶几上摆着些进口水果。
“我就这样,在医院里打杂呢。你在美国好吗?”
“我在加州,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四季如春,空气很好,那里的小动物一点也不怕人。美国人很懂礼貌,很绅士。我的导师是个很严厉的犹太人,同实验室的师兄们都来自不同国家,在科研方面,我做的很努力,我的导师很喜欢我,他说中国来的孩子最勤奋又聪明。我把你大四写的一些论文给他看了,还详细介绍过你,他对你很感兴趣,还给你推荐给他的其他同行,都是这一领域有自己实验室和项目的教授。我觉得你呆在这里,真的太可惜了。国际的舞台很大,你到了之后,你会喜欢的,那里就适合你这种只读书搞科研的,我们的人际很简单。”
“我到了美国,教授给的钱,够生活吗?”
“你一个人的基本开支,肯定够了。以后毕业了,找一份好点的工作,就可以把家安在美国了。美国加州一带的房子贵一点,但加州的工资也普遍高。我估计,只要你努力,中产阶级的生活是会有的。有房、有车、从事自己领域的工作,很好的空气环境,等到你稳定下来了,你还可以把你爸妈接过去,或者,你把美元寄回来给他们花,美元可比人民币值钱多了啊。我可以在那边帮你申请研究生,应该没问题的。”袁多多热情的看着他,“你一出去,肯定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同的,有意思的东西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捡些什么对你说。”
“世界是很大的,我都成井底之蛙了。”
“世界真的很大,我有个师兄,是埃及来的,空的时候,就给我们看他家乡的照片,还有他家乡的趣事。还有个师兄,是法国的,告诉我们法国人如何的浪漫。还有个女的,是台湾的,台湾人说话很好听,又讲些台湾和大陆的故事。我接触着不同种族和文化。外面的天地无穷的广。”
“多多,谢谢你,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翁醇依旧很客气的说着,“听你说在那边过得不错,我很高兴。”
“翁醇”,袁多多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有女朋友吗?”
“有。”
“我认识吗?”
“是我妹妹的同学。”
“她也是医生?在扬州?”
“她没有学历。在这里卖鲜花。”
“你去美国,她怎么办?”
“跟我走!”
“她会英文吗?”
“不会。”
“会开车吗?”
“我也不会。”
“她适应能力强吗?”
“不知道。还真不好说。”
“研究生的经费不高的。”袁多多严肃的看着他,“你带她住学生宿舍,还是外面租房子?加州房价很高,你们住地下室吗?”
“我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我要走,她也要跟着走。”
“你去实验室了,也许就是通宵达旦的,你有事情做,她呢,一个人守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等着你?还是你让她去餐馆洗盘子,赚她的生活费。她会什么?”
“她可能什么都不会。”
“那她就不该去,你们会有矛盾的。”袁多多很认真的说,“你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深,她不了解你,你也不会了解她。这是很现实的。”
“那我也不去了。”
“可是你心里很想去。”
“在这里,做只井底蛙也好。”翁醇想起了姚梦回可爱的笑,“毕竟,扬州,有二十四桥。”
“二十四桥?”袁多多愣了片刻,她不懂他怎么提出了二十四桥,“你应该去看看世界各地的桥,各种不同的风土人情。等你毕业了,工作了,拿绿卡了,有不错的福利了,你甚至可以周游世界,这不是梦想,这是可以实现的。或许,你和她应该商量一下,等你稳定了,再接她去。真正的感情,是经得住等待的。让她等你二年。”
“二年之后,物是人非。”
“你对她,这么没有把握吗?还是你对自己,没有把握?”袁多多很仔细的看着他,眼前里满是诚恳,“二年后,你在异国他乡,喜欢上了别人。或是,她在这里,有了别人。这就说明你们的爱不够坚持。何不检验一下?”
“爱是不能拿来检验的。爱又不是化学元素。”
“不能用来检验真伪的爱情,还算是爱吗?况且她那么小,她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你在美国,遇见过爱情吗,懂得什么是爱的坚持?”翁醇好笑的反问她。
“我的爱在中国,美国是我奋斗事业的地方。老外是外族人,我不会和老外谈恋爱。”袁多多凝望着他,“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坚持了那么多年,从中国,到美国,都未曾改变,这就是爱的坚持。”
翁醇避开了她的眼睛:“爱,还需要缘分。”
“是我不够好,不够漂亮,不够温柔,不会撒娇,还比你大了一岁。可是我们相遇得比她早,爱情,也有先来后到之分吧。”
“她三岁的时候,我就遇见了她。小时候,她很会背唐诗,口齿伶俐,连我妹妹都背不过她。还会自编自唱一些小歌谣。她不漂亮,可一看见我,她的眼睛里就会一亮。我爸妈说她没学历,可我,觉得她很有文化。她把我当做了亲人,我是她的依靠。她没有好的工作,在花店给人打杂,但是只要有我,她就很快活。她不会打扮自己,我给她买衣服,为她做胭脂,她在我手里,开得像春天的花。”
“那我呢,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呢?”
“你就像是太阳花,顽强,美丽,自强不息,有很强的适应力和生命力。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翁醇不忍看她失落的眼神,安慰道,“欣赏。”
“欣赏离男女之情有多远?”
“你也是欣赏我呀。”
“我不止是欣赏你。虽然你有了女朋友,但我仍是你的好朋友,这不影响我和你的友谊。当然,我也很希望你来美国。全世界最好的科研机构就在美国。”
袁妈妈拿着茶水走了过来,“小翁,今儿就在我家吃饭,陪陪多多,多多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谢谢了,伯母,我医院还要值班,就不用麻烦您留饭了。”
“小翁,多多虽在美国,可是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问起你。她一个女孩子,离家那么远,远渡重阳的,也真不容易。”
闲聊了片刻,翁醇就借故有事走了。
她们母女目送翁醇远去,袁妈妈看着女儿:“这年轻人,不错啊。可惜了。多多,听说,他经常和一个卖花姑娘在一起。你在美国的同学,优秀的多的是,咱也不稀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