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你是这个星区最棒的飞行员。”
“相信我,你所听到的不会全是真的。”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出现比我更厉害的家伙。”
“你高兴就好。”
“你以前跟那帮屎蛋干过架吗?”
“有过几次。”
“你的击坠记录是多少?”
“我没有留意。”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那么容易就被干掉。”
“如果我收到的战报没有延时的话,目前的战损比是一比一。”
“我指的是,它们的船体总是那么脆弱。”
“但它们拥有超过三倍常规的火力。”
“所以它们都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上战场的吗?”
“我不知道。”
“听说它们的飞行员全部都是克隆体,克隆体你知道是什么吗?”
“听说过,但是不太清楚。”
“克隆就像种树,把飞行员的细胞栽进培养皿里,在温室里放上几个月,就长成了数百个飞行员。”
“你的比喻很形象。但是如果只用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培养这么多飞行员,为什么它们的数量并没有超过我们太多。”
“啊,这就是重点,在我看来那些克隆体就如同是我们的战斗服,里面必须塞进去一个人才能发挥作用。”
“我不懂你的意思。”
“克隆体就是它们的战斗服,它们必须将大脑中的记忆挖出来,然后复制到克隆体的脑袋里,才算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单位。”
“我还是不太明白。”
“最强飞行员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嘛?”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我本就没有太多兴趣知道。”
“开个玩笑而已,没幽默感的人是交不到朋友的。”
“……”
“好吧,言归正传,这么说吧,克隆体就像是没有输入程序的机器,而存储在它们母星的大型公共网络中的每一个独立飞行员的记忆就是代码源,只有将代码输入其中才能启动机器,而每一个代码源只能一次激活一台机器。”
“所以每当我们击毁一架敌机,拼死干掉里面的驾驶员,它们却只需要简单地点击屏幕,便可以激活另一具身体,重新回到战场上?”
“说中了。”
“这真是个坏消息。”
“它们说这就是永生,如果我们愿意加入它们的话,也能将这个技术借给我们使使。”
“希望你没有因此而动摇。”
“呵呵,我当然不会了,屎蛋们的统战手段罢了。你觉得那是永生吗?”
“我说不好。”
“说说看,也许我们三观能保持一致呢。”
“从听完你的说明开始,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你所说,克隆体是一台未经写入程序的机器,只有植入记忆才能激活,但是,继承了记忆就意味着生命得以延续吗,我并不认同。”
“继续。”
“曾经有一个人将他的记忆传到了我的脑子里,可我并未变成他,一点都没有。”
“谁?”
“……”
“好吧,继续。”
“我认为,记忆是每一个个体对外界物质世界的摹刻,而促使这一行为的完成,源自独立的意志驱动。这个意志的产生,不管是依赖物质也好,或是灵魂也罢,总之不是所谓复制记忆就可以完整代替的。记忆只是表相,意志才是内能。”
“有意思。”
“克隆体之间拷贝的是记忆,但个体意志却无法通过科技手段传递给下一具身体。那么即便拥有另一个个体的记忆,这个新的个体还是以自己的意志去感受这个世界。虽然它可能一时蒙昧,未能察觉,但原本的意志已经随着原体的毁坏而湮灭既成了事实,所以它们终究还是两个生命。”
“按照你的说法,那岂不是永生无望?我还以为只要打下屎蛋们的母星,就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长生不老的席位,看来是要失算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这么说,还是有希望啊。”
“我想,即便永生存在,也绝对不是以它们那种更换身体的方式,你肯定无法籍此达成心愿。”
“唉,宇宙之大,难道真的无人永生?”
“我曾经得到过一段记忆碎片,提及过永生,有人拥有不灭的灵魂。”
“又是灵魂?你相信灵魂的存在?”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有。”
“啊,星区最强飞行员居然是一位传教士。”
“不,我并不是。”
“灵魂、信仰不都是那些传教士的口头禅吗?他们总是神神叨叨的,我可不信那一套。”
“我没有传教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希望生命的本源是灵魂,而不仅仅是来自于物质。”
“但事实上,我们正是一堆碳基化合物组成的,不是吗?蛋白质,核苷酸,胆固醇,性激素什么的。”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的构筑核心是物质,但我仍然希望每一个生命都拥有一种超越物质的能量寄居在身体里,这股能量化作了生命的火种,她创造了自由的意志,承载着记忆,驱使我们去感受物质世界,去重新定义物质世界,甚至改造它们。她远比物质强大,当万物凋零,火种却不会熄灭,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罢了,这便是我所说的灵魂。”
“那全宇宙岂不是飘满了死鬼的灵魂,听起来真让人害怕。”
“恰恰相反,只有相信灵魂不灭,在面对万物凋零的时候,我们才不会那么害怕。”
“你……”
“你总是这么多问题吗?我们就要出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娘娘腔的名字?”
“这是我以前的主人为我取的。”
“主人?”
“是的,我曾经身为奴隶。”
“那现在为什么不改掉?”
“改掉这个名字,我怕他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谁?”
“……”
“好吧,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告诉我的,现在,要出去咯。”
“嗯。”
“你要好好看紧我啊,虽然长生无望,可我也不想就这么孤独的死掉。”
“所有人最终都是孤独的死去。”
“你就不能安抚一下我吗?不然要朋友干什么?”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已经是了。”
“好吧,我会看着你的。”
“那上吧!”
“上吧。”
“哈,我是一朵穿裤子的云,睡在亚空间的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