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女坊的人一大早就来了,还带了好些上好的料子供沈云笙挑选。沈云笙粗粗翻了下,当真都是些好料子。南州的云锦,永州的翠烟罗,通州的枫缎,安溪的竹烟霞,还有风罗著名的十里锦一一都有。各种少女钟爱的颜色,水红、粉红、烟紫、水绿、翠绿、月白、嫩黄等都带了一匹来。沈云笙看着堆在桌子上形成一座小山样的布料,东挑西捡简直看花了眼,最后还是在大夫人的帮助下,挑了匹嫩黄的十里锦、水绿的翠烟罗、烟紫的云锦按时下最流行的衣裳样子做了三套衣裳。
送走了仕女坊的人,珍宝阁的少东又上门了,因为二人现在也熟悉了,自是不避讳,又是一番挑挑捡捡。
“怎么?三姑娘也要去赏花宴?你们家大夫人就带你一个去?”
“哦?原来你也知道。你珍宝阁的门槛这阵子快被安都豪门千金踏破了吧?”沈云笙一边挑一边笑着搭话。
“可不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可是能一飞冲天的,谁不想打扮得美美的给皇后第一眼留个好印象啊!”珍宝阁的少东也是很有些烦恼,赏花宴的帖子一下,众千金蜂拥而至,让他累的几乎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了。
“就因为人人都这样想,难道不是做清爽打扮的反而更惹眼吗?”沈云笙说着手里挑的正是那等简单却又别致的首饰。
“我想她们是怕挑不好又会泯然于众人之中吧!”
沈云笙这一挑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挑了一支荷花流苏银簪、一支碧玉木兰簪,一组十二扇金色发扇、一对银叶片耳坠、一对珍珠耳坠、一副串珠银镯,一副金色手钏等。珍宝阁少东因着素日的交情,又存着叫沈云笙帮他推荐的心思,就只收了一半的银子。
午时三刻,是沈云笙和苏明哲约好的时间。府里的人这个时间都在歇午觉,这碧烟亭又一向少人来,算是安全性最高的地点了。沈云笙坐在亭子里等了一会儿,就见苏明哲拨柳而来。
“表妹找我?”
“表哥应是知道我要去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了吧,我的香包放在表哥那里不合适,希望表哥能还我。”
苏明哲实在没想到沈云笙找他过来就是为了对他说这么一番话,呆楞楞地拿出了香包。沈云笙一瞬间就想夺走,苏明哲又收了手,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沈云笙手腕。
“不要,算是给我留个念想行吗?”苏明哲的声音都带了恳求。
“表哥,你要知道,这事儿一旦被发现,不止你麻烦,我也危险。”
“那,你若是被娘娘看上了,我立马把香包还你,若你落选,我也继续保留它,可好?”
沈云笙硬了硬心肠,拂落苏明哲的手。
“表哥,你知道这事关重大,我担不起这风险。”
沈云菀本是在房里闷不过出来透口气的,在碧烟亭附近看见沈云笙很是高兴,刚要喊她,就看见表哥苏明哲也过了来。好奇心促使她偷偷地藏在假山后面,暗暗瞧两人在干什么,等到看两个人紧紧攥住手,沈云菀就已经出离地愤怒了,强自按捺住自己的火气,静静地看着一切,心里却是愤怒又难过。三姐姐和表哥是她最喜欢的两个人,她昨天才和三姐姐剖白心迹,三姐姐今天就和表哥在这里暗通款曲。若是三姐姐也喜欢表哥,那就跟她说啊!大不了各凭本事,看谁能获取表哥欢心。等苏明哲走了,沈云菀踏出脚步,平静喊了一声“三姐姐”。
沈云笙不意现在还有人没有午睡,这私相授受可是后宅大忌,待看到是沈云菀就更慌乱了。
“菀菀!菀菀……是几时来的?”
沈云笙的反应让沈云菀更是误会。
“三姐姐慌什么?是怕我看到你和表哥暗通款曲?”
“菀菀,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是个误会。你相信我!”
“误会!我误会你什么?是你和表哥没有私情,还是你们没有私相授受?我昨天还和你说过我喜欢表哥,你今天就勾引他,你还真是我的好姐姐!”
“菀菀,你听我说,这个香包是表哥捡到要交还予我的。”沈云笙抓住沈云菀的袖子,慌乱地跟她解释。
“够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还?还香包还需要恋恋不舍地紧抓不放吗?”沈云菀甩开沈云笙的手,猛的甩了沈云笙一耳光。“沈云笙,我看错你了!”
沈云笙被打得偏过头去,但还是继续死死的拽住沈云菀。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沈云菀冷笑。
“相信你?你要我相信你是不是?那好啊,只要赏花宴你能被娘娘看中,进了东宫,我就相信你!”
“入东宫?”沈云笙不自觉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姐姐不是想让我相信你么?入了东宫,姐姐和表哥自然是再不可能了,不是么?”沈云菀冷冷的勾起唇角。
“我一个庶女,怎么可能会被皇后娘娘看中?”沈云笙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云菀。
“三姐姐这么聪明,我相信姐姐一定能办到的!”
沈云菀说完就离开了,沈云笙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入了东宫,虽是全了姐妹情分,可这一去就真的回不了头了,可是,坚持不去,这十几年的姐妹情分,她又舍得下么?
一阵清风吹来,沈云笙只觉得自己骨头里都渗出了冷意,让她不自觉的发抖。她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双眼无神。画未画央看她回了来,赶紧迎上去问。
“姑娘,事情办好了吗?”
沈云笙理也没理二人,径直往房里走,倒在了床上,双眼仍是空洞无神。画未二人方觉得不对劲,轻轻摇了沈云笙几下。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告诉我们呀姑娘,可急死人了!画未,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姐姐,我只知道姑娘和表少爷两情相悦,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画未也急,姑娘这两天都太反常了。
“不可能了。”沈云笙说了一句。
“姑娘!”画未二人惊喜地扑上去。
“不可能了,菀菀发现了,要我入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