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我是谁。那些记忆真的是我的吗?可为什么只有记忆却没有感情呢?我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脑海中一幕幕场景。我,不想我是那个她,永远不想是。我只想做一只快乐的鬼……
“时兮,怎么了。”
时兮回过神便看见一兮焦急的脸,那些莫名出现的记忆她并没有告诉一兮,因为她害怕。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说:“没事。”
一兮看着她把头埋进双腿间,脑海中浮现时兮刚才空洞的眼睛,让人心惊。她心中有事,可不愿意跟他说。也许在时兮的眼里,他一兮只是可有可无的人,一兮自嘲的笑了一下。
天已经黑透了,黑到了骨髓里,阴沉而压抑。他们出门前往暗幽谷找疗伤圣药无名草,治疗花问柳的伤。暗幽谷,没人知道具体在哪。只知道在北方,他们一路向北,路过破庙时,天快黑了,就停下来休息明早继续赶路。
一兮看着时兮像只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轻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发现她已熟睡。
马蹄杂乱的声音打乱了这一刻的宁静,夜沉带着一群人进来。一兮抚额,他怎么忘了,黎国也在北边。
夜沉一身寒气的坐在一兮的对面,剑眸暗沉,跟随的铁骑井然有序的坐在他的身后休息。这一群人似乎都忽略了一兮。
夜晚过得很快,只有一兮知道这个夜晚是多么的漫长。对面的那个铁血男人盯了他一夜,准确的说是看了他怀里的人一夜。天刚亮时,一兮模糊的听见夜沉说了什么,铁骑便迅速的离开。
现在他们两谁也没动,相互对持着做着同一件事——等待时兮醒来。
时兮缓慢的睁开眼睛,模糊了对面的人影,当她完全醒来,“夜沉。”声音刚落她便已扑到了他的怀中,“我好想你。”
没有什么比重逢更感人的了,一兮捏紧了拳头。对面的姑娘言笑晏晏,却不是为了他。
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默契上路了。夜沉面无表情,一兮笑容如玉,时兮依旧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暗地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天似乎很热,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都觉得很冷。
“那边有个湖心别院,我们要不要去问个路。”时兮指着那个湖心小筑问。
“不去。”两个人异口同声,彼此看了一眼又挪开视线。
“为什么?”时兮惊讶的问。
一兮温柔的笑了笑解释道:“这周围荒无人烟,突然出现一个清新雅筑,太过诡异。”
“国师怕了?”夜沉冷冷开口。
当一兮出现在湖心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不是不去的吗,怎么又去了,令人费解。
夜沉和一兮都打量着屋里的饰品摆设,最突出的莫过于挂在正中的画。画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置身于鸢尾花丛中。
“你们来了。”从里屋走出一个人影,身披黄纱,婀娜多姿,每一步皆是风华。
一兮上前,“姑娘,我们闯了进来失礼了。”
女子笑笑,“无事。我等的就是你们。你们三个跟我来吧。”
三个?一兮心里一惊,她看得见时兮。转头看见夜沉守在时兮的身边,随即轻笑跟上。
湖心亭
黄纱女子优雅的倒着茶,一兮打破沉静问:“姑娘知晓我们的来意?”
女子动作未停,柔声答道:“你们在找无名草,恰巧我知道幽冥谷在哪。”
女子递了杯茶给一兮,一兮接过时触及到女子的指尖,冰冷无一丝温度。“可否告知?”
“你先喝了它。”
一兮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好茶。”
女子盯着空茶杯,高深莫测的轻笑道:“幽冥谷在北城极阴之地,黄泉路的尽头。”
“多谢,告辞。”夜沉站起身,拉着时兮的手准备走。
“等一下。这位姑娘的灵魂不稳定,极阴之地最好不要去。”女子站起身说。
夜沉沉默,直接走了。
“姑娘可否告知为什么告诉我们幽冥之地。”一兮轻声问道。
“受人所托。”
女子看着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那么和谐。和谐得令人嫉妒。
“你以为这样说时兮就不会去了么?”女子背后响起青衣男子的声音。
“青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一定要……一定要让她想起?”
“你是怕时兮想起她的好姐姐背叛了她。是么,花雅?”青渊声音温柔,却充满邪恶,“可惜你再也看不见你的心上人了,因为你要一直被困在这儿。真是可悲啊。”
花雅反笑道:“你跟我一样的可悲。”而且我看得见你呢。
“不一样。你爱的人没有心,而我爱的人心是暖的。”青渊想到了什么,眼神温柔。即使在绝境之中,她都那么温柔,让人不得不沉溺其中,再也不想走出来。可是,那种温柔不只是属于他的。
花雅沉默了,即使再嫉妒她,也不得不承认时兮的温柔。当初若是自己看开一点点,会不会大家的结局都不一样了?不,不,都是时兮的错。她不该在得到一兮的心后,又骗走了青渊的心。
“你这是在忏悔自己的罪孽么?”青渊冷笑,看着花雅苍白的脸,“忏悔也没用,因为你要一直呆在这儿,直到你消失。”
一阵青光闪过,青渊消失在原地。
花雅望着这千百年来不变的景色,心中苦笑,她不是在忏悔呢,只是有点后悔罢了。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干同样的事。谁叫她的妹妹轻易地得到了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呢。所以时兮,不要怪她啊。
花雅苍白的脸笑得狰狞,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为什么重来一世,时兮还是得到了他的呵护?她却要被青渊禁锢在这儿?她不甘心,不甘心。
青渊,你为什么都不舍得看我一眼。我若告诉我爱你,你便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吧。我这么痛苦,大家就一起痛好了。
湖心小筑瞬间消失在湖面,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夜沉,一兮怎么还不回来?”时兮靠在夜沉的背上慵懒的问。她把手伸向天空,霞光穿过她的手掌落到地上。“太阳要下山了。”他们本来赶路来着,可一兮和夜沉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返回去了。
“时兮。”
时兮转头,一兮向她慢慢走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白衣被霞光渡上了一层余辉,不可侵犯,却对她微笑。
她看见一兮走过来和夜沉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夜沉眼里闪过精光。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直在场却不知道?后来花问柳醒了之后她去问他,花问柳拿扇柄敲了她的头说她傻。于是她发誓,再也不去问花问柳问题了。
在地宫深处,黑暗笼罩着一切。火光突然亮起,照亮了中间的青石板路。路的尽头,在巨大的人形雕像下,年暮的老人拄着蛇头拐杖缓缓转身。白发似雪,脸上的皮肤皱得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只是那双眼睛,格外渗人。